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我的軟肋就隱匿在新年的假期里,不動聲色地瓦解著漸漸消逝的青春里所剩不多的斗志。差不多總在這種時候,人就像一只散了黃的蛋,只想東游西蕩,城南喝湯,城北跳墻。太陽照著身體,心滿意足地下沉。
越是無所事事的時候的,我越是能具化地感受到時光的形狀,走動。哪怕是一束光,一捧水,一線風。風吹著卷簾的拉繩,啪嗒、啪嗒——有節(jié)奏的單調(diào)敲擊聲,像從一萬年前拍打過來。半夜醒來,站在漆黑的客廳可以看見路燈透進來的,通宵不寐的光。那光線偏執(zhí)地打在地板上,光腳踩上去,照得纖毫畢現(xiàn)。電視上的偶像劇能讓我代號入座的情節(jié)越來越少,但里面依然充滿令人向往的烏托邦。
我能感覺到時光從身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我能感受到的唯一詞匯就是流逝。
成長有時候是一句話,有時候是一首歌、一部電影。對我來講,是每一次新年時,震耳的爆竹聲響徹的那一刻。
小時候,覺得自己不穿的衣服、用過的文具和收起來的小玩意以后都會用得著,但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那些以前不用的東西,往往以后也不會再用了,徒增整理的負擔。
成長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殘酷。
是不是真的有再不做就晚了的事?
有吧。40歲那年看到的海岸線一定沒有20歲旁若無人的踏浪狂奔來得爽快,30歲的時候再去看17歲想要去看的演唱會,一定再無當初澎湃熱烈的心境。5歲那年沒有機會擁有的洋娃娃,15歲的時候你卻再也提不起一點興趣去抱一抱她。
趁領悟到這個道理的時候還早,想去的地方十萬八千里也好,想做的事和專業(yè)風馬牛不相及也好……去做,越早越好。
趁現(xiàn)在年輕著還有一腔孤勇。
如果只是等待,唯一收獲的只有變老。
生活啊,就要趁還吃得動玩得動時,把能吃的、能做的、能讀的、能聽的、能愛的,都過一遍,不要等到無法彌補的時候才開始后悔。
所以,我在回歸雜志的瞬間里有了無知無畏的慶幸,有了妙不可言的虛榮。打開word的時候,所有搭錯線的神經(jīng)都回到了腦袋。離散的斗志像一支等待戰(zhàn)斗的軍隊迅速集結,像破開云層傾巢而來的閃電,激靈得我不得不坐直了身體。仿佛一聲令下,四處流竄的蛋黃快速聚攏,又成了一只完美的,新鮮的,活潑的,充滿生命的雞蛋。
那些迫使自己非要去熱愛的人和事,是無常命運里想起來就要笑的幸福,哪怕在荒蕪的冬天,它依舊,在溫暖的陽光里,在,凜冽的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