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暖冬,到現在還沒寒冷的感覺,讓人渴望結冰的日子,希望霜降的清晨公園的綠草地上能鋪滿一片白色,希望出門前得用小鏟子清理車窗上的冰凍,希望帽子手套圍巾能派上用處,更希望能有飄揚的大雪。但沒有?;▓@里應該到三月才開的黃水仙已經從地下鉆出來了,路上也能看見穿著襯衫短袖的人。但每天下午四點半,夜幕還是很快降臨,長長的黑夜是英倫冬日唯一不變的確定項目,圣誕節(jié)的燈彩仍是沖破冬日暗夜最讓人開心的事。當然,還有《神秘博士》的圣誕特集、《唐頓莊園》的圣誕大結局,再就是等著新年那天的《神探夏洛克》。
許多人家烤火雞的剩菜還沒有處理完,就到了回首一年的時刻。英國政壇的大事可能要數5月份出人意料的大選結果,所有的預測機構分析師智囊團都全部失信。還記得5月8日清晨,工黨自民黨伏尸遍野,就像一個戰(zhàn)場,空氣中都充滿了硝煙的氣味。接著是工黨新領袖的走馬上任,一位不愿意唱英國國歌的共和國主義者,一位騎自行車吃素食反戰(zhàn)的和平主義者,與大多數的工黨議員們格格不入,卻得到大多數的草根工黨黨員的支持。當然,不管在野反對黨的黨魁如何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超過維多利亞女王成為英國在位最久的國君,許多英國人還是為之自豪并覺得值得慶祝,也是英國境內2015年的一件大事。
遠一些看,就是歐元危機,希臘大選及公投,左翼新政府與歐盟的徹夜談判,所有銀行的關閉,繼續(xù)勒緊腰帶過日子的痛苦。再就是敘利亞難民危機,7月我們去土耳其度假,就在那片土耳其和希臘之間的愛琴海域上,享受著無憂無慮的夏日。當時,實在沒有想到在我們離開的兩周后,那里會每天上頭版頭條,從8月到現在,那方水域上來往過無數條承載過重的橡皮小艇,冒死求生的難民們,被海水沖到岸上的幼小的身軀,還有更多喪身海中的遇難者。20年前被拆除的歐洲各國間的圍墻許多又被重新建起,簇新的鐵絲網閃著寒光。2015年,無疑是難民年。
2015, 還是恐怖年。2014年7月,一個圣戰(zhàn)組織在敘利亞和伊拉克北方成立,大家并沒把它當回事。2015年,這個所謂“伊斯蘭國”已經成了西方世界的頭號公敵。且不說借助社交媒體將斬首人質這般舉動呈現給全世界,他們還能在短短幾周內引爆蘇聯(lián)客機、血洗巴黎街頭、射殺美國社區(qū)圣誕午餐。法國總統(tǒng)宣布法國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英國國會進行了一整天的辯論,最后投票通過將空襲延伸到敘利亞。中東的領空上飛著美、俄、法、英的戰(zhàn)斗機,地面上更是難以搞清楚的誰和誰打的各派力量:土耳其和敘利亞反政府軍在與阿薩德政府打,俄國人為阿薩德打伊斯蘭國,同時也順便打打敘利亞反政府軍,庫爾德人打“伊斯蘭國”,同時也打阿薩德,土耳其反對阿薩德和“伊斯蘭國”,但又去轟炸同樣反對阿薩德和“伊斯蘭國”的庫爾德人,美國人支持庫爾德人,但也是土耳其的盟友……誰是敵人、誰是敵人的敵人,究竟是打敵人的敵人,還是幫敵人的敵人,這是中東的一團亂麻。
所以,說到底,2015年,是恐怖主義取得成功的一年。因為世界震驚了,驚恐了,害怕了。恐怖主義是沒有信心、沒有真正的權力的人的作為,他們就像在舞臺上演戲,想取得的是舞臺效果,他們是否能成功,完全取決于觀眾們的反應。有人舉例子說:恐怖主義像一只蒼蠅,蒼蠅沒有辦法沖進一個瓷器商店進行破壞,它連打碎一只杯子的力量都沒有。但蒼蠅可以飛進牛耳朵里把牛給弄瘋,瘋牛沖到瓷器店里能把里面打得稀巴爛。就像“9·11”前的基地組織,原本只是一只小蒼蠅,但他們把美國這條大牛給弄瘋了,這條瘋牛沖進中東,去打阿富汗,去打伊拉克,推翻那里的鐵腕政府,整個中東不再有穩(wěn)定。
2016年是否能解決敘利亞的難民危機?是否能打消“伊斯蘭國”的氣焰?只希望政治家們能夠尋找到一個以政治談判來解決中東沖突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