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笑泉

廖耀湘，1906年出生于邵陽縣三民鄉(xiāng)釀溪上游回龍閣沖家頭（今新邵縣釀溪鎮(zhèn)），先后畢業(yè)于黃埔軍校第六期、法國圣西爾軍校。他戎馬半生，身經(jīng)百戰(zhàn)，百分之九十的勝利都是在與日寇的搏殺中獲得的。在抗戰(zhàn)初期，他作為主攻手率軍取得了昆侖關大捷。此后他轉戰(zhàn)緬甸，為保護當時中國最重要的國際運輸線血戰(zhàn)異域，先后取得胡康河谷大捷、索卡道會戰(zhàn)大捷、緬北反攻戰(zhàn)終極勝利，殲滅了在中國乃至整個南亞犯下了滔天罪行的“南亞叢林之王”——日軍第十八師團。廖耀湘科班出身，留下了富有創(chuàng)見的軍事著作：《小部隊戰(zhàn)術》《森林作戰(zhàn)法》《城鎮(zhèn)村落戰(zhàn)斗》。

國難試真金

1936年，廖耀湘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yè)于法國圣西爾軍校?；貒?，他應桂永清的邀請，出任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騎兵隊第二連少校連長，不久調任軍士營學兵連連長，第二年升調為教導總隊第二旅中校參謀主任。1937年底，日寇攻打南京，廖耀湘參加了南京保衛(wèi)戰(zhàn)。

南京保衛(wèi)戰(zhàn)之前，大部分國民黨高級將領都不贊成守南京，認為淞滬之戰(zhàn)剛剛失敗，以中日兩軍的現(xiàn)狀來看，南京很難固守。但蔣介石考慮政治影響，決定力守，選擇唐生智作為主帥。當時國民黨部隊剛從上海敗退，士氣很低。唐生智對這些部隊又不熟悉，連指揮部成員也是東拼西湊起來的，他根本就無力掌控全軍。南京保衛(wèi)戰(zhàn)打得相當之糟糕——戰(zhàn)前部署漏洞很多，最后決定突圍時，撤退計劃也很草率，導致部隊在突圍中爭相奪路，損失慘重。15萬國民黨部隊沒能擋住不足5萬的日軍。12月13日，南京淪陷，慘絕人寰、震驚世界的南京大屠殺開始了。

在這場戰(zhàn)役中，教導總隊和三十七師官兵負責防守孝陵衛(wèi)、紫金山一帶，與日寇打得很激烈，到了白刃相搏的地步。12月11日，日寇攻占中山陵園。廖耀湘跟桂永清失去了聯(lián)系，他脫去軍裝，從一個已經(jīng)遇害的國人身上扒下棉袍，沿山路潛行。他先是跑到離紫金山不遠的棲霞寺尋求避難。但是，廖耀湘在棲霞寺前被兩位協(xié)助建立難民營的歐洲人擋住了。這兩位國際友人看出廖耀湘是軍人，擔心給日軍以口實，委婉地拒絕他入內。但廖耀湘在這里遇到了一位叫黃知南的故人。黃知南是教師，在法國時兩人就認識了。見到廖耀湘，他先是設法讓他吃了個飽，然后又結伴離開棲霞寺。兩人逃到一個叫和家村的地方，遇上一個叫和廣豐的農(nóng)民。廖耀湘掏出剩下的銀洋，取下金手表，打算全送給和廣豐，求他提供暫避之所。和廣豐把他們帶到自家屋后的土窯，并沒有收下這些錢財。和廣豐每天給他們供應飯食，他的兒子和永強則負責外出打聽情況、傳遞消息。廖耀湘在這里躲了兩個多月。在這兩個多月中，日寇經(jīng)常到城外來搜尋國民黨沒來得及撤退的官兵。但是，和家村的村民始終沒有透露廖耀湘的行蹤。1938年2月17日，廖耀湘由和永強帶路，從笆斗山下一個野渡口到達江北。然后，他從蚌埠、徐州輾轉來到武漢，重返教導總隊。廖耀湘經(jīng)此一難后，開始進入他一生中最輝煌的時期。1945年秋抗戰(zhàn)勝利后，已經(jīng)是新六軍軍長的廖耀湘奉重慶統(tǒng)帥部之令，率軍回南京。辦完公事后，他立刻驅車前去和家村，尋找當年的救命恩人。和廣豐已經(jīng)60歲了，廖耀湘向他行軍禮后又鞠了三個躬，當場送給他500塊銀洋。然后又向圍觀的鄉(xiāng)親們三鞠躬，讓副官按戶發(fā)送兩塊銀洋。幾天后，廖耀湘在南京城里買下一棟二層樓門面房，送給和廣豐，讓他開設米鋪，以保證日后能衣食無憂。他還想找到黃知南，但沒有結果，留下了終生遺憾。

廖耀湘到達漢口后，總結南京保衛(wèi)戰(zhàn)的得失，提出了中國軍隊如何改進的方案，遞交給最高當局。此時蔣介石也在思考中國軍隊的建設問題，決心要組建機械化部隊。廖耀湘是學機械化騎兵出身的。蔣介石決定破格提拔廖耀湘為第二〇〇師少將參謀長，由中校直接升為少將。第二〇〇師是國民黨的第一支機械化部隊。蔣介石對這支部隊極其看重，不久就以該師為基礎，擴編為新十一軍，后改為新五軍。軍長是黃埔一期畢業(yè)的杜聿明。資歷尚淺的廖耀湘出任新二十二師副師長，師長是邱清泉。邱清泉是黃埔二期畢業(yè)，后來出國留學，畢業(yè)于德國柏林陸軍大學，也是文武雙全，學貫中西。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但邱清泉和廖耀湘這兩員虎將卻配合得很好。一開始，邱清泉對廖耀湘被破格提拔難免會有想法。但過了一陣后，他就向軍政部長何應欽稱贊道，廖耀湘是我們新二十二師的發(fā)動機。至于杜聿明，他曉得廖耀湘最注重訓練，便任命廖耀湘為軍干訓練主任，負責全軍中下級干部訓練。

從這時起，廖耀湘糅合中、法兩國戰(zhàn)術，開始創(chuàng)建他的小部隊戰(zhàn)術。他把一個班分割成三到五個小戰(zhàn)斗群，以三人或者二人為一伍，以一人為伍長。那么，在戰(zhàn)場混亂的局面下，伍長仍然能指揮作戰(zhàn)。在小部隊戰(zhàn)術思想的指導下，廖耀湘對連以下部隊的戰(zhàn)術運用與戰(zhàn)斗技能要求格外嚴格，反復演練。廖耀湘練兵總是親力親為。他經(jīng)常親自做示范，任何細節(jié)動作，都是標準而迅速，讓那些受訓官兵心服口服。有一次他去連隊觀看實彈射擊，發(fā)現(xiàn)有一個班成績很差。他詢問原因，得到的答復是武器太差。廖耀湘也不多言，拿起該班士兵所用的槍，連發(fā)三槍，都中靶心。該班全體士兵慚愧之下，只有苦練槍法。廖耀湘能讓官兵們敬服，還在于他能與官兵同甘共苦。他經(jīng)常下連隊與官兵一起生活，開飯時跟大家一樣席地而坐，糙米飯一吃就是三四碗。官兵們一看，就覺得廖師長雖然是留洋回來的，但不帶洋氣，跟大家很貼心啊。

廖耀湘迫切渴望去戰(zhàn)場上檢驗自己的實際作戰(zhàn)能力。他沒有等多久，1939年12月，轟動中外的昆侖關大戰(zhàn)開始了。

1939年抗日戰(zhàn)爭進入了戰(zhàn)略相持階段。日軍進攻廣西，想切斷中越公路連接湘桂鐵路的國際交通線，進而挺進大西南。日軍參戰(zhàn)部隊是第五師團。這個師團是日本陸軍中一流的機械化部隊，曾在日俄戰(zhàn)爭中大出風頭。蔣介石頂住壓力，派杜聿明的第五軍向昆侖關發(fā)起進攻。第五軍是當時國民黨唯一的一支機械化軍，下轄戴安瀾的第二〇〇師，鄭洞國的榮譽第一師，邱清泉、廖耀湘的新編第二十二師。昆侖關位于廣西南寧東北59公里處，是邕柳、邕梧公路必經(jīng)的隘口。杜聿明以第二〇〇師、榮譽第一師正面主攻昆侖關，新編第二十二師為右翼迂回部隊，第二〇〇師副師長彭璧生率兩個補充團為左翼迂回部隊。邱清泉、廖耀湘沒有擔任主攻手，難免有些失落，但是他們斗志不減，堅守右路，數(shù)次打敗前來增援的日軍第二十一旅團和臺灣旅團。在九塘埋伏戰(zhàn)中，新編第二十二師的坦克部隊打得日軍第二十一旅團潰不成軍，旅團長中村正雄少將當場斃命。邱清泉在這次戰(zhàn)役中打得極其勇悍，被日本人稱為“邱瘋子”，但他卻在部隊換防中不幸翻車負傷，只好暫時下了火線。代理師長的當然是廖耀湘。就在他代理師長之后，第二〇〇師、榮譽第一師因為連續(xù)正面強攻，已呈疲態(tài)，而昆侖關主陣地仍在第五師團手中。杜聿明果斷作出決策，讓廖耀湘指揮士氣正旺的新編第二十二師主攻昆侖關。廖耀湘精心調度，最終在1940年正月十五日夜攻克昆侖關，消滅日本守軍6000余人。消息傳出，舉國歡騰。蔣介石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在重慶召開了盛大的慶功宴會，當著中外記者的面盛贊廖耀湘。不久，廖耀湘正式出任新二十二師師長，原師長邱清泉升任第五軍副軍長。從此，廖耀湘的軍事生涯正式進入獨領一軍、獨當一面的新階段。

異域揚武威

1942年初，第五軍、第六軍、第六十六軍組成中國遠征軍，開赴印度、緬甸戰(zhàn)場。蔣介石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一是因為中國東南沿海地區(qū)已經(jīng)被日寇侵占，海路受阻，滇緬公路就成了中國唯一的國際交通運輸線。二是一旦日本攻占印、緬，就會切斷中國的外援，而且立刻可以從云南打進來，直逼重慶，與東南、華北的日軍形成三面夾擊之態(tài)，那局勢就非常危險。

就這樣，廖耀湘帶著新二十二師，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緬甸。統(tǒng)治印度、緬甸的英國人很滑頭，急于把這個爛攤子甩給中國部隊，作戰(zhàn)根本不積極，很快就把仰光給丟了。廖耀湘進入緬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充當救火隊長。當時戴安瀾的第二〇〇師在同古被日寇圍住，廖耀湘奉命前去增援。他像一頭猛獸，帶著軍隊從側后方撲上去，與敵人廝打在一塊。第二〇〇師抓住機會突圍，最終成功，廖耀湘圓滿完成任務。他還沒怎么喘過氣來，任務又來了。這次更為艱巨，乃是正面阻擊日寇，延緩他們北進的行程，好讓大部隊能從容集結于平滿納地區(qū)。當時北進的日寇有第十八、第五十五、第五十六三大師團，還有飛機、大炮和坦克做輔助，廖耀湘手里只有一個師，力量對比懸殊。廖耀湘指揮若定，創(chuàng)造“滾筒戰(zhàn)術”和敵人周旋了整整半個月，出色地完成了阻滯任務。

英國軍隊溜到印度之后，中國軍隊孤軍奮戰(zhàn)，打得很勇猛，也很慘烈。在臘戌之戰(zhàn)中，第二〇〇師師長戴安瀾不幸殉國，年僅38歲。臘戌失守后，各路日軍都沖著這里奔襲而來，想把中國遠征軍徹底絞殺。在這個危急關頭，遠征軍實際上的統(tǒng)帥杜聿明下令部隊退入野人山，打算從這里撤回云南。廖耀湘對杜聿明有深厚的感情，他建議杜聿明集中兵力，突破日寇的包圍。但杜聿明固執(zhí)己見，廖耀湘無奈之下，只好遵命行事。

野人山在緬甸胡康河谷地區(qū)，全是原始森林，地形險峻，更有蟒蛇、蟲蟻、螞蝗和兇殘的野人威脅著官兵的生命。這些東西誠然恐怖，但好歹有形有狀，能夠對付。無形的饑餓、疾病才讓廖耀湘最頭疼。4個星期過去后，部隊的干糧沒有了，連皮帶也煮著吃了。廖耀湘下令將馬匹殺掉，制成干糧，除開路的工兵營外，每人每天只準吃一塊，但死亡人數(shù)仍在增加。

蔣介石在重慶坐立不安，請求中緬印戰(zhàn)區(qū)美國陸軍司令史迪威務必想盡一切辦法搜尋這支部隊的下落。在史迪威的組織下，終于搜尋到在叢林里掙扎前行的遠征軍。蔣介石指示杜聿明不要回國，撤退到印度休整。方向正確，將士們都有了動力。廖耀湘強健的體格這時發(fā)揮作用了。他拿著刀，親自帶著工兵在前邊開路。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廖耀湘的副官何貴生，把地圖弄丟了。廖耀湘只有靠自己的經(jīng)驗和學識來判斷方向。他通過樹干顏色的深淺來確定太陽的方向（對太陽的那一面顏色發(fā)紅），還通過樹干截面的圈數(shù)密度來確定太陽下山的方向。通過這種最古老的辨向方法，他終于把部隊帶出了那片陰森的林海。這時候，每個連平均只剩下十來個人，等于整個師只剩下十分之一，損失慘重。

到達印度列多后，大部分官兵都是形容枯槁，臥地休息，廖耀湘卻神采奕奕，在軍營里跑來跑去，看望慰問官兵。蔣介石了解情況后，通令嘉獎廖耀湘，全體軍官晉升一級。

中國遠征軍（當時稱為中國駐印軍）在美軍駐印度的蘭姆伽營地整訓了一年多。蔣介石也一邊從昆明空運新兵補充到各個師團，一邊從加爾各答運來美式武器裝備部隊。1943年底，遠征軍開始反擊。廖耀湘率領新二十二師，孫立人率領新三十八師，從列多出發(fā)，向緬甸北部進發(fā)，緬北反攻戰(zhàn)正式拉開帷幕。

新三十八師一一二團三營行進至大奈河北岸的拉加蘇時，被日軍團團圍住。中國戰(zhàn)區(qū)參謀長兼中國駐印軍總指揮史迪威命令剛抵達新平洋地區(qū)的新二十二師先鋒部隊六十五團前去解圍。他制定的方案是：沿大奈河北岸，直撲拉加蘇，解圍后再渡河奪取大洛，控制整個大洛平原。第六十五團團長傅宗良認為史迪威的命令雖然能夠很快解圍，但很可能陷入苦戰(zhàn)局面。他謀劃立刻渡河，沿南岸挺進大洛，這樣既可以切斷日寇據(jù)點孟關的后方補給線，又能迫使北岸圍攻第三營的敵人撤回南岸，以確保大洛，拉加蘇之圍也能不攻自解。傅宗良在1944年1月5日清晨，渡過大奈河，沿南岸往大洛進擊，同時將自己的計劃用電報發(fā)給尚在印度列多的廖耀湘。廖耀湘接到電報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拍案叫絕。但是史迪威得知后，覺得這是對他權威的挑戰(zhàn)，立刻給廖耀湘下令，要求將傅宗良撤職。廖耀湘考慮再三后，向史迪威報告說這次行動是經(jīng)過他批準的，并愿意承擔一切責任。傅宗良和六十五團全體官兵們得知這一情況后，表示愿肝腦涂地以報答師長的知遇愛護之恩。他們披荊斬棘，沿著險道快速前進。激戰(zhàn)三晝夜，不但迫使日寇從拉加蘇撤軍回援，還殲滅了日寇第十八師團第五十五連隊第三大隊。史迪威接到報告后，親自跑到戰(zhàn)場驗收戰(zhàn)果。事后他給蔣介石發(fā)去電報，要求嘉獎傅宗良，并提請撤回罷免傅宗良的前電。

大洛之戰(zhàn)僅僅是個前奏，接下來的孟關才是大戰(zhàn)之地。孟關是胡康河谷的行政中心。日寇在這里集結了7個步兵大隊，山、野重炮兵和戰(zhàn)防炮各一個大隊，火力4倍于中國軍隊。廖耀湘沒有絲毫怯意，以急行軍的速度前進。雖然打得快，但他快中有法度——先是派出一支步戰(zhàn)特遣隊，從孟關的東側迂回敵后，在3月3日早晨切斷了敵軍補給線。在同一天發(fā)動正面攻擊，于中午擊潰日寇十八師團主力，攻克孟關。他隨即揮師南進，窮追猛打，8日攻進了日寇第十八師團司令部，把敵人的關防大印也繳獲了，給胡康河谷之戰(zhàn)來了爪漂亮的收尾。東南亞盟軍統(tǒng)帥、英國海軍上將蒙巴頓感到很吃驚，坐著飛機來到孟關，視察了戰(zhàn)場。臨走前特意拉著廖耀湘合影，并且豎著大拇指用很不標準的漢語說：“二十二師頂好！”

廖耀湘雖連贏兩陣，但日寇的十八師團也確實耐打，在向布班山隘中全力布防。他們被廖耀湘的迂回戰(zhàn)術打怕了，想利用山谷狹窄、兩邊都是懸崖絕壁的地形來防止被背后包抄的可能性。面對新的戰(zhàn)勢，廖耀湘又有新的打法。這時他的小部隊戰(zhàn)術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廖耀湘將部隊分割成很多小分隊，好像無數(shù)把尖刀，在火力支援下，進行中央突破。經(jīng)過一番苦戰(zhàn)，新二十二師又贏了一陣。日寇第十八師團退到孟拱河谷，經(jīng)過一番整休，又得到了第五十六師團和第二師團各出一部的增援。他們三敗于廖耀湘手下，極不甘心，打算在河谷內用逐次抵抗的方法擋住廖耀湘。但廖耀湘已經(jīng)進入最佳狀態(tài)，一口氣攻克了5個據(jù)點。在占領拉其卡后，廖耀湘迅速包圍索卡道，排出了7個步兵營的陣容并列出擊。這是一場真正的決戰(zhàn)，打了九天九夜。終于在6月9日下午，殲滅了有“南亞叢林之王”之稱的第十八師團。索卡道之戰(zhàn)成為了世界叢林戰(zhàn)中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在這場戰(zhàn)役中，廖耀湘指揮全師，殲滅了日本一個加強步兵師團。日本的一個師團相當于我方的一個軍，廖耀湘以一個師對一個軍，是典型的以少勝多，而且是完勝。這是中日戰(zhàn)爭史上一次極其輝煌的勝利，徹底洗刷了甲午戰(zhàn)爭以來中國軍隊屢次慘敗于日本軍隊的恥辱。新二十二師也無可爭議地成為現(xiàn)代叢林作戰(zhàn)第一師。

1944年8月，廖耀湘晉升為新編第六軍軍長，下轄新二十二師、第十四師、第五十師。新二十二師獲得虎旗一面。跟廖耀湘并肩作戰(zhàn)、戰(zhàn)功同樣卓著的孫立人晉升為新編第一軍軍長。這兩支王牌軍乘勝追擊，于9月中旬展開大兵團作戰(zhàn)，對敵人在緬北平原的各據(jù)點進行掃蕩，打通了滇緬公路。11月，因為日寇攻陷貴州獨山，兵鋒直逼陪都重慶，廖耀湘奉命率軍以空運的方式回國馳援，結束了他的異域征戰(zhàn)生涯。

縱觀廖耀湘在緬甸的戰(zhàn)績，收復失地8萬多平方公里，殲滅、俘獲敵軍10萬余人。他獲得了世界抗戰(zhàn)最高勛章——美國總統(tǒng)二戰(zhàn)金質自由勛章，并且還掙到了一個外號“中國的巴頓”，可謂揚威異域，馳名國際。因為他的威名，當新六軍被空運到云南沾益時，在獨山的日寇聽說廖耀湘快來了，竟然立刻撤退。1945年4月，抗日戰(zhàn)爭的最后決戰(zhàn)雪峰山戰(zhàn)役開始了。盡管已進入最后的戰(zhàn)略反攻階段，但深知日寇實力的蔣介石絲毫不敢大意。他下令把廖耀湘的新六軍3萬多人空運到芷江，作為戰(zhàn)役的總預備隊。一些日本部隊聽說廖耀湘這只“老虎”來了，又聞風而逃。

1945年8月21日，日軍代表在湖南芷江向國民政府乞降。隨后，日本在南京正式向國民政府投降。誰來擔任受降儀式的警戒呢？美國人魏德邁對蔣介石說：“日本人一貫囂張，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是真的失敗了。所以現(xiàn)場警戒的部隊，得是日本人很害怕的一支部隊，這樣才能鎮(zhèn)得住場。”蔣介石于是決定把這一光榮的任務交給新六軍。幾天后，新六軍就被空運到南京。日本人看到這支打敗了他們“叢林之王”的軍隊站在面前，頓時心虛氣沮，在整個受降儀式中表現(xiàn)得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