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娜
隨著2015年11月20日《饑餓游戲3:嘲笑鳥(下)》終結篇的到來,這部由美國作家蘇珊·柯林斯的暢銷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票房成功登頂北美票房榜。外媒更是稱其為“影史上最受歡迎和最具創(chuàng)造性的系列電影之一”。在《饑餓游戲》系列電影的終結篇中,導演弗朗西斯·勞倫斯仍舊突出13區(qū)人民反抗國會區(qū)專制和暴政這一主題,將主人公凱妮絲·艾佛丁塑造為嘲笑鳥(mockingjay)的化身,并更加突出其在面對情感與挫折時的矛盾心理與其作為“嘲笑鳥”職責的神圣性。因此,本文將重點分析電影和小說中曾多次提到的“嘲笑鳥”這個意象,并分析其作為13區(qū)人民精神圖騰的原因和其圖騰意義的演變。
源于兒童的“嘲笑鳥”圖騰崇拜
從詞源學上說,“mockingjay”一詞是“mockingbird”(嘲鳥)和“jarbarjay”(嘰喳鳥也可稱為復讀鳥)的合成。關于這個詞有兩種說法:一說是作者蘇珊·柯林斯的自造之詞,一說這是一種確實存在的鳥,是嘲鳥和嘰喳鳥雜交的后代。在《饑餓游戲》中,“嘲笑鳥”作為一個圖騰與精神符號第一次被民眾接受是在露露死后。在游戲場中,露露作為第74屆饑餓游戲中年齡最小的“貢品”,她和主人公凱妮絲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當露露看到凱妮絲的嘲笑鳥胸針時,就和凱妮絲約定以嘲笑鳥對彼此口哨聲模仿的回應作為知曉對方所在的一種方式。但是在露露和凱妮絲分開之后,她立即被其他區(qū)的游戲參與者殺害。露露最終在凱妮絲的懷里,伴著她的歌聲漸漸閉上了雙眼。凱妮絲在露露的身旁擺滿野花作為祭奠露露的一種方式。之后當凱妮絲去到露露所在的11區(qū)見到露露的家人時,她說:“她不僅僅是我的盟友,更是我的朋友。我在屋邊草地里的小花上能看到她的身影,嘲笑鳥的歌聲中似乎有她的聲音,我妹妹身上也有她的影子。她還太小、太柔弱,我沒能救下她,我很抱歉。”凱妮絲話音剛落,便聽到從11區(qū)的民眾中傳來了當時凱妮絲和露露約定的口哨聲,監(jiān)守的士兵立即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鎮(zhèn)壓。
弗洛伊德在《圖騰與禁忌》中曾說:“小孩子對動物的觀念有許多和原始民族接近的地方,小孩子們并不像大人一樣很自大地將自己和動物進行武斷的劃分。同時,由于他們常毫不猶豫地讓動物們擁有和他們同等的地位,由于他們能夠毫無拘束地承認自己身體上的自然需要,因此,使他們覺得自己似乎比兄弟姐妹們更近似于動物?!痹凇娥囸I游戲》中,即體現了弗洛伊德的這種兒童與圖騰文化關系的觀點。露露所在的11區(qū)代表的是農業(yè)中的采摘業(yè),露露在“饑餓游戲”中的個人技能就是:善爬樹、善隱藏自己。由于她身上的這些自然屬性,使其在看到凱妮絲的“嘲笑鳥”圖案的胸針時,更容易產生這種強烈的心理認同感。之后,露露的死和凱妮絲痛徹心扉的言說,更是將這種“嘲笑鳥”精神力量傳播到廣大民眾中去。
“嘲笑鳥”圖騰的族群意義
任何人都在其心中潛藏有群體文化的概念,都希望群體內部可以緊密相連,相互依存。因此,共同的圖騰、共同的精神信仰就更容易加固群體或是族群內部的團結性和向心力。蘇聯學者托爾斯托夫認為圖騰文化是一種社會意識形態(tài),圖騰信仰是“群體內部聯系和內部統一的意識形態(tài),是此群體與彼群體相對立的意識形態(tài)”。
在《饑餓游戲》中的13個區(qū)本是處在國會區(qū)的嚴格監(jiān)視和控制中,這13個區(qū)彼此之間也是處于完全隔絕與封閉的狀態(tài)。但是凱妮絲和“嘲笑鳥”圖騰的出現,使這13個區(qū)的人民看到了希望所在。這體現在各個區(qū)的“貢品”在第75屆饑餓游戲中不再將其他區(qū)的“貢品”視為敵人,而是開始相互幫助、同仇敵愾,共同挑戰(zhàn)滅絕人性的游戲規(guī)則和統治者斯諾的專制暴政。4區(qū)的芬尼克、7區(qū)的喬安娜和來自12區(qū)的凱尼斯、皮塔共同面對游戲場中出現的猛獸和各種自然災害,他們之間協同合作的精神氣質和第74屆饑餓游戲中各區(qū)之間絕望的廝殺有很大的不同。這時“嘲笑鳥”作為13區(qū)人民共同的文化圖騰其背后的族群意義就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群體內部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成員之間的相互依存性和互助性都被激發(fā)了出來。在《饑餓游戲》系列電影中,其中有一個鏡頭十分令人動容:手無寸鐵的反抗區(qū)人民在遭到國會區(qū)殘暴的武力鎮(zhèn)壓和機槍掃射之后,一個人在硝煙彌漫,滿是斷壁殘垣的戰(zhàn)場上舉起了燃燒的嘲笑鳥的旗幟,畫面中灰暗絕望的冷色調和嘲笑鳥旗幟上燃燒的熱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的“嘲笑鳥”圖騰不僅具有連結各個區(qū)人民的族群意義,同時也標志著群體內部的反抗精神和其共同的精神信仰。這種得到廣泛支持的精神認同,既是一種信仰,也是新興社會制度產生的基礎。
“嘲笑鳥”圖騰的演變
圖騰崇拜普遍存在于北美洲,在其中的某些部落中存在這樣的觀念:人是圖騰,而圖騰也是人。有些部落甚至完全把自己和圖騰等同起來,認為圖騰和人是同一的。在《饑餓游戲》中,隨著反抗暴政運動的深入性和政府鎮(zhèn)壓活動的殘酷性,反抗區(qū)的新領袖科因總統應運而生。但是科因深知以自己一人之力不足以將戰(zhàn)火燒遍全美,也不足以徹底推翻國會區(qū)和斯諾的統治。因此,科因總統將主人公凱妮絲從第75屆饑餓游戲中解救出來,并希望凱妮絲可以作為“嘲笑鳥”以鼓舞各區(qū)人民反抗的士氣。凱妮絲在親眼目睹了國會區(qū)濫殺無辜的暴行之后,欣然同意科因的提議。她重新背上自己的弓箭,深入戰(zhàn)爭腹地,將自己內心的痛苦與絕望、悲傷與憤恨以紀錄片的形式記錄下來,并在各個區(qū)循環(huán)播放。
此時“嘲笑鳥”圖騰的意義已經完成了從圖騰到個人的轉變,完成了由對圖騰本身的精神信仰到對主人公凱妮絲個人信仰與崇拜的轉變。這種圖騰的轉化與其含義的釋放,既體現了人們開始以自身力量來應對極端惡劣處境的一種嘗試,同時也體現了文化群體中對個人價值的肯定和尊重。
歷時三年之久的《饑餓游戲》系列電影已于日前完結,恢弘的戰(zhàn)爭場面、激烈的打斗戲份和“大表姐” 詹妮弗·勞倫斯精湛的演技都為我們帶來了一場視覺盛宴。但是其中蘊含的政治話語、文化隱喻仍有待廣大讀者來挖掘品味,《饑餓游戲》的韻味與奧妙也有待人們的反復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