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璇
天地蒼茫間,一人一笠一舟。 無須多加修飾,那潑墨留白的分寸感詮釋出中國水墨畫的真諦。
這幅 《獨釣寒江雪》 是爺爺親自創(chuàng)作并題字的,掛在他書房的正中間,一種“物與我皆無盡”的境界充盈著整個書房。 每次來到爺爺家,我總愛鉆進他的書房,去獨享那一份“天地蒼茫”之感。
爺爺是個畫家,年輕時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氣,后來卻不知為何離開了書畫界隱居起來。 我曾經(jīng)問起這個問題,可爺爺只是笑笑,慈愛地摸摸我的頭,避而不答。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漸漸忘了這個問題,不再追問了。
爺爺?shù)淖√幵陔x市中心很遠的城郊,家中沒有網(wǎng)絡(luò),也沒裝電視,唯一能與外界聯(lián)系的就是那部用了好些年的電話。 有時候,我很納悶:爺爺一點兒也不窮,怎么就過得這么“簡樸”呢?
一日,我閑來無事,又不自覺地來到了爺爺?shù)脑鹤娱T口,悄悄推門而入,見爺爺正在樹下乘涼,獨自一人拿著蒲扇,悠然自得地搖著。 忽然,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涌上心頭。
“爺爺,您現(xiàn)在可真像您畫的那幅畫兒中的老翁啊,只不過你們拿的東西不同罷了……”
“哈哈哈……”爺爺也笑了,那爽朗的笑聲仿佛沖破了云層,在整個天地間回蕩?!肮匝绢^,坐到爺爺這兒來,爺爺想和你說說話。”
我在爺爺身邊坐定。 爺爺望著初升的月亮,沉默著。 我也不急,我知道爺爺一定在思考著什么。
“丫頭,知道爺爺為什么在所謂巔峰的時候收手不再作畫了嗎?”我搖了搖頭,瞪著眼睛等待爺爺?shù)拇鸢浮?/p>
“其實我并不是如外界所說的畫技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只是當(dāng)時的名氣讓我不適應(yīng),對我畫技的發(fā)展沒有幫助,反而有害,所以我毅然決定放棄虛名,離開書畫圈子,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潛心研究水墨?!?/p>
望著爺爺臉上那寫滿歲月滄桑的皺紋,我的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傷感。
再想想爺爺那簡樸得幾乎與外界沒有聯(lián)系的生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啊,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太多瑣碎的信息充斥在身邊,真假難辨,善惡不明,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知道得太多也是一種折磨。
爺爺獨自一人,在這遠離鬧市區(qū)的鄉(xiāng)間逍遙自在。 閑來賞賞月色,悶時聽聽雨聲,靈感來時潑墨成畫,倒真有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
知道得太少又怎樣?“井底之蛙”又如何?只要活得逍遙灑脫,管它春夏與秋冬。
朦朧中,我仿佛看見畫中的老翁收起了釣竿,摘下了斗笠,回過頭來沖著我笑……
? ? (指導(dǎo)教師 王淦生)
? ? (責(zé)任編輯 曹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