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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飛飛

2016-05-30 10:48:04紅茶花
歲月 2016年11期
關鍵詞:阿山游戲

紅茶花

1

阿寬好些年沒回故鄉(xiāng)了?

十年?不止。二十年?好像也不止。

一只灰喜鵲蹲在一棵歪脖子槐樹上,喳喳,啄羽毛,一只小狗不聲不響嗅嗅繞樹的柴垛,搖搖尾巴,然后,一齊興致勃勃看一老者對著阿寬在扳手指頭。

六月,原野一片燦金,晃得人眼直冒水,麥穗的香氣一波一漾,蕩起酸水勾人饞蟲。

扳指頭的老者對他說,再過個七八天時間就能吃上新面蒸出來的大白饃饃了。

近鄉(xiāng)情怯。有意選擇傍晚回家的阿寬,到底沒能避得開熟人,步子一時急慌零亂起來。

我要看《貓和老鼠》。

就不,我看《還珠格格》。

恍惚記得這是阿山家,爭臺看電視的孩子也應當是阿山的孩子了。往前再趕兩家就到了阿寬自己家。老宅上翻蓋了二層平樓,這在他的預料之中。大前年,他往家匯過一筆數(shù)目字不小的現(xiàn)款。唉,幾十年都沒回過。這次若不是在泉城碰上阿山,還不定猴年馬年能回哩。

那天,他把一扇門板寬的影子立在泉城三環(huán)路轉角的一間石棉瓦屋前,猛聽一聲吆喝,喂,伙計,別擋我的亮!一漢子瞇眼把一只自行車內(nèi)胎用雙手按進盛滿清水的盆子,然后抬頭,吃驚而不確定地發(fā)問:

阿寬?

阿山?

阿寬和阿山,兩人是在同一個寨子吃同一口井水長大的。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并沒兩眼淚汪汪,甚至連手也沒交握一下,只依賴眼神打量著對方。

阿山說話不耽誤干活,他手掐住內(nèi)胎冒水泡的要害處,拿腳踢踢面前的螞蚱凳,說,坐。阿寬沒坐,照樣樹樁一樣立著。咋?嫌臟?略一停頓,又說,看樣子這些年你在外面混的不賴嘛。顯然,這略帶嘲諷的語氣純粹是阿寬一身特別地穿戴招惹的。他頭上一頂白色棒球帽,腳上一雙白色安踏旅游鞋,鼻梁架上一副茶色水晶石眼鏡,又通體一身黑衣服。只穿背心的阿山疑心阿寬是不是打擺子怕冷,這么大熱天還穿一身吸熱的黑衣服。

還行!你啥時也從寨子里出來了?你知道,那個,誰嗎?他在斟詞酌句。

你想說心蓮吧,阿山直不筒筒一下?lián)糁幸?,你不曉得?心蓮她男人死了,心蓮過的很慘!

汗像小蟲貼著阿寬的脊梁往下爬,他取下那頂白得耀眼的軟帽,動作幅度很大地猛扇四五把。又聽阿山說,心蓮的男人是下煤窯的。他鎖住的眉頭漸漸舒展。據(jù)說貧窮山區(qū)有許多女人是靠嫁死來改變經(jīng)濟狀況的,依一個煤黑子出了意外至少有十幾萬的賠償來看,心蓮現(xiàn)在應該過的還不錯,起碼在經(jīng)濟上不受窘。顯然,阿山“很慘”的說法是言過其實了。

啊呀呸!阿山若是知道他此刻地推斷,一定會說他缺少同情心,一定會在心里呸他一聲齷齪的。

阿山拿銼銼銼車胎漏氣的地方,勾頭從一只錫盒擠出幾滴膠,往上涂抹均勻,再把事先剪好的廢胎皮往漏氣的地方一摁,怕粘不牢靠,又用一把釘錘錘兩下,這才抬頭。

她男人是在過年回家的路上出的事。

夜晚,肇事者逃逸,沒賠一分錢。

阿山在這城市沒白呆,不說司機,也不說逃跑,直接說肇事者逃逸。這文氣十足的話如同他手上那一把平淡無奇的錘,一下又一下,卻結結實實地錘亂阿寬的心。阿寬很想搶過這把錘及時砸扁那些壞消息,一直砸到阿山闊闊的嘴巴飛出喜鵲來為止。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阿寬才臨時起了回家的意。

幢幢新樓,條條新路,家鄉(xiāng)的面貌變化得像去韓國整容過的女子,讓阿寬認不出了。那天,他站在通往鄉(xiāng)村的岔道口,一時躊躇,是往右走,還是左行。

左邊是新修的水泥路,直通河棚村部,一個指路的學生孩子說,右邊這條鋪有石子的小路更近一些。幸虧學生孩子年齡輕,他不用拉低帽沿人家也認他不出。

好好,姐姐只許你看《貓和老鼠》半小時。小的一哭,大的就讓步。

阿寬離開寨子那年月,世面上還沒電視機,因此不會爭臺看電視。那時的文化娛樂背景如果置換成現(xiàn)在,或許他的命運會改寫。事情在沒發(fā)生之前誰能知道有個啥樣的結局候著你哩?所以,任何一個“或許”只能是一個極不可靠的假設語。

姐姐仍然保持了農(nóng)村透明不遮掩的傳統(tǒng),院門大開大敞,一眼能瞥見鋤頭犁耙等農(nóng)具極不色襯地堆放在闊綽的陽臺上。院子還有一眼壓水井,不知什么時候串的,井沿擱著一只引水的葫蘆瓢。一只小花貓“喵”的一聲,穿越葡萄架,竄進側邊廚房的灶臺上,調(diào)轉頭來滴溜滴溜兩只黃眼珠兒,審視著他這位陌生的入侵者。

喵!又是一聲“喵”。這一聲“喵”是從阿山家的電視傳來的。爭臺爭贏了的小男孩在問,芳芳姐,這只老鼠是外星人老鼠嗎?

不。是地球老鼠。

地球上的老鼠怎么咬不死?

“外星人老鼠”——這類似自定義的詞語,出自一個幼童之口,真夠天才,超級可愛。阿寬摘下墨鏡放在井沿,壓了一瓢水,一仰脖,咕咕嘟嘟灌下肚,抹一把嘴巴,嘖,這水真甜!

阿寬?

姐和姐夫以不知如何處置天外來客似的表情接待了他。是呀,都幾十年沒見了,誰防著他打哪兒又給冒出來了。

姐姐的左臉比右臉明顯胖出許多,她右手捂著左臉頰,呻吟一聲說,患了火牙。

傻呀!疼得這難受還不曉得吃幾片止痛消炎藥。阿寬一埋怨,姐姐和姐夫的表情才松和了下來,意識到現(xiàn)在站在他們近跟前的阿寬真的是個大活人。姐姐失慌地忙著,左手拉過一張帶靠背的椅子,右手仍捂著左臉頰,疼得坐字也說得含混不明,緊連地收腹提氣,又從牙縫猛吸兩口冷氣,胖的那邊面頰就立竿見影地瘦了下去。

他姐夫說,你還知道有這個家呀,死到外面這多年,我們都只當再也見不著了。

這話說的多不靠譜。他不知蓋房的錢是打哪兒來的?你當然曉得這只是一個姐夫哥對小舅子表達的一種不顯生分的親熱而已。

還不是因為心蓮那事沒顏面嗎。

虧你說出口,我和你姐夫兩張老臉在村替你扛了幾十年了。阿寬姐的眼淚就淌了下來,好像辣椒面辣了眼睛似的淌不完地淌。

還不是因為心蓮那事沒顏面嗎。

虧你說出口,我和你姐夫兩張老臉在村替你扛了幾十年了。阿寬姐的眼淚就淌了下來,好像辣椒面辣了眼睛似的淌不完地淌。

2

心蓮,心蓮,我們躲貓貓好嗎?

谷圈和床占去房間的二分之一還要強,實在沒有隱蔽身體的好地方,心蓮兩手撐地試圖往床底下躲,腿還沒擺弄進去,就先觸了一頭臉的蜘蛛網(wǎng),臟臟的,濕濕的,粘在發(fā)上和臉上,幾只壇壇罐罐擁擠地堆在那兒,散出一股形容不上來的難聞氣味。

一!二!三!心蓮藏好了沒有?

沒有。還沒有。一聽阿山開始在喊數(shù),心蓮一急,急中生智,她從床底下退了出來。嗬嗬,上床。她拉開被子,肚子吸得癟癟的鉆進去,四肢也伸得直直的,悶聲憋氣地說,藏好了。

阿山掙開眼,一樂,找到了!找到了!一把掀開床上隨呼吸還在動的被子,說,給我當媳婦啰!給我當媳婦啰!

他爬上床來,壓在心蓮身上,滿嘴巴的熱氣呵得心蓮直閉眼睛咯咯笑,連同眼睫毛也笑得一抖一抖的。

好了。起來。去給我打點水洗洗。心蓮真像一個小婦人,在對她的小丈夫發(fā)號施令。

心蓮家房子不寬床鋪少,七八歲了還和父母睡在一張床上。她的父母夜黑總愛問,心蓮,心蓮!她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不理。

心蓮,有糖棗你吃嗎?爸爸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睡著,試探著以糖為誘餌又一次輕喚。

她知道吃糖是個騙局。那一次,她就是聽見說吃糖猛地答應坐起身,結果連一張花花的糖果皮也沒有看見。后來她就學乖了,也還爸媽一個騙局——裝睡,接下來就支楞起耳朵,因為沒點燈,看不見啥,只好聽,聽聽她能想像的井水犯了河水的西洋景。爸媽他們背著她到底偷吃啥?嘴巴噠得叭嘰叭嘰響,后來就聽媽讓爸爸下床去打點水洗洗。

見樣學樣,現(xiàn)在她也這樣命令著阿山。

洗?洗什么?大概阿山的媽媽沒有心蓮的媽媽講衛(wèi)生,也或許是阿山?jīng)]有聽見過。

其實,哪有打水洗的必要,這只是兩個少不更事的孩子過家家的一道程序而已。

農(nóng)村孩子最早的性啟蒙,大概就是這樣從模仿父母開始的??墒前挘捓猓挍]有父母可模仿。這并不是說阿寬是屬猴子,是從石頭縫里蹦出的,只是后來……

阿寬是他姐姐帶大的,他很少看見他姐笑。因為是地主。地主還敢笑?就算敢笑也要有笑的心情不是?像心蓮媽那樣芳香風韻的女人,帶出來的孩子才是溫暖迷人的小人精。心蓮比阿寬小五六歲,也從不與他做游戲,但她的眼神卻是會結蜜棗的刺兒花,隨便瞟一下就能把阿寬的魂靈兒香迷得團團轉。

阿寬三下五去二地吃完飯,碗沒放下就發(fā)問,姐,心蓮現(xiàn)在到底過得怎么樣?

姐嘆一口氣,你都這樣了,還念她?姐哪里知道他對心蓮是真喜歡。一想起心蓮那張沒有褪盡粉紅絨毛的臉蛋,像才煮熟剛去殼的雞蛋,熱乎,滑嫩,光潔,他的心臟就跳得不整齊,對心蓮就無法再躲避,無法再做局外人。

聽阿山說她丈夫死了,她沒回娘家住?

哥嫂容不下,她又帶孩子走了。

曉得去哪兒了?

阿寬的人生悲劇始于他無意中窺見一對光屁股夫妻床上運動那一幕。這一年,阿寬十五歲。

他姐是地主,自然他也是。他的父親受不了三反五反四清歷次運動沖擊,和他的小母親一起,雙雙自絕于黨,自絕于人民,他便隨大他一十七歲的同父異母的姐姐來到河棚村。

阿寬讀書只讀到小學三年級,就沒繼續(xù)往上念了。因為只要班里有哪位同學丟了東西,班長一定讓人先搜他的身。維護尊嚴?不讓搜?按住他的腦袋就往石條課桌上磕??乃X袋只是他退學的次因。因為他熱愛學習。他退學的根本原因是幾個同齡孩子一起玩彈弓子,“不小心”把他的右眼射瞎了,他休了一學期的學,進城安了一只假眼睛,再來上學時,大家就都不喊他阿寬,而呼他左明或右安了。他被徹底孤立起來。他不得不,徹底休了學。

現(xiàn)在知道了吧?阿寬戴著墨鏡并非你我想象中的擺酷或時髦。

3

幫姐收割了小麥,吃過了新面,阿寬就踏上尋找心蓮的路——他姐說心蓮帶著孩子往云南那邊去了,具體地點不知道,因為她走后再也沒有往她娘家這邊寫過信或通過電話。

阿寬第一站目標是云南滇池的一個大茶場,據(jù)說這里每年都隨季節(jié)招來許許多多的采茶工。這些采茶工百分百的是女人。不是女人不招。所以,不排除心蓮進茶場的可能性。

阿寬難以準確描繪心蓮的相貌特征,心蓮的模樣當然還是停留在他少年記憶中那個蝴蝶飛飛的模樣。茶場場長表示遺憾地搖搖頭問,沒照片?他說忘記帶了。這不是說謊么?他哪會有她的照片?這不過是他應對場長無聊盤問的托詞。場長并不放棄開開玩笑的機會,說,我們這兒這多漂亮的采茶妹,還沒有你中意的?何必舍近求遠費老勁去尋那個什么蓮。

笑話。他阿寬怎么會愁找不到女人哩?阿寬可不是從前那個見了女人腿肚子直哆嗦的阿寬了。他游戲過的女人,這八九年來少說也有六七個。他的第一個女人是日本澡堂的一位“嗨,榮幸為你提供服務”的搓澡工;他的第二個女人是倒賣皮裝的白俄羅斯妞;第三個,第四個,還有,我都不要往下說了。他此前的守身如玉完全拜賜于一個叫森淼的朋友而毀。當他游戲女人剎不住閘時,那個叫森淼的朋友又說,奔四了,別游戲了,該定一個女人成家了。森淼是他一同入高墻一同出高墻混世界的鐵哥們,在他面前說話還是挺有分量的。他也有此打算。一個叫小倩的女人對他由游戲到動真情,也是他自游戲女人以來時間最長的一個情人。就差沒領證了。

他明白,森淼的話,實際上就是替小倩在傳話。

小倩是海南人。阿寬和她是在海口認識的。小倩年齡不是很輕,長相卻頗得幾分姿色。認識阿寬前,她在都之都大酒店當大堂領班。據(jù)說是都之都老板的秘密情人。只能是據(jù)說。是不是不一定。因為每一位受到老板青睞提拔的未婚女性都擋不住人家做如此猜想。直到遇上阿寬脫離都之都,兩人合作做起空運海鮮到內(nèi)陸的海產(chǎn)品生意。再美麗的女人也有年老色衰時,小倩同樣跳不脫自然規(guī)律,也有怕甩的心理,落腳點仍然是想落實在婚姻上。從生意,情感,財力,綜合考慮,小倩要求阿寬給她一紙婚約是無可厚非和有充足理由的。父母也一直極力反對女兒長時間陷入試婚的同居狀態(tài)。他們說這試婚同居簡直是一場不想負起半點責任的兒童過家家游戲。這話極大地觸動了阿寬的某一根神經(jīng)。與一個已經(jīng)激動不起任何感覺的女人為婚姻而婚姻拴在一起,阿寬心里有疙瘩,有莫名的不安,想打退堂鼓。近來尤甚。泉城碰上阿山,他的眼前忽然有了蝴蝶飛舞的幻象,于是自我診斷患了思鄉(xiāng)病。

4

阿寬下學那年一十三歲,隊長派他和一個老光棍漢一起給生產(chǎn)隊放牛。

那個老光棍漢,就是他這次回鄉(xiāng)遇到的第一位鄉(xiāng)親,扳著手指頭患輕度癡呆癥的老者。

光棍漢成份好,貧民,因為瘸,娶不著女人。但他對女人不是勾頭彎風繞道走,他對女人總是表現(xiàn)出無限高漲的熱情,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沒臉沒皮地與村里的婦女們調(diào)笑。每天太陽一上山,他倆的牛群也趕上山,不管山上或田地有沒有婦女,老光棍就依依呀呀,有的放失無的也放失,自我陶醉地唱一些向異性求歡的艷詞小調(diào)來。

依依呀呀里,阿寬只記得一句——扯把酥油草呀當枕頭。頭枕酥油草,老光棍色眼瞇成一條縫,對少年阿寬描述一幅電影上老被經(jīng)過的火車擋住的情色畫面。

而阿寬對女人,包括對母親,都沒有什么明晰的感性的視覺印象。阿寬母親死的時候,他還小,還露著腚坐在地上玩泥巴。他對女性身體直觀而模糊的印象,是緣于某年夏天河棚村柴禾垛旁的那一場游戲。

喂喂喂,心蓮醫(yī)生在不?我媳婦快要生孩子了,快來接生!

道具是一根麻繩,從左邊一棵椿樹拴到右邊一棵槐樹,充當一根電話線。

繩子的這頭,扮演丈夫角色的阿山用手指勾彈那根電話線,繩子的另一頭,還沒預備妥當?shù)男纳徱粫r忘記臺詞(心蓮的媽媽是醫(yī)生,充當接生員的角色自然非她莫屬),游戲卡殼了,沒受邀請一旁觀看的阿寬看到心蓮脹紅的小臉蛋,一下子萌芽出愛情。他跑過來也用手指勾動那根麻線繩,說,心蓮醫(yī)生發(fā)燒生病去不了了。

麻繩上系著的鍍銅小鈴鐺,立時發(fā)出一陣急促地叮鐺聲,阿寬的話像是真的通過電波傳輸了過去。那邊突然混亂起來。

誰讓你來的?誰讓你搗亂?阿山對擅自加入游戲,擅自更改臺詞的阿寬憤怒咆哮。雖然阿寬比他大比他高,但他在他眼里一點震懾力量也沒有。這是少年阿寬的悲哀。

命懸一線,叮鈴聲響過一陣后,阿山終于停止咆哮,因為躺在草窩的女孩說,疼死我了!孩子在我肚子里翻跟斗。戲演真了,女孩痛得就地滾了,頭發(fā)上沾了好幾根稻草。

救人要緊,讓阿寬替我接生吧。心蓮在挽救因她臺詞卡殼而造成的混亂局面,同時也給了阿寬一個參與游戲的機會。

如果你相信宿命的話,這該是阿寬惡運的苗頭?,F(xiàn)在他是醫(yī)生的角色,沒有人反對他給一個充當小母親的女娃娃接生。遺憾的是他始終融入不進他們的群,他與心蓮們的游戲僅此一次。少年阿寬天天交集的是老光棍。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巫婆學跳神。潮起潮落,日升月沉,阿寬寂寞煩惱的少年時光在老光棍葷葷的艷詞小調(diào)中度過。

惡運再一次對他招手,是在他姐夫派他去鄰居家借牛樣子的那一天。那一天中午,他第一次看見火車擋住的真正的男女交歡的鏡頭。那天夜晚,他身子緊貼床板,翻騰得咯咯吱吱。這一夜思想齷齪,想著那團白花花的肉,第一次濕了內(nèi)褲和床單。這一夜是美妙的,頭暈身子飄,飛起來的感覺。他一連多日想著女人的身體,正在他想著想著就對女性身體產(chǎn)生出探索欲望時,真是有鬼了,這些撞擊眼球的情節(jié)偏偏接二連三撞上了他。接下來的一星期,他從心蓮的窗戶下經(jīng)過,看見了阿山心蓮的床上游戲,對心蓮的身體有了美妙的想象和愛意??赡芤驗檫@個村子只有心蓮常對他表示友好,不排斥和他說話吧。他因此把她圈在內(nèi)心親愛起來。想像永遠代替不了實際。他得把與心蓮肩膀搭肩膀的阿山換成他才成。

接近心蓮的第一步,必須物質拉攏。物質拉攏少不了錢。這個不成問題。對于小女孩,小恩小惠,破費不了幾個錢。他挖桔梗等中草藥賣的錢是他的小自由,姐姐不會干涉的。

好,糖果積攢一些了,接下來就是行動了。

這一天,心蓮與阿山鬧毛了,一個人撅著嘴落落寞寞在踢沙包玩,碰巧阿寬牽牛,其實是有意,打她身旁過。阿寬哥,我陪你放牛你給我采蘭花好嗎?阿寬一陣激動。心蓮被他抱到牛背上。路有些顛簸,他試探性摟住心蓮的腰,心橫沖直闖撞擊得胸膛咚咚響。心蓮沒有阻止反而得意他手臂的呵護。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冒出來,他要把心蓮帶出河棚村的地界,把牛趕到一個分疆獨立的偏僻地。

他采來蘭草花。他又掏出糖果。他來討好她。

拋繩自放的老牛竟然私自下山跑到田里,用它紅紅的長舌開心卷食紫云英,阿寬牽起心蓮軟乎乎的小手,走,我們追牛去。

好家伙,真能耐,就憑幾顆糖,現(xiàn)在他敢對心蓮使用他原來不敢輕易對人使用的詞——我們。緊接下來,他的語氣霸氣十足,演變成武力征服——他要哄心蓮和他做一次她和阿山那樣的床上游戲。

你,閉上眼睛!他的心臟分裂出的絲帛錦音在體內(nèi)血管奔突流竄,手心直出汗。松開她的小手,他再一次害怕地命令,眼睛閉上,躺下!

心蓮哪能識破他的陰謀。心蓮這個年齡是非常非常著迷于和一個男孩子,頭并頭臉貼臉,眼睛望著眼睛,手臂彎里摟著一個布娃娃,躺在床上,輕哦“哦哦乖乖寶,媽拍寶寶快睡覺”的游戲。現(xiàn)在,阿山和她鬧翻了,阿寬哥要和她過家家,還有糖吃,不是很好么?再說,這個阿寬長的并不討人厭,大人為啥不讓小孩和他玩?她有點可憐阿寬了,她溫柔順從地躺在阿寬指定的那張開滿紫云英花朵的“床”上。

心蓮的厄運來了。這要怪誰?她長著那樣一張粉色絨毛的美得詭異的小臉蛋。她又生著那樣一副慈悲的不辨良莠的好心腸。她又對他這個缺少溫暖受到排斥的少年主動友好。

心蓮大睜一雙純潔的笑眼睛,說,阿寬哥!你看!蝴蝶!早上梳頭時,她的頭發(fā)翹起老高,她媽就用篦子沾了一點兒二花油往她頭發(fā)上篦了一下,想必蝴蝶與阿寬少年一樣,在貪那頭發(fā)的香氣,一上一下,忽左忽右,總在心蓮頭頂上盤旋。阿寬心慌慌口發(fā)干,揮手來攆。

那是一只紫色的蝴蝶,那是一朵紫色的火焰,心蓮花朵般的臉蛋讓阿寬立時立刻挺立起一秒也不能等待的愛情。

他要向火取暖。

阿寬哥,我疼,心蓮不合作地說,我不玩了,不好玩,我好疼。雙腿順勢一蹬,把阿寬蹬得一屁股跌倒一片草籽,那只紫色的蝴蝶吃驚地飛開,漸飛漸遠,沒入開著紫花的草籽叢中,紫色一疊加,視線就淹沒,他粗暴而氣惱,再次命令她,閉上眼睛!心蓮哭了。心蓮和阿山的游戲可不是這樣的。他呆了。他吃豹子膽了。他有些后怕。他許諾以后會給心蓮好多好多的糖果,讓她別哭別告訴任何人。

紙里哪能包得住火?心蓮的私處腫了,出血了。可憐心蓮經(jīng)不住媽媽的三詐二審,很快就供出了阿寬。她媽一聽氣炸了肺,發(fā)誓重重懲罰那禍害女兒的地主羔子王八蛋。

被人壞了貞潔,這在農(nóng)村可是了不得的天大丑事。心蓮因此成了女流氓。成了同齡孩子眼中的怪物。她的媽媽如果早點明白告發(fā)阿寬會給心蓮帶來如此災難,一定會選擇吃啞巴虧的。心蓮成長得很不順,一度還得過不說話的病,現(xiàn)在叫精神抑郁癥。后來,老姑娘了,尋了一個不知根底的婆家,遠遠的,嫁到了山區(qū)。

5

阿寬懷惴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告別姐姐,現(xiàn)在又辭別貧嘴的場長繼續(xù)趕路,他要找到心蓮,給她,并給自己一個交待。

嗅著茶香一個茶場一個茶館地問,終有一位說,是有一個心蓮,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個,我舉薦她到玉樹茶馬古鎮(zhèn)上的一家大茶館了。

一面圈著大大“茶”字的旗子,像酒旗,迎風獵獵招展。阿寬眼睛一亮,精神為之一振,終于找到這一家茶館了。

是她嗎?會是她嗎?那個正忙忙碌碌招呼茶客的女人真的是心蓮嗎?

小時候心蓮也和旁人一樣,起哄地給他改過姓換過名,喊過他左明,也叫過他右安。要想確認,方法其實很簡單,他只需取掉墨鏡觀她的反應。打定主意,阿寬選定一張竹桌,拉過一張竹椅,向她喊一聲——心蓮,上茶!

他在等待一位神色大變的婦人,對他右眼的凝視與確認,他在等待一陣眩暈和痙攣——他的病根原來真在這里呀,心結漸漸松動,手心腳心發(fā)熱發(fā)麻,牙齒重新打架——蝴蝶兒飛飛,無須她來凝視,僅憑感覺,僅憑氣息,他能確認,她,就是那一朵紫色的火焰——她,就是他要尋找的那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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