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淺如煙

老屋

季節(jié)不斷更換閃電

陽光，霧霾，漆黑的夜

不斷從一面墻內(nèi)抽走

養(yǎng)分和水，墻角，瓦礫成堆

秋風，步步深入

墻外的荒草，此時更長在

屋內(nèi)，被扔進火塘

灶臺上的酸甜苦辣，嗆出

一個人的眼淚。老人

揉著鼻子喊：“老伴啊！”

老屋后，那塊土堆上的草

被風吹得又搖了搖

母親

矮墻，籬笆

小院落。椅子是獨占

其中的風景。她蜷在

椅子里，挪了挪身子

任由夕陽從門外

偷偷溜進來，不動

聲色，不動聲色地

再帶進一片葉子

她捧在手心里

輕輕地喊：孩子

店兒梁

店兒梁是梁

在兩山之間，駕起的

一根肋骨。草木灰

掩蓋了青草和地皮

相對于天空，它的突兀

以及斷裂的部分

更顯堅硬和空曠

像祖父的脊背

甩著擔子，匍匐

挑三個娃，半斗米

一桿秤。而三洞橋

卻硬生生把一座山拽了下去

漩渦里，祖父嘴邊的

幾粒玉米散落

嘉陵江回旋出風聲

父親，那個從潮水里

撈出石子，浮萍草

滴血認親的男人

他站起來，硬生生地

挑起了一座山

雪語

像屋檐下的燈火

夜空中的星子，與黑

隔絕，叛逆，于色彩中

純到通透，明凈

不染一絲煙塵

直到，浩瀚的宇宙里

萬物甚微，只須

雙手合十，回歸

完成一次真正的降落

直到，大雪封住

村莊，被吸入泥土

直到，給泥土內(nèi)心深處的

草木之心，鍍上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