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笑

為了從發(fā)展中鞏固陜北抗日根據(jù)地，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推動和發(fā)展抗日運動，毛澤東親自率領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于1936年2月20日突破敵人黃河封鎖線，進入三晉大地，轉戰(zhàn)山西歷時70多天，5月5日揮師西渡，勝利地進行了東征戰(zhàn)役。在此期間和之后，關于此次偉大戰(zhàn)略行動的歌謠和詩詞應運而生，意義非凡。

一

1936年1月26日，毛澤東率領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總部，從瓦窯堡出發(fā)，開始了東征。經(jīng)過三天緊張的行軍，于28日到達陜西延長縣城。在這里，毛澤東主持召開了紅軍抗日先鋒軍團以上干部會議。會議確定了具體東征路線，布置了兵力。參加東征的紅軍有紅一軍團、紅十五軍團、紅二十八軍等。2月初，舊歷年剛過，毛澤東帶領東征軍總部機關，從延長縣城出發(fā)，向清澗方向前進。當部隊走進一個小山溝休息時，毛澤東給隨行秘書、機要人員、警衛(wèi)班和電臺工作人員講了話。他說：“今天我向你們講兩件事。一是要注意保密；二是你們大家要搞好群眾關系，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多了解群眾情況，多向群眾宣傳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方針?！?/p>

2月6日，抗日先鋒軍總部機關到達清澗縣袁家溝。當晚一場大雪，推遲了渡河時間。毛澤東在黃河邊散步，眺望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即景生情，創(chuàng)作了《沁園春·雪》這首光輝詩篇：

北國風光，

千里冰封，

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

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

看紅裝素裹，

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

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

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

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

成吉思汗，

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數(shù)風流人物，

還看今朝。

2月17日，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和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名義發(fā)表了《東征宣言》，進一步闡明中共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主張，號召全國人民聯(lián)合起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在這里，毛澤東親自部署和指揮紅軍東渡黃河。

中央紅軍到達陜北時，人困馬乏，武器低劣，人地生疏，人員又少，與當?shù)貓猿侄窢幍年儽奔t軍加在一起總共也不過一萬三千余人。與紅軍相比，閻錫山軍隊不僅占有天時地利之便，而且人數(shù)眾多，僅布防于黃河沿岸的軍隊就多達十幾個旅，更何況又是以逸待勞。然而，即便是在雙方力量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紅軍卻能夠順利突破閻軍重兵防守的黃河天險，給閻軍以沉重打擊，這一定程度上不能不歸功于紅軍理想信念教育和細致深入的思想政治工作之有效得法，而重視利用歌謠的編撰、流傳則是思想政治工作的一個生動活潑的體現(xiàn)。還在東征開始前，毛澤東就一再強調思想政治工作的強大威力，要求將部隊思想政治工作抓緊抓好，東征部隊的政治工作人員認真及時地根據(jù)指戰(zhàn)員的特點編了一首東征歌謠，迅速在部隊中推廣傳唱：

我唱歌來東征歌，紅軍已經(jīng)過黃河。

黃河東岸山西省，打下山西打日本。

這首歌謠指出了紅軍的任務和東征的目的。廣大指戰(zhàn)員目的明確，士氣高漲，革命的英雄主義精神進一步調動起來了，形成了廣大指戰(zhàn)員巨大的精神支柱和堅強信念。

聶榮臻等率領的紅一軍團來到清澗縣后，立即派遣紅二師五團團長張振山負責組建渡河突擊隊。突擊隊由24名隊員組成，一律陜北農(nóng)民打扮。2月22日在連長曾國華率領下，在溝口下面的華石畔上船，乘著黑夜駕著兩只小船冒著槍林彈雨，迅速突過河去。接著張振山率領第二梯隊趕過河去，經(jīng)過激烈戰(zhàn)斗，打退了敵人反撲，后續(xù)部隊陸續(xù)過河。21日拂曉前攻占了中陽縣的三交鎮(zhèn)，全殲守敵一個營。

溝口一帶至今還流傳著生動形象描述當時情景的歌謠：

正月二十八，紅軍結疙瘩，

溝口過的河，坪上往上爬。

徐海東、程子華率領的紅十五軍團為右翼。20日九時，先遣部隊乘五只小船，在清澗縣河口附近的王家河下水，經(jīng)過激戰(zhàn)渡過黃河。21日，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紅十五軍團在20里長的黃河面上，全部搶渡完畢，進占了義牒鎮(zhèn)。義牒守敵逃往石樓，又被我十五軍團包圍。閻錫山急忙調兵增援，企圖解石樓之危。然而，其援軍被殲滅1個營于蓬門。

2月22日，毛澤東在河口渡河到辛關，第二天到達義牒鎮(zhèn)。 總之，盡管閻錫山在黃河沿岸布置了重兵防守，并修建了各式碉堡1000余座，各碉堡之間還配置了大炮、重機槍等輕重武器，盡管閻錫山自夸黃河防線是摧不垮的銅墻鐵壁，但在紅軍面前，還是不堪一擊。僅僅一夜之間，閻錫山苦心經(jīng)營數(shù)月之久的黃河防線就崩潰了。一時間，紅軍機智英勇的形象被人民群眾傳得沸沸揚揚，有人還專門做了一首《擋不住》的民謠來抒發(fā)這一暢快的心情：

滿地是碉群，擋不住紅軍，

閻羅王快走，日本鬼快滾。

這更加鼓舞了紅軍奪取更大勝利的信心和決心，而閻軍的士氣更趨低落、軍心更趨動搖，閻軍河防部隊呈現(xiàn)出“將無戰(zhàn)心、兵無斗志”而陷入一片混亂的狀態(tài)。據(jù)駐守三交鎮(zhèn)一帶的閻軍第七十一師師長楊耀芳后來回憶，紅軍突破閻軍防線后，前仆后繼，銳不可當，守兵無法抵抗，河防碉堡封鎖線遂被突破，所有守兵，大部分被擊斃，殘部向后潰退。

當時，山西人民處在閻錫山的統(tǒng)治下，終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地主豪紳依仗權勢，橫行鄉(xiāng)里，欺壓百姓，群眾對之恨之入骨，迫切要求改變現(xiàn)狀，擺脫苦難。紅軍進入山西后即把民族革命和土地革命緊密結合起來，領導群眾開展了打土豪、斗惡霸的斗爭。1936年2月下旬，紅軍突破黃河天險，殲敵一部，隨即來到交口縣，先后在水頭鎮(zhèn)、張家?guī)X等地發(fā)動群眾斗倒了地主，分得了田地。窮苦農(nóng)民揚眉吐氣，喜上眉梢。紅軍政治部當時乘勢編了一首歌謠來擴大宣傳和影響：

水頭有個茍照安，買賣田地鬧得歡。

見了窮人不眨眼，苦害百姓太兇殘。

自從來了共產(chǎn)黨，窮人造了他的反。

水頭打倒茍照安，張家?guī)X斗王懷安。

分財分物真夠忙，分了糧食一百石。

衷心感謝共產(chǎn)黨，窮人個個笑開顏。

這首歌謠在群眾中流傳很廣，不久，交口縣的其他村莊也模仿水頭鎮(zhèn)和張家?guī)X的群眾開展了斗地主、分田地的斗爭。據(jù)《救國時報》載，紅軍東渡后，“沒收大富戶、大地主的財產(chǎn)。大富戶、大地主如歡迎紅軍，不沒收他們的土地財產(chǎn)，可由他們自動認捐?！?/p>

可見，歌謠客觀真實地反映了事實真相，沒有絲毫虛張聲勢和夸大其詞的痕跡。勝利的歌謠在紅軍中廣泛流傳，戰(zhàn)士們聽著它一面行軍一面作戰(zhàn)，疲勞、困難和饑餓一掃而盡。歌謠也通過群眾傳到了閻軍士兵中，他們從中聽出了群眾的喜怒和人心的向背，看到了歷史潮流的發(fā)展方向，許多人開始猶豫和動搖，最后棄暗投明。

二

東征紅軍在山西除了和閻錫山的軍隊作戰(zhàn)以外，繼續(xù)重視有效發(fā)揮政治攻勢和優(yōu)勢，做了大量的宣傳抗日和發(fā)動群眾的工作。紅軍所到之處，政工人員以至指揮員常常深入到群眾中召開群眾大會，寫標語、演戲和張貼布告，使抗日深入民心。同時，也在不少地方建立黨組織和區(qū)、鄉(xiāng)政府，組織農(nóng)民協(xié)會。群眾發(fā)動起來后，就進行擴大紅軍的工作，或組織游擊隊在當?shù)剡M行斗爭。各支部隊擴大紅軍的總數(shù)達到近萬人。時任總政治部宣傳部長的陸定一領導開展政治工作時也寫過一些布告以及歌詞等，最具代表性的便是：1936年3月，紅軍東征到晉西、乘勝前進中的石樓城下，詩人無法抑制勝利后的喜悅心情，深有感觸、激情滿懷，揮筆而作，一氣呵成了一首膾炙人口的《紅軍東征歌》：

密云遮星光，萬山亂縱橫。

黃河上，渡過民族英雄們。

摩拳擦掌志氣高，我們的鐵紅軍。

猛虎撲羊群，沖鋒向前進。

但見那，閻軍連跑又打滾。

猛打猛沖還猛追，追到石樓城。

土皇帝閻錫山，太原坐得穩(wěn)？

傳來了警報，膽顫又心驚。

沿河堡壘一掃平，駭?shù)魸h奸魂。

紅旗山西飄，同胞齊歡迎。

“華北國”陰謀，受了當頭棍。

抗日討逆大家來，工農(nóng)商學兵。

身為宣傳部長，陸定一在戎馬倥傯中提筆寫詩，以詩歌為戰(zhàn)斗武器，不僅鼓勵紅軍戰(zhàn)士英勇作戰(zhàn)，而且還真實和珍貴地記載了光輝的革命歷程。它像一幅革命的畫卷，逼真地勾勒出工農(nóng)紅軍東征時勢如破竹的雄姿。

歌詞的第一段以紀實的白描手法，渲染出紅軍夜渡黃河的環(huán)境氛圍：“密云” “萬山”，突出其強渡黃河的艱難險阻，更有閻錫山在黃河沿岸修筑的明碉暗堡，從側面表現(xiàn)了紅軍戰(zhàn)士斗志昂揚、信心百倍的精神風貌。第二段歌詞用對比的手法再現(xiàn)了紅軍戰(zhàn)士英勇善戰(zhàn)的英雄氣概及白軍聞風喪膽、倉皇出逃的狼狽相。首句“猛虎撲羊群”以生動形象的比喻，把紅軍的勇猛與白軍的潰敗描寫得栩栩如生，恰如其分。接著連用三個動詞“猛打”“猛沖”和“猛追”，進一步將紅軍戰(zhàn)士馳騁疆場、生龍活虎的高昂士氣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揭示了人民戰(zhàn)爭必勝的歷史規(guī)律。第三段歌詞由事件的敘述轉到對人物的描寫上。紅軍東渡黃河，宣告了土皇帝閻錫山妄圖阻撓紅軍抗日東征的陰謀徹底破產(chǎn)。早在1935年冬，中國共產(chǎn)黨就同閻錫山進行交涉，要求閻錫山允許紅軍通過山西開赴抗日前線，遭到拒絕。閻錫山更加利用黃河天險筑起了連綿不斷的碉堡線，企圖阻擋紅軍抗日。紅軍東渡黃河后，迅速包圍了文水和石樓等縣城，直接威脅到太原的存亡，這時的閻錫山被紅軍的節(jié)節(jié)勝利嚇得驚慌失措，如坐針氈。第四段歌詞以歡快明朗的筆調，再現(xiàn)了山西人民重見光明的喜悅心情和激發(fā)出的抗日熱情。紅軍東征的偉大勝利，使敵人妄圖建立“華北國”的美夢化為泡影，從此山西人民在黨的領導下掀起了抗日救亡的新高潮。

這首豪邁鏗鏘而充滿革命英雄主義的民謠《紅軍東征歌》始終傳唱于東征過程中，一直伴隨著東征紅軍前進的步伐。這首歌詞堪稱紅軍東征的史詩，字里行間回蕩著紅軍東征節(jié)節(jié)勝利的步履聲，它將永遠載入中國革命的光輝史冊。

1936年3月，紅一軍團到達臨汾地區(qū)后，軍團政治部對當?shù)厝罕姷娘L俗習慣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了解，以我黨我軍愛國愛民的實際行動，揭穿了閻錫山的欺騙宣傳，同時認真執(zhí)行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教育感化了許多愛國人士，使他們懂得了紅軍的性質，認識到只有抗日救國才是擺脫苦難的惟一出路。在進行政治宣傳中，紅一軍團就巧妙靈活地運用了歌謠的形式，他們在布告中以通俗感人的語氣寫道：

照得本軍東征，

志在救國救民。

鏟除賣國漢奸，

驅除倭寇日本。

建立國防政府，

組織抗日聯(lián)軍。

這個布告在當?shù)赜绊懞艽?，受到了群眾的熱烈歡迎。它明確地告訴人民群眾，日本帝國主義正在加緊侵略中國，中華民族亡國滅種的危機迫在眉睫，中日戰(zhàn)爭必將不可避免。每個正直愛國的中國人都應團結起來，“鏟除賣國漢奸，驅除倭寇日本”，擔當起保衛(wèi)祖國的歷史重任。當時，山西軍閥閻錫山正在利用人民不了解紅軍、不了解共產(chǎn)黨的狀況搞所謂“軍事防共”“政治防共”和“民眾防共”等花招，使許多群眾的心中產(chǎn)生了畏懼紅軍的心理。群眾疏遠紅軍、躲避紅軍和冷落紅軍的情況時有發(fā)生。紅軍的布告和在當?shù)夭扇〉囊幌盗行袆?，撥開了人們心頭的疑云，宣告了閻錫山欺騙宣傳的破產(chǎn)，人們對紅軍的態(tài)度為之扭轉。

毛澤東率中路軍在孝義、隰縣、石樓、永和一帶山區(qū)（屬于晉西地區(qū)），與閻軍孫楚、楊效歐等部20個團兜開了圈子。同時，右路軍在汾河兩岸、呂梁山南端縱橫馳騁，困平陽，占侯馬，克襄陵、吉縣兩城；左路軍在汾陽、文水、交城、婁煩、靜樂一線游刃有余，前鋒直指太原晉祠。3月17日，毛澤東冒雪經(jīng)城北溝、溫泉廟、西岐溝、桃紅坡等地，到達靈石縣雙池鎮(zhèn)附近的西莊村（現(xiàn)屬交口縣）。

紅軍所到之處紀律嚴明，秋毫無犯，而且每到一處都為老百姓著想。紅軍在雙池鎮(zhèn)的時候，發(fā)動群眾打開了當?shù)氐娜f興當鋪，凡窮人的東西一律物歸原主，把地主有錢人的東西一律沒收分給老百姓。接著，紅軍又打開了多年控制食鹽的石咀會福慶長雜貨鋪鹽庫，把食鹽分給老百姓，解決了窮人長期吃不上鹽的問題。老百姓奔走相告，百里之外的窮人都跋山涉水前來取鹽。當時，紅軍到達了雙池鎮(zhèn)西莊村。西莊世代缺水，吃水困難到要去十幾公里外的村子去挑。毛澤東得知此情況后，批示部隊要千方百計幫助群眾找到水源?？偛苛⒓磁沙鰩讉€小分隊四處找水，在村東頭找到了一股小泉，戰(zhàn)士們順著小泉向下挖，終于挖出了一眼泉井，解決了祖祖輩輩群眾飲水難的問題。戰(zhàn)士們挑著水桶，挨門逐戶地給群眾送水，年過花甲的老人們翹起大拇指，連聲稱道：“真是神兵！”當?shù)乩习傩崭屑さ胤Q這股泉水為“幸福泉”，西莊人民吃水不忘挖井人，從此，這里傳唱起這樣一首歌謠：

吃水不忘挖井人，恩人就是毛澤東；

跟著紅軍鬧革命，全國奮起打日本。

紅軍渡河東征在山西的70多天間，所到之處，召開群眾大會和座談會，并組織說書、唱戲等文藝宣傳活動，宣傳黨的抗日救國主張，揭露蔣、閻互相勾結，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罪行，號召組織抗日聯(lián)軍和國防政府。紅軍所住過的地方，到處是“打倒蔣介石，趕走日本軍”“反對賣國賊蔣介石閻錫山”“工農(nóng)商學兵起來打日本”“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標語。在紅軍居住較久的地方，都建立了蘇維埃政權組織，設有政府主席和委員，分武裝、肅反、糧食、財政、土地等部。毛澤民同志到三交后，組織了中陽縣蘇維埃政府，發(fā)動群眾打土豪、斗地主、分財產(chǎn)，宣傳抗日救國。同時還組織了農(nóng)民協(xié)會和抗日救國委員會等群眾組織。對于破壞擴紅、籌款等工作的壞人，發(fā)動群眾進行斗爭。其中罪大惡極的，報請紅軍保衛(wèi)局批準就地懲處，以平民憤。 根據(jù)毛澤東同志關于擴大紅軍的指示精神，東征紅軍還組織了“擴紅”工作組。在深入群眾、宣傳教育的基礎上，各部隊設立了參加紅軍報名處，由地方政府協(xié)助，很快掀起了參加紅軍的熱潮。父送子、妻送夫的動人場面層出不窮。許多青年學生離開了學校，毅然報名當了紅軍。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擴紅運動，東征紅軍擴充新兵7000多人。其間，3月19日與敵激戰(zhàn)后，周士第等率領的紅十五軍團宿于孝義鎮(zhèn)、冀村、盡善村一帶。他聽當?shù)匕傩照f，盡善村即杏花村，盛產(chǎn)美酒，唐代詩人杜牧詩云：“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因此，他觸景生情、靈感頓涌，即興步杜詩原韻作《參加紅軍》一詩：

參加紅軍人紛紛，倭寇國賊驚失魂。

抗日先鋒處處有，革命同盟遍鄉(xiāng)村。

在擴紅的同時，東征紅軍幫助地方政府組織游擊隊，與紅軍協(xié)同作戰(zhàn)，有力地支持了東征戰(zhàn)役。紅軍回師西渡時，不少游擊隊跟隨紅軍到了陜北。

東征前，反動派誣蔑紅軍“殺人如割草，窮富都糟糕?！币蚨股轿魅罕姾ε录t軍。紅軍渡河后，處處維護群眾利益，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以實際行動粉碎了敵人的反動宣傳。群眾熱烈擁護黨的土地改革和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勞苦百姓情不自禁編出了這樣的民謠來縱情謳歌：

紅軍是窮人的知心人，

斗了地主和豪紳 ，

分了土地和財產(chǎn)，

窮苦百姓大翻身。

三

正當東征紅軍在山西高舉抗日義旗、披荊斬棘之時，華北形勢發(fā)生了新的變化。蔣介石同閻錫山和日本武官今井武夫共商“剿共”對策。蔣介石調集中央軍10個師進入山西增援閻錫山，并命令黃河以西的國民黨軍隊進攻陜甘根據(jù)地。宋哲元在冀晉兩省交界地加強防備，日軍對華北也蠢蠢欲動。

同時，張學良、楊虎城、閻錫山和國民黨中央的代表，又在同中共代表秘密接觸。毛澤東和中共中央一再闡明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主張，同張學良、楊虎城的談判取得了積極成果。張學良建議中共把“反蔣抗日”的方針改為“逼蔣抗日”。毛澤東與彭德懷致電張聞天，指出：“我們的基本口號不是討蔣令，而是抗日令。”閻錫山看出蔣介石進軍山西是引狼入室，便密電中共中央，請紅軍撤回陜北，好讓中央軍也離開山西。

4月下旬，毛澤東和彭德懷率總部機關到達永和縣趙家溝村和桑壁鎮(zhèn)一帶紅一軍團軍團部所在地，連日召開軍事會議。在分析了形勢的變化后，毛澤東作出了一項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決策。為避免大規(guī)模內戰(zhàn)的爆發(fā)，保存國防力量，促進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的開展，毛澤東決定把“渡河東征，抗日反蔣”的方針改為“回師西渡，逼蔣抗日”。4月25日，中共中央發(fā)布《為創(chuàng)立全國各黨派的抗日人民陣線宣言》，提出“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等6項共同行動綱領。4月28日，毛澤東同彭德懷致電各路紅軍將領，指出，閻錫山、蔣介石有51個團，取堡壘主義向我推進；蔣介石又強令張學良、楊虎城向我陜北后方進攻，因此，紅軍在山西已無作戰(zhàn)的順利條件。紅軍西渡后，華北各省依然是實現(xiàn)對日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進攻方向，我們再一次進入山西作戰(zhàn)的機會是會有的。就此作出回師西渡的決策。各路東征紅軍開始在綿綿春雨中陸續(xù)收縮西移。5月1日，毛澤東率總部人員到達永和縣閣底鄉(xiāng)上退干村前的關帝廟中，指揮各路紅軍從清水關、永和關、鐵羅關、辛關渡等地渡河回師。

5月2日，毛澤東從于家咀渡口回到陜北。

肖向榮（1910—1976），系廣東梅縣人。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抗戰(zhàn)時期，擔任八路軍一一五師政治部宣傳部部長，軍委總政治部秘書長、宣傳部部長等。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肖向榮于1936年也曾極富感慨地寫出一首《紅軍東征詩·集結》，留下了關于紅軍東征和揮師西渡的戰(zhàn)略行動的一些珍貴細節(jié)——

（一）

紅旗高舉映飄飄，殺敵歌聲入九霄。

欲問赤麾何所指，東征抗日斬龜蛟。

（二）

大軍日日向東行，直指黃河問渡津。

為避敵機免暴露，黃昏奔路月輪親。

（三）

沒路經(jīng)過盡蘇區(qū)，柴米油鹽有應支。

打掃房庭燒熱炕，問寒問暖撫戎衣。

（四）

北上紅軍陽月來，新正又向渡頭開。

雄師抗日扶民愿，還我河山掃劫灰。

周士第（1900—1979），系廣東瓊海人。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參加了紅軍東征?？箲?zhàn)時期，任八路軍一二○師參謀長兼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第七分校校長、晉綏軍區(qū)參謀長、副司令員。解放戰(zhàn)爭時期，任華北軍區(qū)第一兵團副司令員兼副政治委員、西北野戰(zhàn)軍第十八兵團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太原前線指揮部副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

東征勝利之后，周士第作詩一首《紅軍東征》，生動概要地記述了紅軍東征的過程，揭示了它的意義——

救國救民行東征，渡過黃河功告成。

倭寇日夜膽懸吊，國賊時刻心恐驚。

山西群眾熱情接，全國人民狂歡聲。

青年學生投下筆，工人農(nóng)民來請纓。

消滅敵人七個團， 擴大本身八千兵。

革命同志呼勝利，英勇紅軍顯威名。

為虎作倀是蔣閻，帶兵阻攔叫陳誠。

發(fā)展鞏固根據(jù)地，團結抗戰(zhàn)又回旌。

這首歌謠以確鑿的數(shù)字總結出紅軍東征的輝煌戰(zhàn)果，證明黨中央關于東征抗日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團結抗戰(zhàn)又回旌”則表明了我黨“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誠意，同樣受到人民群眾的普遍擁護。

肖華（1916—1985），系江西興國人。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箲?zhàn)時期，任八路軍一一五師政治部副主任、八路軍東進抗日挺進縱隊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等。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儒將之風，詩作多存，流暢且厚重。1965年5月寫的《紅軍不怕遠征難——為紀念紅軍長征30年而作》（后來成為《長征組歌》的歌詞），是其代表作，深為全國人民喜愛，幾十年來廣為流傳。1976年2月，適逢紅軍東征勝利40周年，肖華回憶往事，心潮澎湃，動情地寫下了《黃河凱歌（五首）》——

突破黃河防線

浪濤濤，夜沉沉。封鎖線，碉堡群。

日寇侵略災難深，毛主席揮師去東征。

飛舟破冰斬急浪，天塹河防一掃平。

沖鋒陷陣向前進，猛攻三交石樓城。

炮火連天除舊歲，黃河歡騰迎新春。

奮戰(zhàn)呂梁山

山崢嶸，溝縱橫。烽煙滾，大戰(zhàn)臨。

紅軍飛渡敵魂喪，調兵遣將援呂梁。

抗日健兒勇無比，關上敵兵全落網(wǎng)。

雪壓大麥千嶂白，晉敵九團遭重創(chuàng)。

繳獲輜重如山積，雄師軍威震四方。

占領同蒲路

東風吹，萬象新。紅太陽，照征程。

雄師進逼太原市，軍閥閻賊膽顫驚。

晉南晉北齊告捷，氣壯山河大軍行。

紅旗飄揚同蒲路，簞食壺漿夾道迎。

青年踴躍爭入伍，抗日軍民結長城。

回師

蔣重兵，壓晉境。軍民怒，憤填膺。

蔣閻賣國擅內戰(zhàn)，增兵阻我抗日程。

再呼停戰(zhàn)驅敵寇，紅軍暫回陜甘寧。

急流險浪有砥柱，英勇反擊立功勛。

戰(zhàn)士高歌凱旋渡，統(tǒng)帥欣然伴殿軍。

歡慶勝利

人如海，旗如林。歌載道，花滿徑。

紅軍東征凱旋歸，邊區(qū)人民齊歡慶。

周副主席多操勞，遠道趕來迎親人。

白山黑水盼陜北，民族英雄鐵紅軍。

八一宣言曉天下，抗日狂飆掃煙云。

這首《黃河凱歌》，言簡意賅且生動活潑形象地展現(xiàn)了一部歷史的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