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暖的天氣,破冰的流水,漸綠的柳枝,吐芽的苞蕾,這些春的使者驅(qū)散了料峭的寒風(fēng),送來了溫暖的氣息。放眼望去,滔滔湖水泛起層層漣漪,隱約間,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只小小的船,一個披著舊棉衣的人正匆忙駛回岸邊。那個人就是我的爺爺。
爺爺是一個退休了很長時間的保安,他個子不高,黝黑的皮膚,粗糙的雙手,淡淡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總是戴著一頂破草帽,露在帽沿外邊的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了。我知道,爺爺已經(jīng)沒有年輕時那么健康了,無情的歲月侵蝕了他的身體。
在無數(shù)個湖水拍岸的日子里,爺爺總是披著一件褪色的軍大衣,穿上雨靴,戴上破損的手套,然后拉上年幼的我,踏著那輛生銹的自行車出門。一路上,“咔吱咔吱”的鏈條聲似乎在訴說著什么,不經(jīng)意間流淌出一股酸澀的味道。
等到了湖邊,爺爺便駕駛著他那條熟悉的小船出航了,滔滔湖水拍打著船沿,浸濕了他的雨靴。等到風(fēng)略微小些,爺爺便雙手拿網(wǎng),向湖面撒開來,開始了日復(fù)一日的捕魚。
過了一會兒,風(fēng)大了,爺爺便開始收網(wǎng),不時有幾條頑皮的小魚在甲板上跳著霹靂舞,那姿態(tài),怕是任何一個舞者都難以比擬吧。到了回航的時間,我在岸上焦急地等待著。風(fēng)急了,似狂魔般亂舞,像是在挽留爺爺似的。遠(yuǎn)處,湖面上出現(xiàn)一葉小舟,我一眼就認(rèn)定那是爺爺?shù)拇?,便大聲地呼喊著,爺爺向我招招手,回?yīng)了我一聲。
船靠在岸邊,不待它停穩(wěn),我就急忙躍上小船,開始數(shù)著爺爺捕到的小魚,一條、兩條……結(jié)果越數(shù)越亂。我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看爺爺,爺爺撫摩著我的頭說:“來,咱回去吃大魚,紅燒的,清蒸的,爺爺都給你做!”其實魚并不大,但爺爺對我的那份關(guān)愛,卻令我久久難以忘懷。
湖風(fēng)中,爺爺用粗糙的雙手拎起魚簍從船上走到岸上。這時,天色愈加昏暗,小雨“滴答”落下,浸潤了土壤,打濕了小船。見狀,爺爺立馬拿來一捆粗繩,將船固定在木樁上,便帶上我騎著他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急急忙忙回家去了。路上,自行車的鏈條又響起了“咔吱咔吱”聲,但明顯比之前歡快了許多。爺爺?shù)拇T诤嫔?,在夕陽中發(fā)著令人感到溫暖的光芒。
波濤拍岸的聲音、鏈條的“咔吱”聲、雨點的滴答聲……就這樣回響在我的童年,回響在我的心中,蕩漾起層層漣漪。
【作者感言】
在我的印象中,爺爺并不高大威猛,也沒有很多錢給我買好吃、好玩的,卻仍在童年的日子里給我?guī)砹藷o限的快樂。這也是我寫這篇文章的主要原因。
【同窗視點】
文中的景物描寫非常生動,如“漸暖的天氣,破冰的流水,漸綠的柳枝,吐芽的苞蕾,這些春的使者驅(qū)散了料峭的寒風(fēng),送來了溫暖的氣息”一句中,作者以詩意的語言將冬去春來的景象描繪得淋漓盡致;再如“風(fēng)急了,似狂魔般亂舞……湖面上出現(xiàn)一葉小舟”一句則通過描寫風(fēng)中小舟搖擺不定的景象,反襯出爺爺捕魚的艱辛,使?fàn)敔敳桓叽髤s堅忍的形象立于紙上,令人印象深刻。
——張誠洋
【教師點評】
正如張潮在《幽夢影》中所言:“春聽鳥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簫聲;山中聽松風(fēng)聲;水際聽欸乃聲;方不虛生此耳?!蔽闹?,作者兩次寫到自行車鏈條發(fā)出的“咔吱咔吱”聲,將作者隨爺爺打漁前后不同的心態(tài)展露出來;而對波濤拍岸和小雨的滴答聲并未進(jìn)行過多的描寫,可見作者在內(nèi)容的安排上有詳有略,這一點值得同學(xué)們借鑒。
此外,作者還通過寫爺爺湖中打漁的場景,生動形象地展現(xiàn)了爺爺堅忍的品質(zhì),而“我”在其中體味到的卻是爺爺生活的不易,心中滿懷酸澀,這也是“我”對爺爺深深的愛的自然流露。文章語言自然樸實,立意巧妙,將爺爺之“剛”與作者之“柔”兩股情感融為一體,使文章極具張力,令人回味。
【胡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