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榮學(xué)　王凱

人物表

儲 超 34歲 秀山鄉(xiāng)掛職副鄉(xiāng)長 負(fù)責(zé)全鄉(xiāng)“美好鄉(xiāng)村”建設(shè)工作

汪 凱 33歲 秀山鄉(xiāng)農(nóng)村電商的代表人物 經(jīng)營鄉(xiāng)村淘寶網(wǎng)店

陳 裕 34歲 秀山鄉(xiāng)外出務(wù)工返鄉(xiāng)人員

吳曉玲 32歲 青城市教師 娘家在秀山鄉(xiāng)

【儲超、汪凱一起興沖沖地上。儲超帶著公文包。汪凱不時拿出手機(jī)在屏幕上操作著、看時間。

儲 超 哎，我說老同學(xué)幾個今天見面不容易，待會兒可得好好喝幾盅！

汪 凱 （用岳西方言）是的呦，是的呦……（學(xué)儲超的走路姿態(tài)）出門這公文包一夾，八字步一邁，超哥現(xiàn)而今可真是今非昔比嘍……

儲 超 （急忙止?。┤ツ愕?！得了，同學(xué)之間就別客套了，我們就在這路邊稍等一會，估計她們也快到了……

汪 凱 奧，是嗎？那她們都能找到咱們嗎？

儲 超 （指著腳下的路面，若有所思地）這條路，估計陳裕和我一樣熟的……來來來，快坐！

【儲超拉著汪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

汪 凱 （擔(dān)心地）那……，吳曉玲來了能找到咱們嗎？

儲 超 （笑，用岳西方言）你放心，到咱們學(xué)校就這一條路奧，她不從這兒走還要從哪里走??？

汪 凱 （笑）搞什么鬼！莫非你要為我們老同學(xué)搞一個露天的野炊聚會？！

儲 超 （笑）你先別急！本帥自有安排！

汪 凱 故弄玄虛！快說！有什么鬼主意快快道來！

儲 超 （對著汪凱深鞠一躬，用戲曲韻白念）汪兄足智多謀，乃我縣電商淘寶先鋒人物，今日暫屈尊做一回的我的狗頭軍師如何！？

汪 凱 啊呸！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什么狗頭軍師！

儲 超 自有你的好處哇……

汪 凱 （背白，挑大拇指）岳西高腔?。ㄉ焓炙饕┦裁春锰?？！

儲 超 呦，誰見過我們縣大名鼎鼎的淘寶堂堂主伸手要好處費(fèi)！

汪 凱 （無奈地）得得，我也不要你來給我戴高帽，待會兒你要是給咱們老同學(xué)招待不周我再跟你算賬！

【歌聲——歌曲《長大后我就成了你》響起。“小時候，我以為你很美麗，領(lǐng)著一群小鳥飛來飛去……”吳曉玲背著包哼唱著歌跳著上場。

【儲超和汪凱聽見了歌聲，感覺挺熟悉。四下尋找著來人。

【忽地，吳曉玲找不到到學(xué)校的路了。

吳曉玲 （急躁）這也是奇了怪了，我記得到學(xué)校就是這條小路呀，怎么著路就斷了呢?。?/p>

【儲超見是吳曉玲，急忙揮舞著手中的公文包向吳曉玲示意。

儲 超 （呼喊）曉玲！我們在這兒！

吳曉玲 （蹦跳著上場，一邊唱一邊用眼神與手勢與儲超交流）“小時候，我以為你很神氣，說上一句話也驚天動地……”

汪 凱 （揶揄地）可不是，那時候他是班長，我們都是他手下的兵……現(xiàn)在嗎，人家鳥槍換炮啦，掛職副鄉(xiāng)長……

儲 超 （噓聲）說過了，同學(xué)之間別來客套那一套……（靠近汪凱耳朵）再者說了，你現(xiàn)在不是剛被封為狗頭軍師嗎？

汪 凱 （無奈，搖頭）軍師就軍師唄，偏偏封什么狗頭軍師……

吳曉玲 （圍繞著汪凱繼續(xù)唱）“長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間教室，放飛的是希望，守巢的總是你”

【儲超見，微有醋意。

吳曉玲 （再次圍繞著儲超唱）“長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塊黑板，寫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

儲 超 吳大美女還是風(fēng)采依舊??！

汪 凱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吳大美女這個出場好！

吳曉玲 （有些氣喘吁吁，但依舊興致盎然）奇怪，咱們小時候上學(xué)的那條路怎么走不通了！？

儲 超 （諷刺地）吳大美女回來的次數(shù)多了，坐的是洋車，住的是高檔賓館，哪里還記得上學(xué)時走過的小路呀！

吳曉玲 （怒）你少給我在這兒陰陽怪氣的，說，剛修的那條路花了多少錢??？你們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可要給我小心點(diǎn)！

儲 超 吳大美女快人快語，有俠士風(fēng)范，“假小子”的之稱是名不虛傳呀，我等佩服！

汪 凱 就是！管你個儲超、儲寫、儲作弊的，只要你遇到了吳大人，你躲到哪里也把你揪出來！

儲 超 得得，遇見這么個美女我還是低調(diào)點(diǎn)好！

汪 凱 曉玲，這你可委屈咱儲鄉(xiāng)長了，你嫁到山外，幾年也回不了一趟家，你是不知道這幾年家里的變化?。ㄅ牧伺膬Τ纾﹥︵l(xiāng)長專抓美好鄉(xiāng)村建設(shè)，再加上我這個臭皮匠淘寶電商一摻合，去年就把這條路修好了。修路的時候你是沒看見，大伙齊心合力集資，我們村里在外面的年輕人把娶媳婦的錢都預(yù)交上來當(dāng)修路款了……

吳曉玲 （忽地怒）別盡說好聽的，你們兩位雖說長得還算將就、不那么污染環(huán)境，可誰知道你們心里都裝著什么鬼主意呢！

【汪凱招收示意儲超近前。汪對儲耳語。

儲 超 （一臉無辜）得得，我請了你這么個狗頭軍師算是我倒了大霉嘍我！

吳曉玲 你們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汪 凱 （急忙解釋）奧，是這么一回事，超哥想活躍一下大家相聚的氣氛，我呢，只是順便幫超哥一把，是不是，超哥！？

吳曉玲 得！是抄還是作弊咱以后再算賬！

儲 超 奧，是這么一回事……

吳曉玲 得了，懶得聽你們貧，今天老同學(xué)聚會，得動點(diǎn)真格、辦點(diǎn)實(shí)事，來點(diǎn)實(shí)惠的！

儲 超 （有些擔(dān)心地）啥實(shí)惠的??？

吳曉玲 （笑）看把你嚇的，芝麻大的官，警惕性還不??！你看見過吳大人我求過別人嗎??？

儲 超 （急忙點(diǎn)頭）是是是！

【吳曉玲向兩人招一招手，三人頭頂著頭聚在一起商議。

儲 超 （忽地與兩人散開，興奮地張開雙臂）奧，我有了！

【吳曉玲、汪凱驀地驚了一跳。

儲 超 （對著吳曉玲不好意思地）我有了……

汪 凱 （看不慣他的做派，諷刺地）你有啦？你懷上了？

【眾人笑。

吳曉玲 啥意思！？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儲超對吳曉玲耳語。吳曉玲聽罷，羞，打了儲超幾下。

汪 凱 （不屑地）啥保密的，神神叨叨的……

【陳裕由一側(cè)上。

陳 裕 （高聲）有啥保密的，對老同學(xué)還要保密嗎？快說來聽聽！

【吳曉玲、儲超急躲避，吳曉玲把脖子上的絲巾解下來急忙交到儲超手里。陳裕瞟見，心中不快。吳曉玲、儲超裝作沒看見陳裕。

汪 凱 呦，裕哥，你可來了，可想死我了?。ㄅc陳裕擁抱）

陳 裕 （語意帶酸地）怕是也想著賺我的錢吧！？

汪 凱 （感覺受到了誤解，有些不快）裕哥，大家伙都等著你、盼著你，你說這話我就有點(diǎn)不太明白了！

陳 裕 （急忙安慰）玩笑話！玩笑話！兄弟不要當(dāng)真！你是個好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儲 超 （忽地做看見陳裕狀，急著揮動著手中的公文包向陳裕走來）兄弟，別來無恙呀??？

陳 裕 還不是在別人手底下混口飯吃……

汪 凱 （拍了一下陳裕的肩）嗨，裕哥還是當(dāng)年的風(fēng)格，一點(diǎn)沒變！快人快語！還是我當(dāng)年的老同學(xué)！

【吳曉玲拉著儲超的手快步奔向陳裕。儲超的一只手里拿著吳曉玲的粉色紗巾，公文包交給了汪凱拿著。

吳曉玲 （對著陳裕）老同學(xué)，快來看看，這是誰！？

陳 裕 （一時不能判斷兩人的關(guān)系，語意含酸地）呦，這還真在一起啦……

吳曉玲 （故意把戲演下去）什么叫“還真在一起啦”？！我們倆的心本來就是在一起的……

陳 裕 （誤以為兩人已經(jīng)結(jié)婚，頓時感覺很不自在）奧，看來我今天還是不識趣，來的不是時候……

【汪凱見狀，故意走到一邊去，不時地看手機(jī)上的時間。

吳曉玲 （忽地有些動情）不！你今天來的正是時候……

【陳裕感到意外，一時顯得手足無措。

吳曉玲 你知道你一年回來過幾次家？不，到底是幾年回來過一次家？

【陳裕無語，一臉愧疚。

吳曉玲 （依舊不依不饒地）那讓我告訴你你兒子的記憶吧！他對我說過，先是每天都能看到爸爸，再后來上學(xué)后是一個月能看見爸爸一面，再后來是一年、幾年都看不見爸爸……

陳 裕 （懷疑地）你是怎么知道的！？

吳曉玲 （忽地大聲地對儲超）是他告訴我的！

【吳曉玲把牽著儲超的手用力拉了拉儲的胳膊。儲初不情愿地與吳曉玲牽手，及至被吳曉玲拉至陳裕面前，竟至呆立，不知所措。猝不及防間，向前一個猛沖，幾乎摔倒。吳曉玲急忙又上前扶住他，依舊牽著儲的手。

【眾人皆笑。

汪 凱 （故意咳嗽地）看來超哥能量不小哇，修路行，其他啥事都能辦、也都知道！看來這超哥是一專多能呀！怪不得曉玲這么喜歡他！

儲 超 奧，不不……（轉(zhuǎn)眼一看吳曉玲在瞪著自己，急忙轉(zhuǎn)口）奧，是是……

【吳曉玲又看了一眼儲超，儲超下意識地以為吳曉玲又要拉自己的胳膊，急忙下意識地急忙用拿著紗巾的手去護(hù)著自己被吳曉玲拉著的胳膊，眾人皆笑。

吳曉玲 （對著儲超，嚴(yán)肅又有些曖昧地）今天老同學(xué)都在這，你說，我們倆是一條心嗎??？

汪 凱 （調(diào)侃地）得了，超哥的話都讓你給說了，你們倆能不是一條心嗎?。?/p>

（背白）再者說了，超哥他也不敢說不是一條心呀……

陳 裕 （見吳、儲兩人親熱狀忽地憤怒）得了，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別人管！諸位慢聊，恕不奉陪！

【汪凱見狀，急忙上前攔住，匆忙間手中儲的公文包掉在地上，包中文件散落在地。

【汪凱急忙蹲下?lián)炱鹩矗瑑Τ泵ι锨白钄r汪凱觀閱。

汪 凱 （躲閃儲）什么寶貝？偏不能看?。浚ㄗx出聲）“關(guān)于修建村路占用陳裕家廢棄用地的諒解協(xié)議”……

陳 裕 （忽地憤怒）什么同學(xué)感情？不就是利益關(guān)系嗎？最終目的還不就是升官發(fā)財這兩種嗎??？

汪 凱 （心痛地）裕哥！別這么說！

陳 裕 （憤激）我只是個貧苦人家，為什么偏偏非要霸占我那一點(diǎn)可憐的地呢？

（對著汪凱）好兄弟，你知道我為啥叫陳裕嗎？那是因?yàn)楦赣H祖祖輩輩幾代人都脫不了窮根，他指望著他的兒子過上富裕的日子呢?。ㄖ钢鴥蛥牵┛墒?，……可是你們還要……

汪 凱 （再次焦急地看著自己的手機(jī)時間并不時地看著遠(yuǎn)處的河對岸，忽地大喊）小新！

【眾人皆向河的對岸望。

【汪凱首先站在路邊的一個大石頭上，翹首呼喊。

汪 凱 （指著吳曉玲，向遠(yuǎn)方呼喊）小新，吳老師今天來啦！你看到了嗎??？

（接著向遠(yuǎn)方呼喊）別急，你慢點(diǎn)兒跑！吳老師這次來看你就不走了……

【儲超也焦急地站在另外一個角度上手卷成話筒向遠(yuǎn)方呼喊。

儲 超 （呼喊）小新！慢點(diǎn)兒跑！河邊的路還沒鋪好，不好走！你別來！我去接你！

【陳裕有些愕然，一時顯得懵懂。

吳曉玲 （背白，用岳西方言）這男人吶，在關(guān)鍵時候個個都像個呆瓜，這不，（指著儲超）剛才，呆的是那一位！現(xiàn)在，又輪到這一位呆了！（嘆氣）唉，呆就呆吧，興許呆過后會清醒些！我也管不了這些呆瓜嘍！我要看看我的小寶貝！

【四處找可以登高呼喊的地方?jīng)]找到。忽地靈機(jī)一動對著儲超叫喊。

吳曉玲 （用安慶方言）你！么事沒法子叫我長高些唦！

【儲超一時顯得手足無措。

吳曉玲 （對著儲超，威脅地）我看你再犯呆??！

【儲超忽地靈機(jī)一動，雙臂托舉吳的雙腿舉高。眾人笑。

吳曉玲 （呼喊）小新！不要過來！老師馬上就過去接你！小新……

汪 凱 （繼續(xù)呼喊）小新！不要過來，剛下過雨，河水漲了，我經(jīng)常過河給你們學(xué)校送網(wǎng)購的東西，我知道深淺，你千萬不要過來！

陳 裕 （驚）小新??？是我的兒子小新嗎？

吳曉玲 （嘲弄地）怎么！？你還認(rèn)識你的兒子呀?。?/p>

汪 凱 （看了看儲和吳）她們叫我保守秘密，你知道，我這人存不住話！（指著儲）他，留守兒童服務(wù)中心主任！你兒子除了上學(xué)，多半都是由他來照顧！諒解協(xié)議是你母親托我找超哥簽的，怕你知道了不同意！

陳 裕 （開始感到愧疚）那，這孩子是……

汪 凱 曉玲來支教，走了后他也不知聽誰說吳老師還要來，就天天定時到路口去等……這不，（指著吳曉玲）她不是來了嗎？不會走啦……

陳 裕 （還有些不解）那她們倆的關(guān)系是……

汪 凱 （嘲諷地）虧你還是走南闖北的人，到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她們是同學(xué)關(guān)系！我們大家都是同學(xué)關(guān)系！我們?yōu)槭裁催@樣做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

【陳裕一時明白了，他感激地一把拉住了吳曉玲一時不知如何表達(dá)自己的感激之情。

吳曉玲 得了，又犯呆了！真受不了！

汪 凱 得，咱們大伙還是快走吧！小新還在等著呢！

【陳?；剡^神來，欲思回報。

陳 裕 （對著儲）我簽協(xié)議！

汪 凱 （催促）別！她們升官發(fā)財，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在這礦野路上，有紙筆也沒有桌子來寫呀??？

【陳以為是汪說的是真，急忙找尋可以代替桌子的東西。

汪 凱 （阻止）別找啦！

【把陳拉至一邊。悄語。

汪 凱 （語氣沉重地）過去，“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運(yùn)輸基本靠手”的日子你還記得嗎？（語氣忽地嚴(yán)肅地）今兒個哥倆個我把話都說到底，這么多年你一直內(nèi)疚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陳 裕 知道，都知道！小時候上學(xué)，就在這條路上，就是因?yàn)槲乙淮螣o意碰落了路邊因土石塌方掉下來的碎石導(dǎo)致超哥受了傷，而我一直沒有勇氣去承認(rèn)這件事……

汪 凱 （不住地點(diǎn)頭）嗯，還不錯！好，桌子有了！

【汪凱手腳著地趴在路上，拱起后背。

汪 凱 就把我的后背當(dāng)桌子！

【陳裕驚，雙膝跪在地上扶起了汪凱。儲超也忙扶起陳裕。

吳曉玲 呦，今天這是怎么了，這男人都呆到一塊了……快！趕緊走，接小新去！

【燈暗。幕閉。

劇 終

作者簡介：

鄒榮學(xué)，工作單位：安徽大學(xué)藝術(shù)與傳媒學(xué)院戲劇影視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