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藝
幻 棺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牽魂鎮(zhèn)吧?”酒蟲子用手指著山坡上那一座破敗的泥土房,問我。
我沒有回答,說實話,眼前這一座搖搖欲墜的土房,無論如何也和什么鎮(zhèn)聯(lián)系不到一起。
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山風很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土房的院子里冒出來,夾帶著陣陣惡臭。
推開“吱吱”作響的木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口巨大的白皮棺材,這叫我這個倒斗老手也不禁為之一驚。
“這是給我父親準備的,我們這里有一個風俗,就是在人沒死之前就要備下棺木。按照傳說,如果人臨死之前,沒有裝進棺材里,那么死后就沒有房子住了?!蓖练康闹魅?,一個自稱叫何黑子的人,對我解釋道。
我不由得望了酒蟲子一眼,把身上的背袋子摘下來,遞給他,然后借口要去廁所,大步走到了院子的后邊。
看到酒蟲子隨著何黑子進了屋,我悄悄地溜出廁所,從腰間抽出尖刀,慢慢地靠近那口棺木。
我雖然是一個發(fā)死人財?shù)耐练蜃?,但我可不是見了棺材就要挖的惡徒。要對這口棺材動手,也不是幻想這里面會有什么值錢的寶貝,完全是因為這口棺材實在太不尋常了。
按照何黑子的解釋,這里面應該還是空的,可那股腐尸的惡臭味卻不斷地從里面涌出來。憑經(jīng)驗,我完全可以斷定,這里面一定有尸體,而且已經(jīng)高度腐爛。
尖刀緩緩地插入棺木的蓋子下面,我用力一壓,打算撬開蓋子??墒?,我忽然一驚,尖刀那冰冷的刀鋒,竟然從這緊閉的棺木上一穿而過,根本毫無阻擋。我渾身不由得一抖,連忙把刀子翻轉,狠狠地向下面刺去。刀尖再一次從棺木上穿過去,深深地刺進泥土里。
我驚得臉色發(fā)白,不由得倒退了好幾步。眼前的這口棺木居然是透明的,或者說,是空中樓閣一樣的幻相,根本沒有實體。
我依舊有些不死心,又把手慢慢地探過去,果然,手到之處毫無感覺。
我收起尖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按住自己狂跳的心,然后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屋子。
屋子里,酒蟲子和何黑子正在談論有關牽魂鎮(zhèn)的事情。
“其實,我也只是聽說過牽魂鎮(zhèn)這個名字,在這方圓幾十里之內(nèi),絕對沒有這個地方?!焙魏谧诱f道,并抬頭看了一眼剛剛進屋的我。
“看來,我們這趟算是白來了?!本葡x子有些失望地說道。
我沒有答話,似乎不經(jīng)意地走到何黑子的身后,然后,忽然從腰間抽出尖刀,猛地頂在了他的后背上。
幻 壁
刀尖已經(jīng)入骨,何黑子痛苦地齜著牙,最終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原來,這里果然就是牽魂鎮(zhèn)的所在地,只是我們無法看到,因為早在幾年前,牽魂鎮(zhèn)就已經(jīng)全鎮(zhèn)躲到了地下。而入口,就在院子里的那口幻棺的下面。
何黑子就是負責看守這入口的人。
我和酒蟲子之所以費盡心力地尋找牽魂鎮(zhèn),就是因為這鎮(zhèn)子里埋藏著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一位上古時期的將軍就埋葬在這里,而牽魂鎮(zhèn)的每一個人,據(jù)說都是守墓人。
我示意酒蟲子把何黑子捆起來,為了防止他逃跑去報信,我又要酒蟲子給他灌了足足半公斤的白酒,看著他死豬一樣地躺在炕上,我這才放心地走到院子里。
天已經(jīng)黑透了,院中,那口透明的棺材發(fā)出一道詭異的淡藍色的光芒。
我按照何黑子所說的方法,在棺木的下面摸索著,果然摸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輕輕一扳,隨著石頭的轉動,那口棺材忽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聲響,緊接著竟然“呼”地一聲翻轉過來。棺材蓋自動開啟,一個黑乎乎的洞口,清晰地從棺材的底部顯露出來。
我打開手電筒,向下面照去。下面是一條很窄的地下通道,石頭臺階很陡,也很長,幾乎看不到盡頭。兩側的墻壁卻修整得十分光滑,上面連一粒灰塵也看不到。刺鼻的腐臭味從洞口冒出來,叫我不由得倒退了幾步。
“走。”我對身后的酒蟲子說道,然后當先邁步踏了進去。
腳下的臺階很滑,石頭的縫隙間已經(jīng)生長出灰褐色的青苔,不時地有各種蟲子趴在臺階上,驚恐地看著我們。
大約走了一支煙的時間,臺階終于不見了,一條很寬闊的甬道出現(xiàn)在面前。甬道的前面,是一道厚重的石門,一把已經(jīng)生滿了鐵銹的大鎖,被一條粗粗的鐵鏈緊緊地連接在石門上。而鐵鏈的兩頭,竟然伸進了兩側的墻壁。
“難道這牽魂鎮(zhèn)竟然在這石門的后面?”酒蟲子奇怪地看著我。
“不對。”我思索著說道,“如果鎮(zhèn)子真的被封在這石門里,那么鎖頭應該是從里面鎖起來的,這樣才方便進出。可是你看,這把鎖頭是在外面,而且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啟了,這說明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從這里出入?!?/p>
“難道還有其他入口?”酒蟲子也覺出了什么似的說道。
“一定有?!蔽倚判氖愕卣f道。
我的手慢慢地沿著鐵鏈的一頭向墻壁摸去,忽然,我驚呼一聲猛地抽回了雙手。因為我的手居然從鐵鏈的一頭鉆進了墻壁,幾乎沒有任何阻擋。這光滑的墻體竟然和外面的那口棺材一樣,根本沒有實體,換句話說,這就是一道幻影墻。
手電光照在墻壁上,又折射回來,我看到酒蟲子那張大到嚇人程度的嘴巴。
我推了他一把,示意跟著我進去。
墻壁雖然毫無阻擋,但剛一進去,一股冷風就迎面撲來,風里帶著一股刺鼻的腥味,空氣潮濕而寒冷,叫人忍不住打著哆嗦。
我咬著嘴唇,大步向里面行走,腳下的泥土忽然變得十分泥濘。我低下頭,不由得嚇得臉色慘白:雙腳深陷在泥土里,而這軟軟的泥土里竟翻滾著成團的蛆蟲。好像我們的腳下,就是一個巨大的墳場,而里面的尸體已經(jīng)腐爛成泥了。
牽魂谷
我氣喘吁吁地停下來,用力地甩著腳上的泥土,然后俯身把褲管緊緊地扎起來。
“看這架勢,我覺得這里應該叫千尸鎮(zhèn)才對?!本葡x子也是臉色煞白、渾身直抖。
我沒有理他,既然進來了,就絕沒有退后的可能。我從袋子里掏出鐵錘,把手電筒別在腰上,而另一只手里緊緊地攥著尖刀,繼續(xù)向里面走去。
忽然,腳下一滑,我身體一晃,差點兒摔倒在地上。酒蟲子從后面用力地扶住我,一陣刺痛從腳上傳過來。我吃驚地低下頭,驚恐地看到,自己的雙腳已經(jīng)發(fā)黑,有幾處居然還被劃出了鮮血。而破裂的地方,皮膚開始翻轉,露出了里面的骨頭。
“不好!”我大叫一聲,“這淤泥會腐蝕我們的皮肉,快走!”
酒蟲子也被我的話嚇了一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也已經(jīng)發(fā)黑腫脹起來。
我不再遲疑,快步地向里面沖去。
鞋子已經(jīng)掉了底,腳心處絲絲拉拉地疼。忽然,一條腿猛地一沉,淤泥中竟驟然間伸出了一只沒有皮肉的手。雪白的手骨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小腿,尖利的指甲深入骨髓。
我驚叫著撲倒在地上,揮起手中的鐵錘就狠狠地向那只手砸去。
一聲極為清脆的爆響,手骨被我砸斷了兩根手指,我急忙抬起另一只腳來,用力向下踹去。趁著手骨略略一松,我飛快地向前面翻滾而去。
“嘭”地一聲,就像撞碎了一塊透明的玻璃,我的身體猛然從這無形的墻體中間穿了過來。眼前豁然一亮,一個巨大的山谷出現(xiàn)在面前,我竟已經(jīng)置身在深不見底的山谷之中。
山谷很大,到處是雜亂的茅草和碎石,幾條細細的小蛇正趴在草尖上,惡狠狠地瞪著我。頭頂是深藍色的夜空,零散的星星眨著怪眼盯著我。在不遠處的草叢里,幾座破爛的泥土房蹲在地上,就像一頭巨大的怪獸身上幾只不起眼的跳蚤。
身后傳來酒蟲子的尖叫,原來他也被一只手骨死死地抓住了。
我從袋子里掏出繩索,把一頭扔給他,然后用力把他拽了過來。那條手骨很有力,差點兒就把酒蟲子的腿骨拉斷了。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這么邪乎?”酒蟲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問我。
“噓——”我蹲下身子,對他做出一個不許出聲的手勢,然后指著不遠處那隱藏在雜草中間的幾座泥土房。
“原來牽魂鎮(zhèn)藏在這里?!本葡x子興奮起來,“看來我們這回真的要發(fā)財了!”
“是啊,剛才那些一定是死去的村民,我聽說他們死后都會被扔在一個叫做牽魂谷的地方。因為那里距離將軍墓已經(jīng)很近了,他們死后也要守護在那里?!蔽倚÷曊f。
“你是說,這里就是牽魂谷?”
我點點頭,對酒蟲子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為了不驚動那些守墓的村民,我們找到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后,開始分頭在谷底尋找墓葬。
我沿著深谷的石壁,慢慢地向前移動著,手中的鐵錘不時地在石壁上敲擊著,傾聽著沉悶的聲響。
忽然,不遠處的一堆亂石頭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石堆的后面,一個極為隱秘的洞口,在月光中噴涌著黑色的光波。我用電筒向里面照去,一塊高大的石碑赫然佇立在洞里,石碑上刻著幾個奇形怪狀的文字,下面還刻著一條我根本沒有見過的古代生物。
由于年代久遠,石碑已經(jīng)風化,而且上面還結滿蜘蛛網(wǎng),一個比普通飯碗還要大的黑色蜘蛛,正穩(wěn)穩(wěn)地趴在網(wǎng)上,兇惡地瞪著我。
牽魂室
我和酒蟲子小心翼翼地向洞里走著。這洞里的空間很大,石壁上刻滿了各種珍禽異獸??吹贸觯敵踉谛藿ù硕磿r,是頗費了一些人力物力的。
在洞底的幾塊巨石后面,一條很窄的走廊式的通道,一直延伸到這大山的腹部。我和酒蟲子走了很久,才看到了一座大廳一樣的墓室。
說是墓室,可里面根本就沒有棺木之類的東西。只有幾條已經(jīng)生滿銅銹的古代兵器,斜立在墓室的石壁上。可由于其過分笨重,我們根本就無法運出去。
我有些失望地從墓室里退出來,打算繼續(xù)尋找下一個墓室。
忽然,身后的酒蟲子發(fā)出一聲驚叫,并飛快地跑到我的跟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顫抖著指著不遠處的洞頂。
我被酒蟲子的樣子嚇了一跳,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一瞬間,冷汗從全身冒了出來。
在洞頂那刻滿圖案的石頭上,居然趴著一個人。不對,那其實不是人,而是一個渾身干癟,皮膚緊抽的干尸。
這干尸的頭骨明顯已經(jīng)塌陷,兩只綠油油的眼睛在這漆黑的墓道里,像兩簇燃燒的小火球。它的雙手焦黑,長長的手指緊緊地摳住石縫,正惡狠狠地盯著我們。
我立刻拉起抖作一團的酒蟲子退到了墓室里。
剛剛走進來,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剛才還空空如也的墓室里,此時竟然趴著兩具和外面那具一模一樣的干尸。而且,似乎比外面的那具更加巨大,薄薄的皮脂下面,那高高鼓起的體骨都清晰可見。
“不好!”我大叫一聲,就想再退回到墓洞里??墒且呀?jīng)晚了,兩具干尸就像忽然被驚醒的野獸,驟然間跳了起來,帶著一陣冷風就向我和酒蟲子撲了過來。
我急忙揮起手中的尖刀,對準干尸的頭部狠狠地刺了過去。
尖刀深深地刺入干尸的頭頂。這些尸體在這潮濕的墓洞里生活得太久,身上的骨頭早已經(jīng)風化,變得極為脆弱。如果不是骨頭外面那一層風干的皮膚,恐怕早就散落開了。然而,對于我們來說,它們還是十分強大而又可怕的。
干尸根本沒有生命,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的痛感。刀尖深入腦部,卻絲毫沒有減慢它的速度,它的兩只干癟的手臂,飛快地伸過來,尖利的指甲,已經(jīng)挨到了我的脖子。
我拼命地向后倒去,在后背接觸到地面的同時,我飛起一腳,把落下來的干尸踢出很遠。然后,一骨碌爬起來,對著它的頭部揮起鐵錘。
兩只已經(jīng)干癟的眼珠從干尸的眼眶里飛出來,“啪”地一聲落在了我的腳邊。我還怕它不死,繼續(xù)揮動鐵錘,狠狠地砸下去。
此時,另一具干尸也已經(jīng)被酒蟲子制服,只是酒蟲子要比我狼狽得多: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撕裂,后背上被抓出了一條深深的傷口。
“這些干尸一定是當初被殉葬的士兵?!蔽覍葡x子說道。
我們不敢停留,立刻退出墓室,抬頭就發(fā)現(xiàn),剛剛還趴在棚頂?shù)哪蔷吒墒?,已?jīng)不見了。棚頂上,只留下一條碩大的人形爬痕。
我們緊靠著墓洞的石壁,稍事休息,然后繼續(xù)尋找另外的墓室。
很快,我就根據(jù)石壁發(fā)出的聲音,確定了大致的位置。
我們不敢怠慢,揮起鐵錘,很快就打開了一個可以俯身鉆入的洞口。我把手電筒伸進洞口,自己則躲在洞口的邊上,向里面張望。還沒等我看清里面的樣子,忽然,一把銹跡斑斑的鐵槍頭,猛地從洞里邊探了出來,槍頭上分明還帶著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鐵甲武士
我拉著酒蟲子飛快地躲在洞里的黑暗處,很快,幾個穿著笨重鐵甲的人,就從洞里鉆了出來。
他們的鐵甲上根本沒有幾片鐵甲片,甚至有的地方還露出了身體上那白花花的枯骨。他們的手里都拿著銹蝕的兵器,行動緩慢而笨拙。雖然早已經(jīng)沒有了雙眼,但他們卻好像能夠看見我們一樣,徑直向我和酒蟲子藏身的地方奔來。
“快跑!”我大呼一聲,就轉身向洞底跑去。
可很快,我就站住了,因為這洞底就在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向里再逃的路。我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酒蟲子正手腳并用地向石壁上爬去。
顧不得多想,我立刻模仿著酒蟲子的樣子,抓住石壁上一塊凸起的石頭,就把自己高高地吊起在空中。然后,看準棚頂上的一處凹陷,從袋子里掏出繩索,拋了出去。
繩子在空中打了個結,準確地纏在了石塊上。我奮力地沿著繩子爬上去,很快就來到了棚頂。然后,飛快地收起繩索,雙手撐住凹陷的石塊,把自己牢牢地貼在棚頂。
不遠處,酒蟲子也已經(jīng)爬了上來,只是還沒有找到可以棲身的地方,在繩子上搖晃著。
鐵甲僵尸在地上轉著圈,不停地搜索著。
我輕輕地出了一口氣,轉著腦袋打量著四周。忽然,我猛地一陣哆嗦,原來自己身后的凹陷,竟是一個深深的坑。而我,此時正懸在坑頂,在坑底,那具剛剛消失的干尸,正趴在那里,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望著我。
寒意再一次爬滿全身。
此刻,我完全無法移動。哪怕只是輕微的震動,都可能會叫我失去平衡,摔個粉身碎骨。
那具干尸大概已經(jīng)適應了這種黑暗、寂靜的生活,我們這群突然闖進來的活人,令它也感到了恐懼。它蜷縮在那里一動不動,就這樣和我靜靜地對視著。
很久之后,我慢慢地放下心來,對它咧了咧嘴。然而,這細小的動作卻險些要了我的命。
也許這干尸覺得我這種示好的笑,是一種挑釁。就在我的笑容尚未收起的瞬間,它忽然躍了起來,身體的骨頭發(fā)出一陣“吱吱嘎嘎”的怪聲,疾風一般地直撲過來。
我大叫一聲,在干尸即將接觸到我身體的瞬間,我拼盡全力地用腳猛地一蹬棚頂,就向酒蟲子那條垂在空中的繩索撲了過去。
在我的身體幾乎落到地面的時候,我抓住了繩子,然后顧不得已經(jīng)脫皮的雙手,用力地沿著繩子就向高處爬去。
身后傳來干尸落地的悶響。幾乎同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那些鐵甲僵尸飛快地圍攏過去,手中的兵器一起向已經(jīng)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干尸砸去。
我緊緊地貼在繩子上,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我們完了!”酒蟲子忽然絕望地對我說,“就算不被地上的僵尸打死,也會被吊死在這里?!?/p>
“別那么喪氣。”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用下巴向著洞口的方向點了點。那里正有一個看上去很瘦很小的身影,慢慢地走進來。
身影很模糊,但我們還是很快就認出來,那正是被我們捆在土屋里的何黑子。
秘 密
何黑子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走進來,那樣子就像一個閑逛商場的人。令我和酒蟲子奇怪的是,那些鐵甲僵尸,好像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依舊揮動著手里的兵器,狠狠地砸著地上已經(jīng)成了粉末一樣的干尸尸體。
“該收手了吧?!焙魏谧犹ь^看著我們,臉上掛著淡淡的冷笑,“將軍墓豈是你們這些世俗凡體可以接近的?實話告訴你們,每年都會有幾個像你們這樣夢想發(fā)財?shù)娜怂涝谶@里,而真正的將軍墓,卻不在這里?!?/p>
“你說什么?”我和酒蟲子同時瞪大了雙眼。
“這只是將軍生前給自己設計的一處疑冢,而真正的牽魂鎮(zhèn)也不在這里。就連我這個牽魂鎮(zhèn)的人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墓穴?!焙魏谧诱f道。
我和酒蟲子還有些不相信,相互看了一眼。
“可能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吧?!焙魏谧映芭匦ζ饋?,“早在你們鉆過那面無形的墻壁的時候,你們的身體就已經(jīng)留在了墻壁里。隨后,你們又深入到這谷里,進入洞中的墓室。這里的每一處,都可以牽出你們的魂魄。換句話說,你們在進入墓室之前,已經(jīng)死掉了。你們現(xiàn)在和我一樣,只是一縷沒有渙散的煙魂?!?/p>
“你胡說!”酒蟲子忽然大叫起來。
“你當然可以不信。”何黑子卻不急不惱,依舊笑著說,“我告訴你們,一個完整的人體,是不可能接觸到那面墻壁的,而伸出的手臂就是負責牽引你們身體的魂魄。如果你們現(xiàn)在答應我收手的話,我可以和它們商量一下,放回你們的身體,讓你們完整地回家?!?/p>
我和酒蟲子再次對視一眼,卻都沒有說話。
說實話,就在剛才,我還在為自己和酒蟲子忽然間變得如此靈活而感到疑惑不解,現(xiàn)在看來,何黑子的話也許是真的。
何黑子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再等我們回答,慢慢地轉身走了出去。我和酒蟲子吃驚地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竟然也好像是無形無體的,居然從墓道的墻壁上穿了過去。
就在何黑子走出墓道的瞬間,那些鐵甲僵尸忽然抬起頭來,黑漆漆的眼洞,就像一張張能夠吃人的大嘴,正對著我們。
“我們答應你,快放我們下去!”我聽到從自己的喉嚨里發(fā)出的一聲尖叫。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洞中這冷冷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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