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茜

前不久，一對老夫妻互相攙扶著走進了杭州余杭區(qū)民政局婚姻登記處。

看上去年過6旬的兩個老人異常平靜，老太看著老頭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背，淡淡地問工作人員：“我們要離婚，手續(xù)該怎么辦？”

老頭的眼神立刻黯淡了，攙著老太的那只手臂緊了緊，沒有說話。

離婚室里，有人在辦手續(xù)，有人在調(diào)解室里爭吵不休，有人在大廳里哭哭啼啼，只有這對老頭老太安靜地填著協(xié)議離婚的表格。

他們說，不需要調(diào)解。

“房間里的那臺電視是你買的，你拿走吧?！崩项^停下筆，輕輕地說，沒有抬頭。

老太停頓了好久，“算了，你留著吧。躺在床上總要看看電視的?！?/p>

老頭沒有應(yīng)。

過了一會兒，老太說：“你喜歡坐著單人沙發(fā)曬太陽，你就留著吧?！?/p>

老頭抬頭看著老太，“不要不要，你留著吧，你不是也喜歡躺在上面聽聽?wèi)蚵??！?/p>

就這樣，兩個人有商有量地填完表格，沒有一句爭吵。

大廳里有不少小年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互相數(shù)落對方，見此老兩口搖搖頭，還幫著勸。“離什么婚呀？有什么過不去的呢？”“就是，沒多大事情，多想想對方的好。”

當(dāng)年輕人懷疑地看著他們時，老人有些無奈。老太回答：“我們和你們不一樣?！?/p>

雖然兩人在辦離婚手續(xù)，但兩個人的手始終交織在一起。

老頭，65歲，早年喪偶，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老太，62歲，也是一個人，有個女兒。兩個人是在跳舞的時候認(rèn)識，一見如故。

老頭喜歡老太的賢惠能干，老太喜歡老頭的老實體貼。10年前，兩個人決定走到一起，相伴到老。

一開始，日子雖苦，但是很幸福?！澳莻€時候，兩個孩子要讀書，他前妻看病欠的債還沒有還清。后來，我們倆做點小生意，日子才算好起來?！崩咸f。

然而，半路夫妻不順利，很多都是因為子女。

老頭的兒子，一開始還是同意兩個人的結(jié)合，但是涉及家產(chǎn)分割時，兒子就有些不高興了。

而老頭的兒子結(jié)婚后，老太幫小夫妻帶過一年多的孩子；但這次老太的女兒生產(chǎn)，老太因為照顧生病的老頭，連女兒的月子都沒有照顧，女兒也不樂意了，說親媽都不幫忙照看。

“既然孩子們鬧，那就離了唄，我怕連累她?！崩项^接過話茬，卻很難受。老太也在一旁抹著眼淚。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辦完了手續(xù)。

突然，老頭從口袋里拿出來5萬塊錢，有些激動：“他們年輕人分手都有青春損失費，這5萬，你不要嫌少。”

老太死活不要錢，“你這個戇頭，以后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別這樣，趕緊把錢收起來。”

“以后？我哪里還有以后，你不在我身邊，我活不長了?！崩项^負(fù)氣。

“想開點，我還會來看你的。”老太只能好生相勸。

令人唏噓不已，小年輕們相視一望格外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