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非常喜歡葡萄酒,她說:“我喜歡存放時間長的葡萄酒,覺得酒里面有時光之味,醇厚綿長,回味無窮!”
時光真的是有味道的。我想起《舌尖上的中國》有一集叫作《時間的味道》,講述的是臘肉、火腿、燒臘、腌魚、腌菜、泡菜等食物的保存方法。很多食材經過特殊的處理后,會在緩慢的時光中醞釀出一種別致的風味。不少人對某種味道情有獨鐘,難以割舍。
我想這種味道的魅力,大概在于時光賦予的一種獨特而神秘的力量,誘惑著人們的味蕾,也誘惑著人們的心靈。有的人鐘情臘味,是因為那種味道里有兒時的記憶,有故鄉(xiāng)的味道,所以即使人流落到完全陌生的異鄉(xiāng),也會記得熟悉的時光之味。
時光之味是怎樣的呢?食材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發(fā)生變化,這種變化,細微隱秘、不易察覺。然而時時刻刻、日日夜夜、歲歲年年,此種變化就變得奇妙起來,食材可能發(fā)生了本質的變化,最終變成了我們愛到極致的美味。食物中多出來的厚重而深沉、平淡而奇特的味道,就是時光之味。這種味道,是任何調料都無法取代的,唯有在時光逝去中漸漸獲得。
時光之味,是一種難以言傳的味道,也是一種微妙的感覺。除了食物,我們周圍的很多東西都有時光之味。比如那些被珍藏了千百年的古董,我總覺得古董的價值就在于它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時光之味。可能它在最初的時候,不過是一件簡單的器皿,盡管做工精細,質量上乘,但因為沒有故事,它是普通的、尋常的。時光流轉,歲月變遷,它被一代代主人珍藏,每段歲月里都留下了與它有關的故事和傳奇,它的價值也就隨著時光的流逝而不斷增長。漸漸地,它所承載的故事和傳奇在時光里發(fā)酵,化成特有的光澤。它存在的時間越久,經歷越豐富,價值也就越高。
所以說,時光是魔術師的手,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時光還有化神奇為腐朽的力量。不是什么東西經過時光之手的撫摸,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價值。很多食物會因為存放時間太久而腐敗變質,完全失去了價值。也有的所謂藝術品,可能曾風靡一時,卻禁不住真正的考驗。真正的藝術品有永恒的魅力,而有些曾經光鮮的東西慢慢被歲月磨去了光澤,變得黯淡無比,最終被人們丟棄,被時光淘汰。
時光之味,真的是耐人尋味啊。其實,時光也會賜予人不同的禮物。我周圍有很多老年人,活得那么平和從容。我總覺得他們身上有種特殊的魅力,那應該是時光留給他們的一份禮物。他們腳步緩慢,笑容平靜,舉止優(yōu)雅,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時光之味。他們一輩子經歷悲歡離合,卻能笑著活下去;嘗盡酸甜苦辣,卻明白淡才是人生真味。但也有一些人被時光打敗了,他們在漫長的歲月中積累了太多的怨氣甚至戾氣,他們把不如意都化作一根根刺,即使老掉了,渾身的刺依舊豎立著,他們怨天尤人,缺乏寬容平和。時光,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應有的味道。
希望時光在我們慢慢老去的過程中,賜給生命醇厚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