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
從434路車下來轉(zhuǎn)車時,他發(fā)現(xiàn)那只手提紙袋子不見了,這些日子來一直處于憂心忡忡中的曉雨,身子一震,眼前一黑,幾乎跌倒。這時,寒風(fēng)中已開始飄下了雨點。他穩(wěn)了穩(wěn)情緒,仔細(xì)地回想了一下,應(yīng)該是上車之前將紙袋擱在站頭那個鋁合金條凳上時,見車到站后因心中焦急匆匆趕車就忘了拿了。曉雨默想到,完了,沒有了這袋子自己趕去目的地也就沒什么意義了。于是他抱著試試看的僥幸心理,馬上趕到馬路對面再坐434路車往回趕。上了往回趕的434路車上,曉雨心里真是翻江倒海,媽媽患腎病急需一大筆錢住院,可父親因食道癌早把家里幾十年的一點兒積蓄花了個精光,目前外面還欠著親戚朋友一筆不小的債?,F(xiàn)在醫(yī)院的醫(yī)療費高得驚人,就是有一些醫(yī)保的人若是家庭條件太一般而病得太久,其它費用也會給家庭造成不小的壓力,別說像自己父母這樣無醫(yī)保的人家了。又要半個小時。這樣一來一去就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曉雨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那個后悔呀,比吃了老鼠藥喝了樂果叫他還難受。
終于回到了上車時的九龍山莊車站,曉雨匆匆一陣小跑跨過天橋,目光急急地向站頭那個凳子掃去,可空空如也。這次他身子真的搖晃起來了,趕緊用手扶住廣告欄。此時雖是寒風(fēng)刺骨,他患有低血糖,在急火攻心的作用下,引發(fā)血糖陡然下降。他趕忙坐下,靠上欄桿。
正在他欲哭無淚欲走不能時,忽地,等車的人群的邊緣閃出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上面印有《詩刊》兩字的紙袋,提袋者是一位民工一樣裝束的人,只見他縮著個身子正四處張望,像是找人。
曉雨精神一震,猛地站直身子沖了過去,目光一邊向袋子里掃去,一邊急切地叫道:師傅!您是等人吧?那被叫師傅的漢子露出了微笑,憨憨地問:這個袋子是你的吧?是我的!是我的!里面是一張畫,一張大海畫。那位被叫師傅的人忙回答:我看過了,是一張畫。我聽人家說過,現(xiàn)在這個畫值錢呢。剛才起風(fēng)的時候,我看到這個袋子被刮到地上好久沒人要,我就拿過來看了一下,我剛掏出來,就有一個人說,這是一張畫嘛。還問我想不想賣。我曉得丟掉這個畫的人肯定很急,應(yīng)該會回來找的,我就拿在手里,站在這里等著。
說完,這位師傅狠狠地跺了腳。曉雨看著在寒風(fēng)中臉被凍得通紅的師傅,激動地一把拉過這師傅,馬上掏出僅有的一百塊錢塞向師傅的手里。師傅不解道:你這是干什么?我不能要,不能要。并堅決地推開了曉雨的手。曉雨激動地說:師傅,你救了我老媽的命了。我媽得了重病,我是跟人家講好了,把這幅畫賣幾萬塊錢先繳個住院費的。我這個錢說不上是給你的感謝,只是讓你在這兒等我耽擱了您干活的補(bǔ)償??!師傅答道:我是出來給老板買東西的,到這兒等你是有一個多小時了,回去肯定要被老板訓(xùn)了。不過沒誤了你媽看病的事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