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選在萬圣節(jié)之夜采取行動可謂費盡了心機。

晚上，這個閑適的郊區(qū)向來行人稀疏，而今行人如織，有上門要糖果的孩子，也有參加聚會的大人。

這一天，任何人戴上面罩都不會讓人猜疑。

最重要的是，只要喊一聲“不給糖就搗蛋”，主人就會開門，根本不會懷疑陌生人上門的目的。

魯?shù)?，外表冷酷、粗笨，其實膽大心細。殺人越?0載，他竟然從未落入警察之手。近日，他得知警方找到了一位愿意指證他在最近一起銀行劫案中搶劫殺人的目擊者。為此，他感到惶恐不安。于是，他通過關系收買了一個當?shù)鼐臁獮榱艘蝗f美元，這個名叫約翰尼·西蒙斯的警察竟然把證人的名字和住址給了他。眼下，他正一步步地朝那里逼近。

房子的燈亮著，大門一旁的燈籠里燭光影影綽綽。廚房里，安妮正在點綴南瓜形姜汁甜餅。她穿著孩子們?yōu)樗暨x的武士服。此刻，她在想玩“不給糖就搗蛋”的孩子們。

這時，門鈴響了。安妮端著一盤甜餅走到門口。她微笑地打開門，隨后一聲尖叫。一個頭戴黑色面罩的男子用槍抵著她，把她推進門，隨手把門關上。瓷盤落了下來，滿地都是碎片，甜餅散落一地。

“你叫什么名字？”魯?shù)蠀柭晢枺S手拉下了百葉窗。

“你是誰？”安妮怯生生地問。

“名字！”他咆哮道。

“安妮。”

“你丈夫哪兒去了？”

安妮臉上充滿恐懼，瑟瑟發(fā)抖：“他出去了。你要干什么？”

“他什么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快說！他7點鐘下班。這我知道。他現(xiàn)在該回家了?！濒?shù)衔柚鴺專瑓柭曊f道。

“他下班后還得分發(fā)一些文件。他8點30分回來?！?/p>

眼下，還有40分鐘。魯?shù)蠝蕚涞却?/p>

安妮突然認出了他：“你……你就是我丈夫要指證的那個人！”

“別緊張。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濒?shù)蠑D出一絲微笑，“我只想告訴他，把在銀行里看到的給忘了，只要他合作就沒事。你現(xiàn)在要裝得跟平常一樣。要是小孩上門，你就給他們一些糖果，笑一笑，然后把他們打發(fā)走?！?/p>

“我沒有糖果。我要分發(fā)甜餅。這是我家的傳統(tǒng)?！?/p>

“去吧，隨你怎么做。把那里收拾一下?！彼麙吡艘谎鄣匕濉?/p>

收拾好，安妮匆匆走進了廚房。在那里，她剛給一批甜餅涂了彩。她的手在顫抖，臉色幾乎和糖霜一樣白。

“快一點兒。”魯?shù)厦畹馈?/p>

這時，門鈴響了?！安唤o糖就搗蛋?！币粋€女孩喊道。

安妮將甜餅裝進一個新盤子，然后強裝笑臉朝門口走去?？斓介T口時，魯?shù)辖凶×怂骸班?，安妮，等一下。”他上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塊甜餅，翻了過來。甜餅上用糖霜寫著：“榆樹街，384號—叫警察！”

“點子不錯嘛！”他又翻看了其他甜餅。再沒有字了?！叭グ??！?/p>

送完甜餅，魯?shù)鲜疽馑陂T口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悠閑地吃著那塊寫有求救信息的甜餅。味道相當不錯！

魯?shù)虾桶材葑诳蛷d里沉默不語。時間已經是8點20分。

“看你挺聰明的，為什么要搶劫呢？”安妮終于打破沉默。

“你為什么要做甜餅呢？”

安妮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喜歡做，做甜餅是我的拿手活?！?/p>

魯?shù)闲α诵Γ骸澳阄彝耆粯?。?/p>

“你怎么這樣說呢？讓人聽起來像是業(yè)余愛好。那起銀行搶劫案—出納員被殺了?！?/p>

“那不是我的錯?！?/p>

“不是你的錯？你是說你有一個同伙，他開的槍？”

魯?shù)舷袷鞘艿搅宋耆瑁骸澳鞘俏乙蝗烁傻?，我從來不用同伙。我是說，他企圖按響警報。我告訴他別那么做?！?/p>

“這么說，那是他的錯？”

“是的。他沒有服從命令。我有權殺了他。”

“你有心理疾病。”

“不，我是職業(yè)殺手?！濒?shù)霞m正道。

他們又陷入了沉默。這時候，時間剛剛過8點30分，他們聽到了車庫門響。安妮開始哭了起來。

“進廚房。”魯?shù)戏愿赖馈?/p>

安妮很不情愿地進了廚房。魯?shù)暇o隨其后，站在廚房中間。他把槍別在褲帶上，讓她不會感到恐慌。等到她丈夫一進門，他就會拔槍把他們殺了。

這時傳來了鑰匙在鎖孔轉動的聲音。魯?shù)仙钌钗艘豢跉?，他想：再過10秒鐘我所有的問題就解決了……

可后來什么也沒發(fā)生。門沒開，車庫那邊沒有了動靜。

“怎么啦？”他皺起了眉頭。

突然，從他背后有人高聲喊道，“我們是警察！把手舉起來?？禳c兒！”

魯?shù)匣剡^頭，不覺倒吸一口涼氣。3名身穿防彈背心的警察舉槍瞄準了他。

“照他們說的做！”安妮命令道。

魯?shù)贤?/p>

安妮也拔出藏在武士服下的手槍，對準了他的胸口。

這時，五六個警察把他團團圍住。他盯著一位警官。他就是約翰尼·西蒙斯警官。

“嘿，魯?shù)?。”警官笑盈盈地招呼道?/p>

“你耍了我。”這個殺手咆哮起來，“你假裝被收買。你們根本就沒有證人，是不是？”

“對?！奔s翰尼答道，“我們故意放出風聲說我們有證人。這下，你上當了?！?/p>

“這房子呢？”

“是借的。我們忙了一整天給它裝上攝像頭。我們的技術小組干得不賴。你竟然一個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魯?shù)线€得知，安妮也是一位警探，她是約翰尼的搭檔。眼下，她已經完成使命：錄下了魯?shù)铣姓J搶劫殺人的口供。

“你是用那個甜餅求助的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做？”魯?shù)蠁枴?/p>

安妮聳聳肩：“我得讓你不會疑心我是警察，讓你覺得我真的害怕?！?/p>

“沒錯，你把我騙了……可你們警察也瘋了！你也不想想今晚遇到的那些孩子。我本來是準備開槍的?！?/p>

“我們絕不會那么做的。你一到這里，整個街區(qū)就被我們封鎖了?！奔s翰尼說道。

“可剛才有小孩兒上門呀！我都聽見了?！?/p>

“噢，那是我的聲音?！币粋€年輕的女警察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確實像個孩子，“我穿了不同衣服來過五六次，就是怕你看出破綻。哦，安妮，你的甜餅棒極了。我全吃了?！?/p>

這時候，安妮看了魯?shù)弦谎郏α似饋怼?/p>

“什么事那么好笑？”魯?shù)系吐晢枴?/p>

“想到你今晚策劃的這起謀殺行動我就覺得挺好笑?！?/p>

“為什么？”

“今晚不是萬圣節(jié)嗎？我們得到了糖果，你卻在搗蛋?！?/p>

選自《金故事》2015.7

（趙雷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