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喬?!ど驴固?方陵生
我的童年夢想是踢足球,我想成為貝利或者貝克漢姆??墒窃谖揖艢q那年,腳開始疼痛,而且疼得越來越厲害。爸爸和媽媽帶我去看醫(yī)生,醫(yī)生說我的腿感染了,也許手術(shù)和藥物可以治愈。
當我手術(shù)醒來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內(nèi)心深處有著深深的恐懼,我從枕頭上抬起頭來查看我的腿,沒有綁石膏,只有繃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門開了,爸爸媽媽走了進來,他們的眼睛紅紅的,媽媽抓住我的手,爸爸在我的床邊坐下。
“喬希,醫(yī)生在你的腿里查出了癌?!卑职终f。
雖然我只有9歲,但我知道癌意味著什么,當人們患了癌癥后,他們的頭發(fā)會漸漸掉光,他們要在醫(yī)院里住很長時間,有的病人還會死去。
“我會死嗎?”我問。
醫(yī)生對我直言相告:“你生存的機會是百分之五十。”醫(yī)生還說了一些其他的話,但我都聽不進去。百分之五十,希望就和投擲硬幣賭運氣的結(jié)果一樣。
接下來的3個月里,我生活在持續(xù)不斷的痛苦中,從化療的痛苦到腿部無休無止的疼痛。我給自己打氣,我一定要好起來,我要能跑能跳,做回一個正常的孩子。
一天晚上,我和父母在外面吃完飯開車回家,“我想踢足球,我都等不及了,”我說,“什么時候我才能重新走路?”爸爸和媽媽對視了一眼。
媽媽說:“我們已經(jīng)和醫(yī)生談過了,他說化療無法消去你腿上的癌腫。”
“那他們打算怎么辦?”我已隱約知道答案,卻害怕聽到回答。
媽媽遲疑地說:“有可能得截肢,喬希?!?/p>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我不想切掉我的腿!”我叫道,“我不想一直坐在輪椅上,不,不,不!我還是個孩子。”
“對不起,”爸爸小聲說道,“我恨不得能截掉我自己的腿來代替你?!?/p>
做截肢手術(shù)的那天早上,我用雙臂擁抱我的腿,我要和它說再見。護士走過來,叫我坐上輪椅,準備推我去手術(shù)室?!皢滔#覀儸F(xiàn)在送你去手術(shù)室,好嗎?”
“我想走著去。”我說。
我跟在醫(yī)生和護士后面進了手術(shù)室,我知道這是我最后一次用雙腿走路,我想永遠記住這種感覺,我不停扭動著我的腳趾。
幾周后,我裝上了合適的假肢。我還得繼續(xù)化療,但疼痛好多了。我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后來有一天,我在醫(yī)院電梯間里看到了一則關(guān)于“滑雪門診”的海報,那是醫(yī)院開設的一種物理治療法,我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腿。我能滑雪嗎?一條腿也能滑雪嗎?
“我能嗎?”我問媽媽,就像那天我問媽媽我能不能踢足球一樣。
這次媽媽不再用她的標準答案來回答我了?!澳惝斎荒?。”我看見媽媽的眼眶又紅了。
一個全新的世界在我面前展開,我的單板雪橇從雙腿健全的滑雪者身邊“嗖嗖”地滑過,風呼啦啦地從我的光頭上拂過,那種感覺真的太美妙了。我愛上滑雪,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它可以讓我忘掉一個殘酷的事實——至少可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只有9歲的我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條腿。我請求教練帶我到最陡峭的滑雪道上練習,我盡量利用冬季多練習滑雪,還和其他像我一樣的殘疾人士進行滑雪比賽。有一次比賽后,一位陌生人走到我面前對我說,“我在美國殘奧會滑雪隊做過教練,我看出你在滑雪方面有很大的潛力?!彼┲绹╆牸t白藍三色的運動衫褲。做一個優(yōu)秀的滑雪運動員,那不正可以實現(xiàn)我的夢想嗎?我想。
失去了一條腿,但癌癥終于離我而去。在那位教練的指導下,我刻苦訓練,摔過多少次,我自己也記不清了。終于,在22歲那一年,我加入了美國殘奧會滑雪隊。在冬季殘奧會上的我,就像10年前那位引導我走上嶄新人生道路的那位教練一樣,身穿紅白藍三色的滑雪運動衫,從都靈滑雪賽場的山峰上飛奔而下,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沖刺!雖然我沒有贏得獎章和金牌,但重要的是我參與了,我的父母在為我加油,這是最好的獎賞和祝福。我曾面臨大多數(shù)孩子無法體會的巨大恐懼,失去了腿,我曾害怕自己無法活下去,但卻發(fā)現(xiàn)我的未來充滿了陽光和人生的激情。上天讓我學會如何面對癌癥和殘疾,在磨難中更好地了解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讓我成就了一個殘疾少年的人生夢想。
(強子摘自《知識窗》2015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