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金發(fā)

清代的葉存仁，先后在浙江、河南等地做官，比較清正廉潔、律己律人。因為政績卓著，他被升任巡撫，是當(dāng)時的封疆大吏。

葉存仁雇好船只準(zhǔn)備赴任，昔日的同僚們卻湊在一起商量起來。有同僚就說，葉大人在任期間，對我們十分關(guān)心和照顧，如今調(diào)走了，我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呀。

同僚們來到江邊給葉大人送行，可臨開船時，船家卻說船壞了需要修補。于是，葉存仁就和同僚們坐下來一邊敘舊一邊等待。直到天完全黑下來，船只才修好，葉存仁向同僚們告辭，登船離去。

船開得不快，慢悠悠地行駛著。夜色中，岸邊有一艘大船快速追上來。葉存仁覺得奇怪，細(xì)看船上，竟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師爺。

師爺拱著手誠懇地說：“葉大人待我們恩重如山，實在無以為報，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葉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收下呀?！比~存仁借著月光看到大船上載著幾只沉重的大箱子，心里馬上就明白了。

他馬上阻止大船靠近，嚴(yán)肅地對師爺說：“你們的心意我領(lǐng)了，但是禮物堅決不收。你跟隨我多年，怎會不知我的秉性呢？”

原來，那些同僚認(rèn)為葉存仁白天不肯收禮，一定是怕別人看到會有麻煩，便商量好晚上送。于是買通船家，推遲船行時間，然后趁著夜色，再用大船裝滿禮物趕過來。

葉存仁讓手下拿來筆墨紙硯，就著月光寫下一首詩交給師爺：“你們的心意我領(lǐng)了，我的心意就在詩里面?！?/p>

師爺只好乘船帶著禮物返回。同僚們展讀那首詩：“月白風(fēng)清夜半時，扁舟相送故遲遲。感君情重還君贈，不畏人知畏己知?！?/p>

詩的最后一句很明白，不是害怕別人知道，而是害怕自己知道。因為那是明知故犯，所以自知更可怕。

選自《特別關(guān)注》2015.9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