顏宗成

抗日戰(zhàn)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已勝利70周年了，以和平的名義開展的一系列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的豐富多彩的活動正在全國各地有序展開。掐指算來，我的父親顏海如先生這位曾參加過抗戰(zhàn)的黃埔十七期老兵也已辭世23年了。我們只知道他是一位黃埔軍人參加過抗戰(zhàn)。關于這段歷史生前他沒有詳細講過，每當提到，他總是以“戰(zhàn)爭死了那么多人，有的人連名字都沒留下，這點事有啥提頭。”來應對。留給我們的永遠是那句：“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工作”的教誨。想起當年在“文革”年代里，父親因“偽軍官”的身份和“混進革命隊伍里的歷史反革命分子”的罪名，所遭受的磨難和只許“老老實實”的訓令帶給我們的惶恐，受過牽連的我們每當父親提到這幾個字眼時，心里總會涌起無盡的悲痛和無奈?！拔鹨陨菩《粸椋鹨詯盒《鵀橹边@是賢哲修德立身的箴言，面對今天開展的“三嚴三實”教育，父親的良苦用心也就不難理解了，我為自己曾經(jīng)的無知和淺薄感到汗顏。在國難當頭，民族存亡之際，父親和千百萬滿懷一腔熱血的青年一樣，毅然投筆從戎，報效國家，揮戈躍馬與日寇浴血奮戰(zhàn)、拼殺疆場的經(jīng)歷隨著他的辭世，永遠塵封在了歷史的長河里。所知道的也不過是他曾披露過的點滴和日后與他的學長、校友的交往中獲悉及在為數(shù)不多的信函中捕捉到的只言片語，雖也可見一斑，但終難窺全豹，留下了許多遺憾。

父親身材單薄清癯，言辭不多。因“偽軍官”的身份在文革中蒙難致腰折耳聾。盡管如此，在他身上始終保持著軍人的特質(zhì)，做事干練，喜愛干凈、整潔，臉上始終洋溢著歷經(jīng)歲月洗磨的知足常樂。

命運多舛的他3歲失去雙親，靠兩位手藝精湛的石匠和鐵匠哥哥拉扯成人。對于這點他念念不忘，視兄長為父母，一生敬重。他常常教導我們，做事要實，做人要真，要心存善念，感恩向善。

父親在我家生活了8年直至辭世。在基層工作時，我在縣中學住了多年。在我們一起生活的8年里，無論我在學校教書，還是在政府供職，除了生病每天早起清掃校園是他的首要工作，堅持不輟。他說這樣做就是感謝黨和國家給他的幸福的一點點心意表達。他知恩感恩，樂善好施的品格給人們留下了良好的口碑。父親是一位堅定的愛國人士，生前每當我們說到“文革”的遭遇而生怨時，他就會說：“我是一個舊軍人，共產(chǎn)黨沒有嫌棄我?！幕蟾锩袊抑飨驮獛泜兌悸淞穗y，我算什么。你們都是共產(chǎn)黨培養(yǎng)的干部，心里要想得開?！弊杂X把國家的命運和自己的命運聯(lián)系起來。父親素常十分注重用傳統(tǒng)倫理道德教育我們，常說“忠孝仁愛，禮義廉恥”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做人處事的美德，“黃金非為貴，德重鬼神泣”是人立身之根本，教育我們好好悟?qū)W，修身立德。

父親經(jīng)歷和見證了國共攜手并肩驅(qū)寇的烽火歲月，在那個年代里體現(xiàn)了軍人的價值，領受了軍人的榮光，也目睹了共產(chǎn)黨的偉大，正確和光榮。還由于早年曾得到過共產(chǎn)黨地下工作者教誨的經(jīng)歷，心里常涌動著國共再度攜手實現(xiàn)祖國統(tǒng)一的愿望。想起30多年前，恢復工作不久的父親，在捧讀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葉劍英元帥“告臺灣同胞書”時那欣喜若狂的神情至今難以忘懷。記得那天從不喝酒的他破戒喝了酒，意氣風發(fā)地向我講述了他3歲父母雙亡，如何受到兄長們的疼愛上了學念了書；抗戰(zhàn)爆發(fā)后自己怎樣在時任甘肅軍界任職的族人舉薦下報考黃埔；如何和河湟名門“炒面秀才”李煥章先生之子李成萼先生同窗度過了軍校激情燃燒的歲月。李煥章先生是青海著名的文化名人，出身農(nóng)家，清貧求學，聰慧用功，光緒三十年進京考中進士，曾任清庭史部主事。解放前，曾出任青海省國民政府秘書長，青海省教育會會長等職。先生清廉愛民，造福桑梓，著有《惜陰軒詩草》存世，是一位憂國憂民的官員和詩人。詩品、人品甚受世人敬重，在當時青海的政界民間有著廣泛影響。解放初期我父親在蘭州國民政府兵役部門任職時，如何受到兩位中共地下黨員同仁的啟迪，成為新中國建設隊伍中的一員及他們對自己“學習、學習、再學習”的勉勵等等。這是他對自己的身世和曾經(jīng)的過去講的最多的一次，心情特別好。關于他在蘭州國民政府兵役部門任職時受到兩位中共地下黨員啟迪的這件事，2000年國慶時成萼伯為已辭世8年的父親撰寫的祭文中也有提及。之后和成萼伯的交往中，他給我講述了他二人從黃埔軍校步兵科畢業(yè)后，以見習排長的身份參加山西中條山戰(zhàn)役及父親因作戰(zhàn)勇猛因功升任代理連長之事。也講了中條山戰(zhàn)役的慘烈，父親所帶一連兵傷亡過半，父親也因受傷撤離戰(zhàn)場的過往?，F(xiàn)將成萼伯祭文敬錄如下：

祭顏公海如文

巴顏喀拉山高聳云霄，象征著高原人堅強的樸實的性格，美麗的青海湖似一顆永恒的巨星閃耀在江河之源。她的成千上萬的兒女們代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但有的兒女為了這塊土地的寧靜、祖國的安寧，走向五湖四海，終生奮斗。至今仍閃爍著熠熠光點，留下了永久的懷念。我的親如手足的同窗知己顏公海如就是永久懷念的以血和生命譜寫了輝煌歷史的黃埔精英。江河日日，夢魂夜夜，回首之間，已六十寒暑。值此紅葉秋深，國慶到來之際，十分懷念老友書此祭文，以慰老友在天之靈。

1940年，抗日戰(zhàn)爭正處于極其艱苦，祖國危急存亡之際，大批愛國青年深感國之將亡，何以家為？復巢之下，焉有完卵？紛紛投筆從戎，效力疆場，冀扶大廈之將傾，救同胞于水火。顏公逐與知己，結伴負笈東下，投入黃埔，在軍校三年中，頂烈日，戰(zhàn)嚴寒，學習軍事科學，鍛煉殺敵本領。公為人正直，生活中關心同學，學習中幫助同學，互相砥礪，品學兼優(yōu)，為同學中的佼佼者，是“親愛精誠”實踐楷模，為同學所敬重。公畢業(yè)后奔赴中條山抗日前沿，躍馬揮刀，殺敵建功。同廣大黃埔同學一道，同仇敵愾，拯民族于危亡，為打敗帝國主義而獻力。建立了輝煌的戰(zhàn)功，譜寫了光輝的黃埔歷史，馳譽中外?！靶疑簧厮啦凰馈?。顏公以必死的決心在最嚴酷的戰(zhàn)斗中，冒著槍林彈雨，戰(zhàn)勝了敵人，保存了自己。進入建國時期，顏公從事于兵役工作，勤勤懇懇，不圖私利，為國服務。為在同行的共產(chǎn)黨人所賞識，激勵公：“學習、學習、再學習！”并題在公的日記本上。因此，顏公靠攏共產(chǎn)黨，了解了共產(chǎn)黨的政策。逐步認識到：“只有社會主義才可以救中國”的真理。在青海解放后積極投身于軍區(qū)學習，孜孜不倦地追求真理，獲得了人民的信任，加入到為人民服務的行列，忠誠地為人民利益做了大量好事。最終獲得了州、縣級公所在香日德飲食業(yè)公司的好評。在顏公西歸后，來為公告別，想公必含笑于九泉。

幸國家在鄧公理論指導下，改革開放的二十年，祖國大地上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山先生為之奮斗一生的理想，正在或已變?yōu)楝F(xiàn)實。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將會把祖國山河披上錦繡，把國土繪成丹青。公必為國家的昌盛，人民的幸福而放心，而慶幸。

公素重視對子女的教育，現(xiàn)在兒女成行，皆學有所成，加入到為人民服務的行列。有的已具高等學歷，在毫無背景扶持下，竭力拼搏，已位至縣級，為顏氏門中的榮光。令孫輩各個聰穎，好學，前途似錦。

公生而為英，死而為靈，在九泉之下，靈異世界，必為國家正逢盛世，繁榮昌盛，家門有幸，繁焉綿焉子孫后代，繼承公志，光照門庭而驕傲，而欣慰！公可含笑安息矣！

老校友、老至交：李成蕚 再拜

2000年國慶

這里要說的是成萼伯寫此祭文時年事已高，記憶淡薄，諸如入校時間和在校3年等可能有誤，有些表達不太確切。請讀者諸公見諒！

那次，父親還給我講述了解放初他曾在青海省軍區(qū)解放軍軍官訓練班學習和當過軍事教官之事。并說1952年組織上選派他去西北人民革命大學學習，歸來后他曾給時任青海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長的周仁山先生寫信匯報學習、思想，要求到艱苦的地方去工作。他說周仁山部長作為共產(chǎn)黨的高級干部為人豁達、坦誠、謙和，禮賢下士，沒有半點官架子，親自給他回信并接見了他，親切地鼓勵他努力學習，為人民多做工作。每當說起周仁山部長，父親對他有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敬。當年父親正是受其激發(fā)赴柴達木的?！拔母铩逼陂g，因父親的歷史問題家里曾遭抄家的橫禍，許多珍貴資料遺失。所幸的是這本在西北人民大學學習的證書和出自周仁山部長之手的信函幸免留了下來。父親視為珍寶囑我珍存。

父親是一位有著良好修養(yǎng)和愛國情愫的軍人，當改革開放的春潮涌動神州大地，華夏大地再次吹響民族振興的號角時，年過古稀的父親心里再度升騰起報效國家的激情。他積極響應學長徐向前元帥“祖國尚未統(tǒng)一，同志尚需努力”的號召加入黃埔軍校同學會，聯(lián)系同學、獻計建言為之奔走，以盡綿薄之力。記得，有年從省同學會參加會議回來的他和同為同學會黃埔二十一期的馬俊德先生拉起家事時，父親向馬老說：“我們家現(xiàn)在是國共合作。”（指他曾是國民黨黨員而我和三哥宗壽是共產(chǎn)黨員）舉手投足間這些曾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洗禮，飽受家破國碎苦難的老人們渴望國共再度攜手，實現(xiàn)祖國統(tǒng)一，振興民族大業(yè)的心境昭然若揭。近代中華民族積貧羸弱、喪權辱國的奇恥大辱是縈繞在國人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國共攜手共抵倭寇，血洗國恥立民族于世界之林的輝煌，是鐫刻在億萬華人心頭永遠的豐碑。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再鑄民族輝煌是歷史的呼喚，也是海內(nèi)外全體華人的宏愿。

1992年2月20日，伴著俄國“十月革命”隆隆炮聲來到人世沒有看到實現(xiàn)祖國統(tǒng)一大業(yè)的父親帶著人生的遺憾走完了74歲的生命之旅，彌留之際他給子女們留下遺囑：

喪事從簡辦理，不可造成浪費，不披麻戴孝，子女們戴黑孝章，按傳統(tǒng)喜喪辦理，不用吹打；本人系國家干部，子女們多系國家干部職工，都受黨教育多年，遇事要以國家利益為重，自己的事一定要服從大局，服從國家利益；子女們要好好團結，努力工作，不可因父死而影響工作。

遵父之囑，喪事簡辦。發(fā)喪三天后，我們都按他的要求到了各自的崗位，沒有因之影響工作。當時我在離家500公里以外的察爾汗鹽湖掛職。父親去世后，都蘭縣為他舉行了悼念活動，對他的一生做了客觀的評價?；顒佑煽h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薛從善先生主持，縣政協(xié)副主席王武魁先生致了悼詞。時任都蘭縣委書記的原省人大副主任劉春耀先生、原海西州人大主任寬太加先生、時任都蘭縣縣長原省人大農(nóng)牧環(huán)保委員會主任切生先生、都蘭縣委、縣政府有關部門領導、都蘭縣人武部領導及生前好友親屬參加了悼念活動，給了這位命運多舛一生愛國的老人以革命同志的禮遇和尊重。使沉浸在哀痛中的我們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和策勉。他的同窗至交成萼伯因遠在西寧，加之年事已高我們未將家父辭世之哀訊稟告他。老伯為之唏噓埋怨了我多年。所以，也就有了家父辭世8年后他親撰祭文讓我代其誦焚之舉。家住在都蘭縣的校友馬俊德先生參加了家父的悼念活動。當這位年過七旬、銀須鋪胸的回族老人邁著正步走向家父遺像，雙腳有力一碰，行了標準的軍禮后，鏗鏘有力地宣讀祭文的剎那，威武的軍姿，慷慨激昂的言詞令全場為之一振。歲月的滄桑和生活的磨難使他青春不再，但融鑄在身上的軍魂依然那樣昂揚。馬老走后，大家對黃埔軍人過硬的軍人素養(yǎng)和黃埔精神議論了好一陣。春耀先生說，什么是黃埔精神？從馬老的祭文和海如先生一生的所作所為和他的遺囑上就可看得見。老人擁護共產(chǎn)黨，渴望祖國和平統(tǒng)一的心聲給后人以啟迪。這就是中華兒女和致力于國家統(tǒng)一，民族振興大業(yè)的黃埔人的共同心愿。由于當時處在哀切中的我們沒有意識到也沒有攝錄下這彌足珍貴的資料，令人遺憾?，F(xiàn)將馬老聞訊就簡草就的祭文敬錄如下：

悼 文

驚悉我黃埔軍校同學顏海如仁兄不幸逝世，愚弟沉痛哀悼。憶兄當年投筆黃埔志在打倒列強，驅(qū)逐日寇，圖中華民族的富強，八年抗戰(zhàn)我黃埔健兒躍馬揮戈與日本帝國主義浴血奮戰(zhàn)打敗日寇收復臺灣，捍衛(wèi)了中華民族的獨立，完成了祖國統(tǒng)一的大業(yè)，功記史冊。

先生生前一貫熱愛社會主義，擁護共產(chǎn)黨的領導，是一位愛國人士。他積極響應徐向前元帥的號召，祖國尚未統(tǒng)一，同志仍需努力的指示，主動參加黃埔軍校同學會，發(fā)揚黃埔精神，促進祖國統(tǒng)一，致力振興中華而發(fā)余熱。

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國民黨到了臺灣。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經(jīng)歷四十二年的艱苦曲折的道路終于摸索出了一條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光明大道，現(xiàn)已扎根開花結果。全國億萬人民緊密團結在黨中央周圍，正向二十一世紀闊步前進。我廣大黃埔同學發(fā)揚黃埔精神，認清自己肩負的和平統(tǒng)一祖國的歷史使命。在中山先生，親愛精誠的校訓下，團結攜手和海內(nèi)外炎黃子孫一道推動兩岸關系的全面發(fā)展，為早日實現(xiàn)祖國的和平統(tǒng)一而發(fā)揮余熱。先生尸體歸南極，八千歲后尚為春，望先生噲于九泉安息，安息吧！

黃埔軍校同學馬俊德敬悼

1992年2月21日

父親是1954年離開西寧奔赴海西加入柴達木建設行列的，在那里工作了38年，帶著一腔熱血奔著大漠去，滿懷無悔安息在黃沙中。父親生前還告訴我，1958年已轉(zhuǎn)到都蘭縣香日德旅社工作的他曾和周仁山先生再次相遇香日德之事。父親動情地說，那年秋天，時任西藏工委副書記的周仁山先生從西藏赴往內(nèi)地開會途中就宿在香日德旅社。父親一眼認出了在餐廳就餐的人就是曾接見過他和給他點啟的周仁山部長。父親高興地過去向他致意。當周仁山先生得知父親就是當年從西北人民革命大學畢業(yè)后曾給他寫信受到他接見的舊軍人時，言詞中除了關愛，更多的是勉勵。這位平易近人、豁達坦蕩的黨的高級干部給父親留下了終身難忘的記憶。我想他常常要求我們“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工作”的教誨也許正是源于他對共產(chǎn)黨人時刻不忘為民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的敬崇和追索。他還告訴我通過參加同學會，他已獲悉退休定居在西安曾和他一起在蘭州國民政府兵役部門共事的那兩位中共地下黨員的音訊，許諾帶我們?nèi)グ萃I他融入新中國建設隊伍的兩位先生。可是，隨著他的辭世這個意愿也就落空了。每當想起，我為自己的愚鈍而悔恨，悔當初為何未向父親問清他們的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一件事或一個人存在時，人們往往感受不到他應有的價值和珍貴，一旦失去又會造成無限的追悔。最讓他遺憾的還有一件事。即他生前沒有見到但已得到信訊，并常在嘴邊念叨和自己在甘肅武威同一部隊駐防的黃埔軍校十六期的學長尤存玉將軍。將軍于2010年以92歲的高齡在臺灣辭世。生前曾在臺灣陸軍政戰(zhàn)總部任少將副主任。尤先生是湟中人，退役后曾出任臺灣青海同鄉(xiāng)會會長，一直致力于兩岸文化交流，關注故鄉(xiāng)發(fā)展建設，情系兩岸文化交流，做了許多有益增進兩岸文化交流的好事善事，在臺灣的西北同鄉(xiāng)會和青海同鄉(xiāng)會中有良好的口碑和聲望。多次解囊和組織同鄉(xiāng)會為家鄉(xiāng)青海玉樹，海南受災地區(qū)捐款捐物表達自己的赤子之情。2005年將軍回青省親時，我代表家父為他舉行了歡迎宴會，代父償愿。我向他講述了父親和家里的相關情況，將軍對未和父親遇上活面深感遺憾，對組織上給予我們的關愛培養(yǎng)十分欣頌。面對我們這些晚輩說了許多有益于國家和民族大義的話，勉勵我們珍惜當下，好好工作。聽了歌手演唱的“花兒”和地方曲藝，老人心潮澎湃，即興為我們演唱了王月明譜寫的《青海青》，濃濃的思鄉(xiāng)和愛國情愫令人動容。至今他那軍人的威武，挺直的腰板，神采奕奕引頸高歌的神情時常會浮現(xiàn)在我的面前，而他以耄耋之年縱情演唱的“青海青，黃河黃，更有那滔滔的金沙江。雪浩浩，山蒼蒼，祁連山下好牧場……”的歌聲也常在耳際響起，謙遜、和藹、可親的音容成為我永遠的追憶。每當想起這些心里總會涌起對這些曾為國傾命的軍人的敬意和無盡的懷念。老人視我為忘年之交，把未和家父遇上活面的遺憾寄托于我，和我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回到臺灣的第三年，老人給我寄來了自費訂購臺灣出版的卷帖浩大的《世界大事五十年日記》讓我存留或珍藏在館里，以資研究，老人的厚愛和期望不言而喻。面對這樣一份厚禮，為發(fā)揮它應有的作用，我覺得留為自用和放到館里都不合適，珍藏在省圖書館才是它最好的歸宿。我向時任省文化新聞出版廳的曹萍廳長匯報了自己的想法，她支持、贊同我這樣做。省圖書館為此舉行了捐贈儀式，并頒發(fā)了收藏證書。曹萍廳長也出席了這項活動。用這樣的方式，了卻了老人的心愿。

因省黃埔軍校同學會組織活動和父輩們有著黃埔背景的原因，青海省為數(shù)不多的黃埔二代有著良好的互動。至今我仍和旅居美國的尤存玉將軍的女兒尤文秀大姐，父親軍校同窗成萼伯的女兒定居深圳的李友德大姐，現(xiàn)任青海民革省委秘書長的原青海黃埔軍校同學會首任會長謝高峰將軍之子謝佩，繼任李鋼將軍之女李欣馨大姐保持著聯(lián)系和友情互動。2011年在省文化新聞出版廳領導的支持下，我和友德大姐攜手，將《惜陰軒詩草》列入省古籍出版項目再版發(fā)行，完成了成萼伯生前的遺愿。

抗戰(zhàn)的硝煙已過去整整70年了，那些曾經(jīng)為民族存亡為國捐軀的英靈們永遠地長眠在了歷史的長河里，那些見證了國共合作攜手迎來民族解放的老人們也都相繼辭世?！按笞阋匀荼姟⒌伦阋詰堰h”，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之際，北京閱兵，以習近平總書記為首的中央新一代領導集體，站在歷史的高度，展望未來，盛邀并肩作戰(zhàn)、同仇敵愾的國共老兵和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曾經(jīng)幫助過中國人民的國際友人、外籍人員，日籍八路軍老兵，赴京受閱，共享盛典。共產(chǎn)黨人磊落、博大的胸襟與日同輝，曠古之舉，世人矚目，萬眾喝頌。共產(chǎn)黨的偉大和共產(chǎn)黨人的磊落是父親終身的尊崇和堅信，即使在他蒙難的艱難歲月里也深信不已。他堅信遮日的陰霾總會散去，燦爛的太陽一定會出來。如今，民族復興的大船已啟航，父親，我?guī)迳蠈崿F(xiàn)“中國夢”的翅膀一起去共享這一盛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