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
(東莞理工學(xué)院 城市學(xué)院,廣東 東莞 52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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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宋文》補遺五篇
李國棟
(東莞理工學(xué)院 城市學(xué)院,廣東 東莞 523419)
摘要:《全宋文》漏收陳長方《校官碑》,趙令衿《祭李伯紀(jì)丞相文》、《東橋碑記》、《南岳法輪寺省行堂記》、《戒欲文》五篇,今予以補遺。
關(guān)鍵詞:《全宋文》;陳長方;趙令衿
《全宋文》[1]煌煌360冊,為宋代文史研究提供了極大的方便。然因典籍浩繁,時有遺珠。筆者就聞見所及,茲補遺五篇。
1.陳長方《校官碑》(據(jù)宋周應(yīng)合《景定建康志》卷五十補,載《景定建康志》第4冊1238頁,南京出版社2009年版。)
校官碑
長樂陳長方記曰:兩漢石刻多在關(guān)中,東南所存無幾。吾友喻居中尉溧水,得后漢光和中溧陽長潘君碑于固城湖之傍。溧水,故溧陽也。風(fēng)雨摧剝,幾不可讀。居中譯以今字四百余,其不可讀者尚數(shù)十,因舉而置之官舍,庶幾傳遠(yuǎn)。老杜《八分歌》稱“苦縣光和尚骨立?!鄙w苦老子廟碑是光和中八分書,老杜稱以為最古。以是校之,未知先后。
2.趙令衿《祭李伯紀(jì)丞相文》(據(jù)李綱《梁溪集》附錄四補,《梁溪集》一百八十卷,附錄六卷,清道光14年刻本,題目為筆者所加)
祭李伯紀(jì)丞相文
維紹興十年,歲次庚申,三月丙子朔。左朝奉大夫、新權(quán)發(fā)遣兩浙東路提點刑獄公事、兼本路勸農(nóng)、提舉河渠常平等公事、借紫金魚袋趙令衿。敢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少師、大丞相李公之靈。
嗚呼!閩山崢嶸,閩水清泠,陰陽聚英,神擷其精。世運五百,命公以生,維天惠民,俾佐治平。公在盛時,氣量忠烈,邦家重寶,人中上杰。忠孝傳家,清修端潔,錦心繡口,自成家說。宣和之初,立柱史地,天示災(zāi)異,暴水為祟。京師倉皇,時正忌諱,露章獨言,未伸而棄。靖康改元,黠虜長驅(qū),移文侮慢,臨我大都。百官□騎,公守版圖,三關(guān)不下,遵公檄書。繼領(lǐng)本兵,忠義益振,回天有力,人賴為命。軍聲久弱,紀(jì)律盡病,一木支廈,孰能克定?異者幸失,讒言得人,納笏殿陛,乞骸堅執(zhí)。眾驚偉人,去位何急,神明調(diào)護,兇不犯吉。真人嗣興,四方未寧,龜筮協(xié)從,首告大庭。曾未期月,忌怨橫生,抱冤投荒,終不自明。指正為邪,反忠為奸,謂智為妄,以嚴(yán)為殘。獨立自信,不逾其閑。
群攻共排,不動如山。力行吾道,尊君許國,每有大事,龍鱗必觸。坐是久廢,以書遮目,好儒雅士,情見心腹。文章軒昂,典型具在,胸襟流出,筆不得礙。傳鈔紙貴,華瞻蓋代,我常誦之,病除心快。撫綏兩路,所臨有聲,字民吏事,罔不肅清。不徇世道,謗篋易盈,雖有大志,何敢請纓?退居七閩,日涉三徑,釀酒栽花,訪道理性。議論不欺,威儀常正,士夫信慕,神物亦敬。我誠鄙人,久隱山麓,涉世多事,疾惡忤物。懼辱知音,謹(jǐn)慎彌篤,公嘗貽書,勉我勿恤。招我入閩,指以津路,為我擇居,許追高步。我非良馬,荷公先顧,大恩未報,言辭莫措。聞我論事,契公心機,報我祥刑,津津見眉。居家憂國,知無不為,安邦之策,百未一施。
嗚呼哀哉!歲在庚申,上元之日,垂紳搢笏,延客私第。愛弟稚子,以嗣絕世,天何一慟,亟至薨背。
嗚呼哀哉!皇天之誤,奪此人豪,朝野震悼,知識號咷。山容改色,云慘不高,擁篲之愿,遂成不遭。
嗚呼哀哉!玉樹既埋,金甌寧再,邦國殄瘁,人物零敗。玉樓文成,詞源澎湃,公雖終天,家國奚賴?
嗚呼哀哉!龍門路絕,尚想公面,恨無羽翮,扣戶慟哭。遙遠(yuǎn)千里,徒負(fù)其愿,冥福薦靈,脯脩不腆。白云英英,。風(fēng)搖銘旌,無路執(zhí)紼,有淚橫膺。惟公純明,鑒我實情,懿行在世,史法有經(jīng)。嗚呼哀哉!尚饗。
3.趙令衿《東橋碑記》(據(jù)《安海志》卷三補,載《中國地方志集成鄉(xiāng)鎮(zhèn)志專輯》第26冊525-526頁,上海書店1992年版。)
東橋碑記
紹興二十二年冬十一月,安平橋成。十二月,泉之父老復(fù)告予曰:“東洋之渡,海港深袤,濟涉斷續(xù),凡三絕水,方抵岸滸,南北所從,沖沖靡靡,不可勝計。天或暴風(fēng),怒濤震作,行者病焉。揆之面勢,與夫修闊空曠,視安平洛陽,固有增損,而利害實相侔焉。邦人覩前橋之利,不無責(zé)望,倘使君一注意,罔不就功,毋使安平之人獨受其惠?!庇杓纹湟?,而愿為之倡,未見尸之者。有里人前進士新臨漳戶椽史君清修之外,慨然有請,愿以身任,用工取材,響合而云應(yīng),人皆樂趨,有不期而然者。鑿石橫空,架梁為陸。水光清明,山勢窈窕。朝日東升,暮云煥發(fā)。使龍蛇之窟宅,肆蚶蠣之棲托。一日肇興,千古用壯。坦然砥平,四民帖泰。向之臨深履危者,今則闊步徐行,無復(fù)留礙。往來慰悅,老稚呼舞。觀者山立,嘆未曾有。能事既終,又請予記其始末,欲侈大于將來。嗚呼!河梁之事,郡政之先也。遵依詔旨,有司之職也。予雖固陋,尚何辭乎!又為之銘曰:
大哉東海,渺云翻天。瀚海澎湃,渤澥淪漣。蕩拆余波,斷缺岸堧。人不敢越,馬不敢旋。嗟爾黔黎,游涉良病。高風(fēng)架潮,輕委性命。鼉怒鯨嗔,鱷狂蛟沖。豈無一石,為彼作填。歲月滋遠(yuǎn),艱險是防。徒御相顧,胡越相當(dāng)?;浻惺咕敬蠖鴦?。展摭心俯,化為川梁。財以悅輸,功無勞瘁。勇于為山,起乎一簣,不日成之,萬靈斯會。累趾淵中,懸車煙外。截如縞帶,隱若明虹。百年斯阻,一旦而通。無思無慮,自西自東。安平洛陽,鼎立爭雄。我愿斯橋,與天同固。不騫不墜,高視終古。又愿斯橋,導(dǎo)水不注。無漂無墊,永清同路。太歲癸酉,維天壬春。三月初吉,歲功告成。巖巖蒼蒼,石堅如清。溫陵太守趙令衿銘。
4.趙令衿《南岳法輪寺省行堂記》(據(jù)明如巹《緇門警訓(xùn)》卷二補,河北禪學(xué)研究所《禪宗寶典續(xù)編》311頁,1995年9月,全國圖書館文獻(xiàn)縮微復(fù)制中心)
南岳法輪寺省行堂記超然居士趙令衿撰
嘗謂諸苦之中,病苦為深;作福之中,省病為最。是故古人以有病為善知識,曉人以看病為福田,所以叢林為老病之設(shè)。今叢林聚眾,凡有病,使歸省行堂,不準(zhǔn)修省改行以退病,亦欲人散夜靜,孤燈獨照之際,究索大事,豈徒然哉?既命知堂以司藥餌,又戒常住以足供須,此先佛之規(guī)制。
近世不然,堂名延壽,鄙俚不經(jīng),病者不自省咎。補躬乖方,湯藥妄投,返成沉痼。至有酷疾不參堂,以務(wù)疏逸者,大失建堂命名之意也。知堂名存實廢,或同路人,常住急于日用,殊不存撫,又復(fù)失優(yōu)波待老病之意也。由是病人呻吟痛楚,日益增極,過在彼此,非如來咎??v有親故問病,率皆鄉(xiāng)曲故舊,心既不普,事忽有差。
今法輪病所,奐然一新。蓋有本分人,是事色色成辦,無可論者。惟有病人,宜如何哉?省躬念罪,世之有識者皆能達(dá)此。衲僧分上,直截機緣。當(dāng)于頭痛額熱之時,薦取掉動底;于聲冤叫苦之際,領(lǐng)略徹困心。密密究思,是誰受病人?既不見病從何來,人病雙亡,復(fù)是何物?直饒見得分明,正好為他將息。
5.趙令衿《戒欲文》(據(jù)南宋道融《叢林盛事》 卷下補,載佛光大藏經(jīng)編修委員會《佛光大藏經(jīng)·禪藏·史傳部·林間錄外三部》575-576頁,臺灣:佛光出版社1994年版。)
戒欲文
嘗謂世人無始時來,有大苦惱,惑亂身心,不求出離,所大苦者,淫欲之事也。此苦能昏塞精神,戕賊性命,障德敗道,妨廢修行。每念私心潛散,邪見動搖,不以境緣有無,不分去處凈穢,便起顛倒,恣行觸污。凈眼觀之,有何快樂?且晴塵流轉(zhuǎn),欲火燒然,自古迨今,老幼貴賤,無不被其害也。
蓋世人廣貪財利,追求爵祿,如意之後,唯是耽著色欲。又有緇素之間,百念灰冷,惟此一事多為魔惱。至於造妖作竊,傾國亡家,或善和眷屬因此紛爭,或久遠(yuǎn)夫婦因此乖離,信之,壞人根本,累人深重,奸妒欺昧,不可名言。是故佛說諸業(yè)易斷,此苦難除,茍能滅盡,無不成道。
大抵男女二根,初無分別,邪妄發(fā)生,互起愛染,結(jié)習(xí)牽纏,遂有思想驚夢之苦,蠹費破散之苦,冤結(jié)離間之苦,遭刑染疾之苦,直到天亡,終未省悟。明知穢汙非清凈因,如蛾投火,自受燋然。如來明誨:“若不斷淫,欲求圣道,無有是處。”當(dāng)知情愛為災(zāi)難之端,狐媚乃殺人之賊,起煩惱因,入地獄種,悮人損德,喪身失命。
常于一切處泯絕男女相,究竟真實,誰受欲事?當(dāng)知革囊臭穢,敗壞總成白骨,念欲境界,復(fù)有何樂?雖在夢中,亦生怖畏。普愿一切含靈具識,盡生厭舍,如冤家想,當(dāng)遠(yuǎn)離也;如大火聚,不可近也;如毒蛇來,當(dāng)急避也。果能一發(fā)悔念,俾得此纏縛自然消釋,變垢濁而獲法身,散婬火而為智慧,互相教化,同行凈道,證安樂行。
文前有序,據(jù)南宋道融《叢林盛事》卷下《安定郡王作戒欲文》:“安定郡王,號超然居士。頃在東京時,即留意空宗,見長靈卓禪師,有打發(fā)處。后因事謫江西,及虜人陷東京,宗室諸王多隨二圣北陷,居士因此得免。乃居三衢,與馮侍郎至道并雪堂行禪師為方外友。衢人知信向佛乘,多自茲始。嘗有《南岳法輪省行堂記》最高玅,又撰《戒欲文》,今錄于此。”按:趙令衿,號超然居士(《攻媿集》卷五六《清芬堂記》),太祖五世孫。紹興二十六年(1156)正月,趙令衿為明州觀察使、安定郡王(《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七一)。由此可知,《戒欲文》為趙令衿所作。
總的來說,《全宋文》未收的陳長方《校官碑》,趙令衿《祭李伯紀(jì)丞相文》、《東橋碑記》、《南岳法輪寺省行堂記》、《戒欲文》等文章皆有一定的史料價值。如《校官碑》對于紹興年間校官碑的發(fā)現(xiàn)和研究具有一定的史料意義。從《祭李伯紀(jì)丞相文》可知趙令衿在隱居期同,與李綱交往密切,他與李綱相知極深。《東橋碑記》記載了建橋經(jīng)過,描述了橋梁的雄偉,對于研究宋代橋梁有一定補闕意義。從《南岳法輪寺省行堂記》、《戒欲文》可以看出佛教對士大夫的影響。因此,上述五篇文章,值得補遺。
參考文獻(xiàn):
[1]曾棗莊,劉琳.全宋文[M].上海辭書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責(zé)任編輯張吉兵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078(2016)01-0038-03
作者簡介:李國棟(1979-),男,山東菏澤人,東莞理工學(xué)院城市學(xué)院講師。
收稿日期:2015-10-24
doi:10.3969/j.issn.1003-8078.2016.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