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女神真是神呢,傷心的時候也保持高雅和與眾不同。這件事上,男人很天真。安藍又笑笑,這一刻她知道了,她無需再擔憂什么,因為她已完全打敗了姜子文的女神,讓他從此不再念念不忘。
(一)一晃,竟也兩年了
吃晚飯的時候,安藍聽到姜子文說:“明天米青要過來,咱們請她吃頓飯吧?!?/p>
米青?安藍抬頭看著姜子文竭力裝作隨意的神情時,腦子里瞬間蹦出了兩個字:女神。
米青是姜子文的大學同學,在婚禮上,她見過米青一次,當時她和姜子文給客人敬酒,敬到他的同學那桌,姜子文曾經(jīng)的室友黃強,借一點酒意,大大咧咧拍著姜子文的肩膀笑道:“子文,米青可是你的女神啊?!?/p>
男人間,此類玩笑無傷大雅,只是場合不太對。但安藍只是裝作沒聽見,那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哪會為了兩句玩笑壞了氣氛呢?
但米青還是給安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那日完全沒有化妝,連素顏都那么美麗。
米青倒也落落大方,她喊姜子文阿文,想是大學時習慣稱呼,并得體贊美了安藍的婚紗和妝容。
隨后,度蜜月時,安藍聽姜子文簡單地提了兩句,說米青是南京人,畢業(yè)后就回去了,半年前結(jié)了婚,嫁給一個富商。當時,姜子文說:“美女嫁富商,天經(jīng)地義?!?/p>
這口氣里有些小嫉妒吧,但安藍并不點破,只說了句舊話:“婚姻如鞋子,她自己穿著舒服就行。”
姜子文便隨即把米青的話題岔開,安藍知道了,姜子文的確是對米青有過什么的。但那又如何?安藍同自己說,哪個男子在大學里沒有追逐或暗戀過一兩個女神呢?記得當年,在女生稀缺的工學院,安藍也被男生喊過兩年女神。她才不會計較彼此的過往。
之后,米青這個名字就淡出了安藍和姜子文開始的婚姻生活,一晃竟也兩年了。
在記起米青后,安藍順著姜子文的話說:“好啊,應(yīng)該的,喊著黃強他們,人多了才熱鬧?!苯游耐低邓闪丝跉?,點頭道:“好?!?/p>
不知是不是錯覺,安藍覺得一向沾枕頭就睡的姜子文,那晚輾轉(zhuǎn)了好久。
(二)一做就過頭,一裝就露餡
第二天早飯后,姜子文不動聲色地換了一套衣服,一件淺色條紋T恤和一條卡其色棉布長褲。
坦白說,比起西裝、襯衫這類過于正統(tǒng)的服飾,這種風格更適合姜子文,讓他多了一股子恰到好處的隨意、自然和帥氣。
安藍贊道:“好看。”
姜子文卻裝糊涂:“啥好看?”
安藍笑而不語。有些事,男人是真的無城府,一做就過頭,一裝就露餡。但是也沒必要拆穿,他不過是想在女神面前讓自己更帥氣些,可以理解。只是……安藍心里還是微微酸了一下,他是在乎的吧?只是不知這在乎,是因為愛過,還是因為沒有得到。
安藍不露聲色,主動提議定家附近的粵菜館,環(huán)境和菜式都非常好,當然,價格也好。
顯然,安藍和姜子文想到了一處,姜子文不提,許是怕安藍在意花銷問題,此時安藍主動提了,姜子文立刻面露喜色,甚至忽然做了一個親昵的舉動,捏了捏安藍的面頰。安藍順勢打了他的手背——這一來一往的親昵倒是自然愜意的。安藍的心略感舒適,無論如何,握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就如現(xiàn)在她和姜子文的婚姻。
那一日,安藍接了姜子文兩個電話,一是詢問她的午餐問題,另一個是告訴安藍,下班后他去接米青,黃強過來接安藍下班。
安藍笑說:“好?!?/p>
既然他主意已定,她也只有說好。
(三)這件事上,男人很天真
在酒店訂好的房間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姜子文接了米青到達,黃強即刻迎上去將米青圍住笑鬧了起來。
比起兩年前,米青明顯憔悴了一些,雖然此次,米青甚至刻意化了淡妝。
安藍熱情地和米青打招呼。
米青伸出手來和安藍相握,笑說:“阿文有福氣,看這兩年他氣色多好。”
一旁,姜子文只呵呵地笑。
安藍借著這個話題也聊了幾句姜子文,說他平日在家中,既偷懶又貪吃且貪玩,貌似責備,其實只是一個妻子的嬌嗔。
米青當然懂,附和著說了幾句,然后,發(fā)出一聲幽幽嘆息。
安藍微怔,她在米青這輕輕一嘆和她眼神的憔悴中看出端倪——如果直覺沒有錯,那么一定是米青的婚姻出了問題。
但安藍依舊不動聲色,附和著因米青熱鬧起來的氣氛,招呼服務(wù)員上菜、開酒。
老同學在一起,話題并不新鮮,無非是曾經(jīng)的舊時光。然后說著說著,男士們便開始推杯換盞,三五個回合下來,都沖著米青去了。除了姜子文。
米青起初還矜持,后來不知怎么,便來者不拒地喝了起來。趁空當兒,安藍偷偷看了姜子文一眼。姜子文的目光正在米青身上,分明是擔憂和憐惜。
安藍便站了起來,開始替米青解圍。此時米青已經(jīng)喝得差不多了,看到安藍站過來,忽然握住安藍的手絮叨兩句:“安藍,還是你命好,和姜子文,你們多好?!?/p>
安藍笑笑,扶住米青,低聲勸道:“別喝了,米青?!比缓筇ь^喝令依然想勸米青酒的黃強:“坐回去,不許再跟米青喝了?!?/p>
姜子文是他們幾個同學中結(jié)婚最早的男生,偶爾黃強他們會來姜子文家蹭飯,安藍都熱情接待,所以此刻安藍一板臉,倒是很起作用,黃強撓撓頭,老老實實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其他人也停止了蠢蠢欲動。
姜子文看了安藍一眼,眼神里,有感激。安藍不喜歡姜子文這種眼神,他們是夫妻,他沒必要為了外人感激她。但這并不是計較的時候,米青已經(jīng)徹底醉了,整個人伏到了桌子上。安藍便提議散場,并且主動提出將米青帶回家中,不能將這個樣子的她送回酒店。
姜子文沒有吭聲,他自然是樂意的。
于是半抱半擁的,安藍把高出自己半個頭的米青帶回了家中,安置在沙發(fā)上。
安藍用冷毛巾輕輕擦拭米青的臉,又照顧她喝了一大杯白開水。但是,米青還是忍不住要吐。安藍手忙腳亂沖進洗手間拿了盆子回來的時候,米青已經(jīng)吐了滿地。就是那一刻,安藍捕捉到了姜子文眼神里的一絲意外。
安藍來不及愣怔,趕緊將吐過的米青放倒在沙發(fā)上,然后處理米青的嘔吐物。
就在安藍擦地板的時候,聽到在一旁幫忙的姜子文嘀咕:“沒想到米青也這樣?!?/p>
安藍抬頭看了他一眼,反問:“哪樣?”
姜子文答:“借酒澆愁唄,不會喝硬喝。不就是夫妻鬧點矛盾,至于嗎?”
果然是米青的婚姻出了問題,想來在車上,米青已經(jīng)對姜子文說過了。安藍兀自一笑:“心里不舒服,總得找個出口?!彼婷浊噢q解,其實只是告訴姜子文,女神處理的方式,和任何一個沒出息的女子都一樣,俗氣又淺薄。而姜子文,也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才會有了那樣的眼神。
他還以為女神真是神呢,傷心的時候也保持高雅和與眾不同。這件事上,男人很天真。安藍又笑笑,這一刻她知道了,她無需再擔憂什么,因為她已完全打敗了姜子文的女神,讓他從此不再念念不忘。
(四)這些戲,她還是要做足
那晚,安藍一直陪著米青。最后,姜子文先撐不下去了,看了蜷縮在沙發(fā)上的米青一眼,嘆口氣,回了臥室。
米青蜷縮的樣子不太好看,宿醉后的面容也有些凌亂,再無女神的完美形象。所以,當女神變?yōu)榉踩?,男人的耐心也就有限了。安藍聽到自己也嘆了口氣,凡俗生活里哪還有什么女神呢?都是女人罷了。但這場戲,她還是要做足,沒準兒可以一勞永逸。
于是,安藍堅持在沙發(fā)邊坐到凌晨3點,直到米青又一次醒來喝了水,又送她去了客房后,安藍才回了臥房去睡。
姜子文睡得很沉,想來睡前也輾轉(zhuǎn)了一會兒吧,為了對女神的小失望,呵呵,只是這男人且不知道,他的失望還在后面。
第二日,安藍做好早飯后喊起了米青和姜子文。
米青依然憔悴,感慨著安藍的賢淑:“結(jié)婚后就沒吃過這么妥貼的早餐,保姆做得不可口,有時我們干脆出去吃。”說完,又嘆口氣,“真羨慕你們,平淡卻幸福?!?/p>
安藍只笑不語,姜子文卻不干了:“米青,你是說我們過得窮又自得其樂吧?”
這男人真是小氣,安藍瞪他一眼,心想:“有什么好呢?無非是錢多點,可是每天都見不到人影,還有別的女人幫著我一起花,有什么意思?男人啊……
如安藍所想,米青開始抱怨起來,邊吃邊絮叨男人的不可靠、下半身動……口吻,和安藍平日里所見的婚姻里的小怨婦別無兩樣。唯一的不同,米青是個好看的怨婦。
但是,好看也無濟于事,男人許是看怨婦都是一樣的,當米青說到“連過情人節(jié),他都會給我和別的女人買一模一樣的禮物”時,沒錯兒,姜子文站了起來,扔下一句:“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人就逃得不見了蹤影。
于是,安藍順著米青的話說:“看,男人就這樣,半點耐心都沒有。”
米青卻還不明白姜子文的逃遁所為何因,抓住安藍這個好脾氣的聽眾,大訴特訴苦水。
兩天后,米青走的時候,姜子文沒有去送她,只是搖頭嘆道:“女人啊?!?/p>
安藍偷笑一下。她知道,她已經(jīng)把姜子文心里的女神扳倒了。從此,恐怕他心里再也不會有女神了。也好。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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