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衾
我們一共是四個人,行走在清晨剛剛蘇醒的沙灘上,面向著東方。
此時的太陽還未升起,天空還是一抹清亮的藍色。空氣里隱隱約約地漂浮著清晨海岸上獨有的味道。用力吸一大口氣,覺得口腔里還有一股清涼的甜味。
昨夜?jié)q上來的潮水還未完全退去,海浪宛如會流動的水晶,一片連著一片,爭先恐后地擁向陸地,淡藍色覆蓋住了一大片黃白的沙灘;可還未等到海浪流到腳下,就嘩地一下散成了一大簇白色的浪花,又急急忙忙地退回到海里去了。
已經感受到絲絲的悶熱了,太陽大概是已經升起了吧。初生的日光避過前方的遠山,斜斜地射到眼前來,有些刺眼,我只能低頭,繼續(xù)往前走著。海風在身邊柔柔地吹著,卻絲毫趕不走這份溫和的燥熱。
這一刻的世界是安靜的,只有腳步落在沙地上的沙沙聲,和海浪來了又去的嘩嘩聲。
“你看?!迸赃叺娜送蝗皇箘诺乩宋乙幌拢滞车厣现钢?。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 一條魚。
一看便知是被昨夜?jié)q潮的海水遺忘在這里的。通身雪白的魚,背部還有明黃和烏黑的斑點。
我蹲下來,抓起它黑白相間的魚尾,再用力地擲回海里去;在它沉入海底的同時,身后響起了一個聲音:
“沒用啦,早就死了的東西。”
我轉身,看見一個穿泳褲的男人,手里拿著明明滅滅的煙,一臉笑地望著我們。
“那為什么不在它活著的時候就把它送回海里去?”我當即反問道。
其實,在我抓起魚尾的那一刻,就知道它那條魚已經死了,卻還是固執(zhí)地把它扔回去,我是知道這樣做已經沒用了的;我也知道,這條魚,它是不屬于陸地的,無論它正在體驗生命的輪回還是已經處在生命的終點,它終歸是屬于大海。
那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樣認真吧;不過很快又笑了,問我們:“你們是要去附近的鎮(zhèn)子里么?”
得到我們的答復以后,他猛抽了一口煙,再把煙頭丟掉,說:“快走吧,太陽都出來了,馬上就會熱死人,廣東的天氣,嘖?!比缓?,轉身就鉆進他身后的帳篷里去了。
我們繼續(xù)走著。太陽的光輝已經完全散落下來了。海面上閃著光,此起彼伏的海浪把落在海面上的光一次又一次的打碎;坑洼的沙地上,自己修長的影也愈發(fā)明顯。
海風依舊在溫柔地吹,而那份燥熱,愈發(fā)強烈了。
等我們真正地走出沙地,融入到小鎮(zhèn)里時,早已汗流浹背了。
這是一座別有風情的沿海小鎮(zhèn)。
這里的人依舊用比較原始的方式出海打魚。兩邊的海岸線上隨意停著許多破舊的漁船,船身上披滿了被海水侵蝕過的痕跡,甲板上面,一大早就出海的漁民們用我聽不懂的方言相互吆喝著,傳遞一大早出海獲得的戰(zhàn)利品;雖然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是從他們的表情里可以看得出,他們是幸福的。
似乎,外界的喧囂與陳雜,都與這個地方無關。時光,也只有在這里才會不緊不慢的流淌。
海風還在不急不緩地吹,陽光散在這個安然的地方。我們還在慢慢的走著,朝著太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