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有條河,她的名字叫清水河。在我心里,清水河就像黃河、長江一樣,也是我的母親河,她已流入我的血液,成了我生命歷程中的“美麗風景”。
我的家鄉(xiāng)有條河,她的名字叫清水河。在我心里,清水河就像黃河長江一樣,也是我的母親河,她已流入我的血液,成了我生命歷程中的“美麗風景”。
上世紀70年代,春天一到,鄉(xiāng)親們大多斷口糧,于是就想到了清水河堤上那一片片的槐樹。樹上長出的嫩芽便成了救命的食物。鄉(xiāng)親們把槐芽在開水里煮上一滾,撈出來擠干水分,握成一個個菜團。就這樣,鄉(xiāng)親們度過了那些青黃不接的日子。
我小時候也采槐樹芽。不必爬到樹上,河堤下面就是一叢叢的小槐樹,盤根錯節(jié)地長在一起。小樹不高,可順手采摘,不太費力氣。待把那些沾滿露珠的嫩芽采滿一筐,伙伴們就可以在河灘上追逐嬉鬧了。河灘上開滿了各種顏色的花兒,一叢叢,一片片。黃色的是薺薺芽,紫色的是苦苦菜,紅色的是狗兒丑、綠色的是狗兒秧。黃蜂在花朵里流連,蝴蝶在花叢里飛舞。還有一種紫色的花,河堤下背陰處最多,這種花下長著橢圓形的葉片,晨光里顯得格外耀眼。奶奶曾告訴我,這種菜叫黏黏菜,下鍋后久煮不爛,熬出湯呈糊狀,菜脆滑爽口。
綠鵝黃的小草點綴在花叢中,麻雀成群結隊,在草叢中跳來跳去,尋覓著食物。河灘里,白色的山羊悠閑地啃著嫩草。我們瘋狂地跑著,逮蝴蝶、抓黃蜂。玩得累了,大家就坐在河邊看水里變幻的風景。天上流云飛走,地上水流淙淙。片片白云映在水里,河便成了云的鏡子。藍天映在水里,河便也成了藍天的鏡子。魚兒露著青灰色的脊背,輕輕地游在白云上面,白云便在水里晃蕩著。頃刻,游魚四散,白云破碎,水面上泛起圈圈漣漪。一會兒,小魚兒又在水草里鉆來游去;河蚌輕輕地劃出一條紋路,在細膩的河泥上慢慢滑行。
河堤上的樹林是鳥的樂園,鳥巢多建在高大的老槐樹上。每年春天一到,這些鳥就從遠方飛回來,各自找到上年建好的老巢。常見的鳥是黃鸝,它通體金黃,常常是一對一對,在樹林里飛來飛去,叫聲婉轉圓潤,抑揚頓挫,恰似人語。燕子常常伸展開雙翅,飛舞在半空中,然后盤旋一陣兒,從空中劃一條弧線,猛地向河面俯沖下來,翅膀常常輕點著水面。太陽升至兩樹高時,鳥鳴最熱烈。黃鸝的歌喉更加婉轉清脆,互有應答。還有一種不知名字的鳥,常常飛得很高,無法看清它是何種模樣,偶爾從高遠的天空中甩下一串清亮的音符。村里人說,這是一種水鳥。
槐葉老了,槐花就成了鄉(xiāng)親們的食物。那時,采摘槐花多是小孩子要干的事。我常常和伙伴們一起,爬上一些大樹的枝頭。不多時,便可采滿一筐槐花。背回家后擇好洗凈,放進蒸鍋,拌上一把紅薯干面,蒸熟后全家人分食,一筐槐花足可讓五口之家吃上兩天。
大麥黃熟,槐花老去。暖風一吹,花兒漫天飛舞,紛紛飄落在河里。一眼望去,一河潔白的小花緩緩順水東流?;被浔M,燕麥就要收割。黎明前的曠野上,常常傳來布谷鳥的叫聲——“麥秸垛垛”。如今,母親河的“美麗風景”已成往事。昔日河堤上那一片片的槐樹林不見了,河灘里除了有幾只麻雀冷冷清清地飛,周圍并不見其他鳥兒。河水混濁,漂浮著垃圾。鄉(xiāng)親們告訴我,河里也多年見不到魚了。池魚故淵,舊夢難望。如此變遷,更待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