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淚腺
梁永周
梁永周,1992年生于日照莒縣,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有作品發(fā)于《詩選刊》《詩歌月刊》《湖南文學(xué)》《時代文學(xué)》《山東文學(xué)》《邊疆文學(xué)》《參花》《中國詩歌》《四川文學(xué)》《散文詩》《散文詩世界》《美文》等。2015年中國詩歌新發(fā)現(xiàn)夏令營學(xué)員。
這場風(fēng)透著的野蠻從游歷的速度看出。失命的竹子也夠倔強,紅薔薇啊,綴滿著的柔情都迫于無奈。放生湖有風(fēng)的時候總是眨眼,視而不見。
實際上,在何首烏被遷移過來之前,她是被遺忘在后院的。
時光總是缺水,所有的寂靜透出羸弱,仿佛是這個夏天正午我體內(nèi)失血的葉子。
有無數(shù)朵花,飛起來就讓人生厭;
一棵柳樹,在身邊懺悔。
這不被祝福的生育,哭來了夏天的第一場雨。
薔薇苑,薔薇只有一棵,紅得并不耀眼;比起這場雨打落的白,這個湖滿足的笑聲提供了有效例證。
春天的指甲被多余出來的幾個時辰修剪。這個夏天少了無數(shù)盞燈,多了幾盞茶。
有時,一條魚是可以活在一棵樹體內(nèi)的。
我用手捧起的泥土縮小成塵埃,寬闊的定義是:
無視成長為透明,天空的輾轉(zhuǎn)反側(cè)都是在戲弄一個秋天的憂郁。
鏡子里的刀刃能摘除什么隱晦?
夏天里,影子總顯得更健碩。
然而,我無法從指甲的顏色辨別,我與南方有何血脈聯(lián)系。
在待判決的夜晚,我虛構(gòu)出兩棵柿子樹,虛構(gòu)出兩個秋天,虛構(gòu)出一棵結(jié)著棗,一棵只開花,花落進我的血液。
這個夏天,比起春天欲望單薄了許多。
一些與口舌打不了交道的私事,根扎得夠深。
沉默的土地,能覺到風(fēng)來的疼痛;這地下的停車場望著零落的葉子拒絕雨水。
我常在一切光面前,低下頭。陽光總能生出許多遺憾。時間所贈予的想象總能夠抵達形單影只的地步,于是,路人的影子總像個熟悉的人。當(dāng)心事開闊成一道風(fēng)景,我的村落將把我與父母的往事,劃出無數(shù)道溝,種上我后半生的糧食。
野菊花顯然不會拒絕秋天。我能夠記得起一些無關(guān)傷感的記憶,時間在寒冬的呼吸里慢很多。拒絕時間的沉默,遙遠一定要在遠處,慢慢地等一只南飛的燕子,再回北方。
我總模仿著窗外的薔薇,用接受的方式拒絕。
與失眠相遇的夜晚,路就該不情愿了?;疖囉肋h都停不下。
美麗的東西折進回憶里去,就縮小了;小成一棵有生命的草,慢慢地醞釀出四季。
世界的邊界總能扎疼我的手指,數(shù)日子的時候就充滿恨意。藏在風(fēng)中的惡念,被黃昏打濕,落進無聲。星星目睹過一切荒涼,若我真的可以與草交換命運,那積攢起來的憂傷就成了碎掉的月光。
已沒有可以丟失的東西了,所有入土的都能繼續(xù)生長,群山長大的過程讓人艷羨,這細碎的傷口都是些感人的故事。
夜,總能夠延長許多個句子,每個句子都在開口泄密。
等到這場雪能再回來的時候,故鄉(xiāng)的傷疤才被蓋住。
對此,它一直望著河流。
這場雪與父母有關(guān),這場雪是我從記憶里偷出來的。
那些埋進土地的陽光生出好多個夜晚,任憑我怎樣喊它們的乳名,它都陌生,覺得我是壞人。
冷,這個冬天的神情直接踩過我。
借了一杯茶的時光跟月亮交換,去柜子里躲起來。
等看到母親站在雪地的時候,我就覺得世間的所有寒氣都在懲罰我,可我一點都不覺得冷,這所有的寒氣一定都在母親身上。
我習(xí)慣收攢一些陽光的種子,壓在心底。等冬天來了,把它種在母親身邊。
而母親種雪,雪能開出好多個兒子。
在一片長滿綠草的海上,月亮和星星被夢遺留下些微的部分,天空慢慢打開,放出幾朵無辜的云。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向同一聲鳥叫。
等腳印開出花,就能看見時光的淚水。淚水滴入海內(nèi)的聲響,就是這鳥叫,叫回星星、月亮。
這個時候,黎明盤算過整個人間的美好,等幸福密集成一個草原。
陽光能夠交出草地、牲畜和兩片麥田,這片土地能夠交出種子、過去和自己。
我承認在開成花的腳印里,我想看他們邁過海洋的方式,看看天空與海怎樣縫補出星星和月亮的被子與床單;看看這個世界的關(guān)閉與打開,需要幾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