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艷
摘 要:阿瑟·韋利、是英國著名漢學家和翻譯家,他畢生翻譯的大量中國古典詩歌為將中國古典文學介紹給英語世界的讀者付出了長期的不懈努力,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他的詩歌翻譯當中摒棄但是流行的浮夸落敗的維多利亞詩學余風,提倡以“彈性節(jié)奏”為基礎的半自由詩體,并利用直譯策略盡力保留古詩中的意象與詩味,這為現(xiàn)代英語世界主流詩學的發(fā)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關鍵詞:韋利;中國古典詩歌;彈性節(jié)奏;意象;詩味
阿瑟·韋利(1889-1966)是英國注明漢學家和翻譯家,他的主要翻譯活動是在20世紀上半葉。其特點是從事漢籍西譯的前輩曾長期在中國擔任傳教士或外交官,但阿瑟.韋利從未拜訪過中國,因此被稱為“未去過中國的漢學家”。韋利一生著譯頗為豐富,計著書40余種。涉及中國文學文化尤其是中國古詩的主要譯作包括《漢詩選譯》(1916,1946)《漢詩選譯170首》(1918)《漢詩選譯續(xù)編》(1919)《詩經(jīng)》(1937)《漢詩英譯》(1941)等。
韋利早期翻譯生涯正處于英國喬治時代(1912-1922),英國詩壇充斥著維多利亞詩學余風。詩人們秉承維多利亞詩歌余風,主張語言要優(yōu)美,但優(yōu)美卻走向了變異,許多作品崇尚雕琢、藻飾,語言華而不實、陳詞濫調。在這種背景下唯美主義以反對維多利亞詩歌傳統(tǒng)為旗號,在詩歌形式上對維多利亞詩風也有所突破,但卻又將維多利亞詩風那種脫離現(xiàn)實的傾向推向了極致,無論是維多利亞詩歌余風還是新興的唯美主義都存在著明顯的弊病,而韋利本人卻“不愛修飾,一點也不會被現(xiàn)代的奢華和時尚所吸引”[1],說話時話語中也往往“沒有也不會使用閑置的詞語。每一個表述看起來都是恰如其分的、重要的,為了最簡節(jié)而精心挑選的”[2]。
一、韋利曾經(jīng)對中國古詩和英語詩歌音律格律做過比較,他認為中國古詩很像英國傳統(tǒng)詩不像現(xiàn)在歐美的自由詩,其每句都有一定字數(shù),而且都運用“單韻式”一韻到底使其朗朗上口。但他認為在翻譯古詩時,從時代發(fā)展的角度看,西方讀者真正感興趣的是詩歌的內容,通過內容了解中國。因此其指出“譯詩若用韻,這不可能不因韻而損意”。
古詩十九首之六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Seventeen Old Poems (6)
Crossing the river/I pluck hibiscus-flowers:
In the orchid-swamps/are many fragrant herbs.
I gather them,/but who shall I send them to?
My love is living/in lands far away.
Arthur Waley
The red hibiscus and the reed,
The fragrant flowers of marsh and mead,
All these I gather as I stray,
As though for one now far away.
H. A. Giles
該詩是一首描述離別后的悲傷的抒情詩。它講述的是在中國古代由于戰(zhàn)爭等原因親人或愛人不得不分離。韋利在翻譯該詩時既不愿復制該詩歌形式,也不想秉持維多利亞時代格律體,而是強調詩歌的“內在結構”從五言漢詩中創(chuàng)新出“彈跳節(jié)奏”即用英語翻譯古詩時的一個重音節(jié)來代表一個漢字,使每行譯詩中都有一定數(shù)量的重讀音節(jié)和一定數(shù)量的非重讀音節(jié),他講此種格律比作英詩的無韻體。譯文中韋利靈活的運用“o”、“i”、“u”、“a”、“e”對應中文漢字,同時譯文中的詞的選擇體現(xiàn)了韋利對中文古詩原作意義以及其風格的卓越的理解能力。相比之下瞿理斯采用的是傳統(tǒng)的抑揚格即“aabbccdd” 與韋利的譯作相比其譯作不太忠實于原詩,主要是由于他的追求韻律。瞿理斯將第一行是“涉江采芙蓉”改為“紅色芙蓉花和蘆葦”省略 “涉江”從而造成對原文動感意境的缺失以及對原文意義理解的差異。
二、韋利在自己的譯作的“翻譯小議”里曾提過“不同類型的翻譯為不同的目的服務。如翻譯的是法律文書,那只有傳達文章意義的任務;如果翻譯的是文學作品那就不僅僅要傳達字面意義,還得把感情也表達出來”。他認為作為一名譯者在翻譯文學作品尤其是古詩應該再現(xiàn)原著的詩味“poetic flavor”(詩中最能感動讀者,引起讀者共鳴的成分)
三、在中國古詩翻譯中,意境的翻譯是一直備受關注。韋利在漢詩英譯時非常重視意象,其認為意象是詩歌的靈魂,應避免增加原詩中沒有的意象,而或刪除原文中已有的意象。他在對比中國古詩與傳統(tǒng)英詩中的意象時提出中國古詩的意象更為具體意義更為深遠,例如人們可以看得見或摸得著的松樹、江河以及月亮等;而英詩更多的是抽象的愛、情以及美。為了更好地傳達中國古詩的唯美,韋利試圖創(chuàng)造出與原詩相似的東西以忠實的傳達古詩中的意境。
“楓葉荻花秋瑟瑟”
——《琵琶行》
beneath the maples flower-like leaves, blooming amid autumnal decay.
H.A. Giles
upon maple-leaves and reed-flowers autumn had wrought her decay.
Arthur Waley
此句是白居易在《琵琶行》“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中的后半句。大意是秋夜到潯陽江頭送一位歸客,冷風吹著楓葉和蘆花秋聲瑟瑟。在翟里斯的譯作忽略對“荻花”的翻譯,用“the maples flower-like leaves”來傳達秋天凄涼的意境。然而韋利認為恰恰是“楓葉”與“荻花”才能更表達出原詩的意境。“楓葉”與“荻花”都是秋天的植物;楓葉是紅色而“荻花”是生長在湖畔灘涂低洼地帶的紫色植物。點出“荻花”既可以呼應上句“潯陽江頭”也可以烘托出其在秋風中的悲涼。
四、韋利的漢詩英譯不僅為西方讀者拓展了通往中國文學和文化寶庫的途徑,其簡潔樸實精煉的翻譯方法尤其是“彈性節(jié)奏”(sprung rhythm)為不少著名譯者所效仿。韋利不但對所譯作品有透徹的研究,而且對原作語言也有相當精深的造詣,譯文忠于原至,通順流暢,富音樂感能再現(xiàn)原文的風貌。3這些都為在西方世界長期不受重視的漢學研究贏得了榮譽。
參考文獻:
[1]Quennell, Peter : “A Note on Arthur Waley”, in Madly singing in the mountain: An Appreciation and Anthology of Arthur Waley, ed. Ivan Morris, London: George Allen﹠Un Win LTD, 1970, p.89.
[2]Lewis, Naomi :“The Silences of Arthur Waley”, in Madly singing in the mountain: An Appreciation and Anthology of ArthurWaley, ed. Ivan Morris, London: George Allen﹠Un Win LTD, 1970, p.64.
[3]袁錦翔撰“韋利”條.中國翻譯辭典[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7:699.
(作者單位:湖北工業(yè)大學工程技術學院外國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