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

【一】你會養(yǎng)多肉嗎

午夜零點三十分，S集團員工群里因一張微博好友熱搜榜截圖炸開了鍋。

這是新浪微博新出的一項功能，在實時熱搜欄里加了一個板塊：好友熱搜榜。大家能夠看到互相關(guān)注好友的搜索信息。

截圖上的搜索記錄顯示：

傅正青采訪 今天22：25

S集團傅正青 今天21：34

傅正青談?chuàng)衽?今天 20：34

美少女王琦真：嘖嘖，誰？到底是誰在暗戀傅正青？

宇宙最帥程序員：我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我的好友熱搜榜上也有，肯定是我們公司的。膽子不小啊！連我們大Boss傅總的主意都敢打！

王校長是我老公：哎，Boss大人豈是我們這等小女子可窺視的？這注定是一場無果的虐戀哦！

朱亮亮趴在電腦前，看著那些從自個手下敲出的字，臉頰發(fā)燙。

另一邊，傅正青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機振動得厲害，他點開群消息，看見一張帶有自己名字的縮略圖，點擊了加載，隨后一抹微笑蕩在嘴角。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喂，幫我查件事。”

朱亮亮像一只身上長著跳蚤的猴一樣焦躁不安地坐在格子間的椅子上。雖然昨晚那件事最后因為無法落在誰頭上，大家八卦一會兒也就散了，但做賊心虛的她依舊有一種衣服被扒光的感覺。

“亮亮，傅總找你?！?/p>

王琦真突然敲了敲她的桌面。

聽到傅正青找自己，朱亮亮條件反射一哆嗦——他找她干嗎？難道他知道了？

不對！昨晚的群里并沒有他！

他們當初建群的時候就沒敢把傅正青拉進來，因為名義上是工作群，實際上大家都在聊一些不正經(jīng)的話題。

除非……他從哪里聽到了？

朱亮亮的腦袋高速運轉(zhuǎn)，她覺得，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鎖定就是她朱亮亮??！她拍了拍胸脯，告訴自己別多心，然后推開了傅正青辦公室的門。

傅正青手上正舉著一盆植物。

“黑王子！”朱亮亮一下驚叫出聲。

傅正青睨著她。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朱亮亮窘得紅了臉，急忙說：“傅總您找我？”她眼神還黏在那盆植物上。

傅正青嘴角輕輕一挑，仿佛很高興的樣子：“嗯，你會養(yǎng)多肉嗎？”

“……啊？”朱亮亮被這話題截得一時反應不過來。

傅正青掂了掂手上的盆栽：“多肉，會不會養(yǎng)？”

“會會！”朱亮亮點頭，她當然會養(yǎng)！

多肉是時下流行的一種植物，葉片長得具有肉感，被譽為植物界的“萌神”，深受年輕女孩喜歡。朱亮亮就是一個種植多肉瘋狂愛好者，她家陽臺上種植的多肉足夠組成一個多肉王國，人家在微博上曬自拍照、曬寵物，而她曬的清一色全是多肉。

傅正青手上拿的就多肉植物中的一個品種——黑王子，長得如一朵暗黑色的雪蓮。

“亮亮，你怎么了？”

王琦真見朱亮亮從傅正青辦公室里走出來，腳步虛浮、神情呆傻，連忙湊過去問：“傅總找你干嗎了？”

朱亮亮抓住她肩膀，如中風病人一般抖唇：“我……我升職了！”

萬萬沒想到，因為會養(yǎng)多肉，她成了Boss大人的特助。

【二】首映禮

“黑王子，你的胸肌又大了哦！”

“白美人，你也更美了嘛！”

“喲，珊瑚樹，你長高了！”

朱亮亮搬進傅正青辦公室后，傅正青又買來許多盆多肉讓她照料。她喜歡把它們排列在窗臺上，每天早上像舉行首長閱兵儀式一樣，一個個打招呼。今天她剛閱到第三個，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悶笑。

朱亮亮轉(zhuǎn)頭，見傅正青站在身后，胳膊上搭著一件西裝外套，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朱亮亮臉上一陣紅，慌忙拿過他的外套掛上，然后問：“傅總，今天有什么行程？”

傅正青揚了揚眉：“看電影?！?/p>

“……”

半個小時后，朱亮亮當真和傅正青坐在了電影院里。

“公司參與投資的一部電影，今天舉行首映禮。制片方給了兩張票，你待會兒和我一起出席。”

好在傅正青給她解釋了這些，要不然她差點腦補出一萬字老板利用職務之便泡女員工的小言了。

她之前從未來過這種高檔的場合，現(xiàn)在這部電影的導演、制片人就坐在她前面，她的手腳有點不知道往哪兒放。但隨著一陣喧嘩聲，主演走進影廳時，她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激動地抓住一旁傅正青的胳膊搖晃：“啊！洛城！啊啊啊啊！那是不是洛城??？”

傅正青皺眉看了她一眼。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點像羊癇風發(fā)作，撫了撫傅正青被她抓皺的西服，坐了下來，但內(nèi)心還是像有過山車來回開一樣。很慚愧，她是個追星少女。

洛城因為最近的一部偶像劇迅速躥紅，微博暴漲幾百萬粉絲，熱門評論全是“老公老公”地叫，朱亮亮就是那幾百萬“小老婆”的其中一個。

洛城在第一排落座，朱亮亮湊到傅正青耳邊小聲問：“傅總，我可不可以去找他要個簽名？”

這時，主辦方正好邀請傅正青上臺致辭，傅正青沒做回答就起身上了臺。朱亮亮當作他默認了，貓著腰到第一排找了洛城要簽名。

傅正青在臺上看著朱亮亮傻笑著坐在洛城旁邊，要了簽名還不行，還拿出手機要合照，心里突然冒出一團火，將原本準備的三大段致辭硬生生截成了三句話。主持人聽完在一旁干笑道：“傅總真是言簡意賅啊……那……那就開始看電影吧?！?/p>

電影就要開始了，再打擾人家不太合適，于是朱亮亮意猶未盡地回到座位。

“是3D的啊……”朱亮亮看著被分發(fā)到手的3D眼鏡嘟噥。她平時不常來影院看電影，看3D效果的還是第一次，她將眼鏡架在鼻梁上，大熒幕里洛城出場了……

身邊莫名傳來呼嚕聲，傅正青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扭頭，看見朱亮亮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一輕一重的呼嚕聲從鼻腔溢出——電影這才開始二十分鐘。

【三】肉償

“傅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暈3D！”

放映結(jié)束后，朱亮亮追著快步走向過道、板著臉的傅正青。她真的暈3D！戴上眼鏡不久，她就感到眼皮很沉重，像是吃多了感冒藥一樣腦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眩暈的效果，她這一覺睡得格外香。醒來的時候，前幾排的人都在扭頭看她，她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她沒臉喜歡洛城了。

傅正青的腳步很快，他怕忍不住在朱亮亮面前大笑出來——太有趣了！看電影很無聊，還不如看她睡覺有趣。

朱亮亮一路小跑跟著傅正青，心里想的全是“完了完了”。

“傅總，這次是我不對！我不專業(yè)！我不該在出席這種場合時睡覺！就算再暈3D，我也應該掐著大腿忍著，我……我……你讓我做些什么來贖罪吧，什么都行！”朱亮亮檢討攻勢猛烈，就差在大馬路上抱著傅正青的大腿了。

“什么都行？”一路疾走的傅正青猛然回頭。

“對對對！”朱亮亮看到了希望，猛點頭。

“那就肉償吧?！?/p>

“……傅總，您這是在跟我說段子嗎？”

回到公司的朱亮亮勤快得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每一秒都沒閑下來，去財務那兒對報表，給傅正青端茶倒水，整理會議記錄，忙到下班都沒走，自覺加班。她不時用眼角余光偷瞄傅正青：Boss快看啊快看！看到我這只勤勞的小蜜蜂了嗎？

傅正青搓了搓緊繃一天的臉，裝了一天高冷，肌肉都有些酸痛了。捕捉到朱亮亮的小眼神，他嘴角露出一個淺笑，然后心情愉快地出了公司。

傅正青走后，朱亮亮又加了兩個小時班。她這人有點強迫癥，既然加班了就做完事再走，回到公寓已經(jīng)十一點了。

“嘿……這聲控燈怎么又壞了？”朱亮亮在樓梯口剁了兩腳見沒反應，借著手機屏幕的光摸黑上樓，“今天真倒霉！”

更倒霉的事還在后頭，當朱亮亮把鑰匙插進門鎖，來回擰了幾圈卻沒打開時，門突然從里面被拉開了。

朱亮亮在門口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又扯了扯臉皮，發(fā)現(xiàn)不是幻影：“傅總！”

傅正青也是驚訝的。

“傅總，你怎么在我家？”

傅正青糾正她：“這是我家?！?/p>

“啊？”朱亮亮張大嘴，“你家？這幾樓？”

“三樓。”

“……”得，多上了一層……

“傅總，你什么時候搬來的？我們是鄰居我居然不知道！”朱亮亮說著身體向前傾，想看看里面。

傅正青暗笑，縱向的鄰居？朱亮亮是有多迷糊才會上錯層。他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虛掩后面的門，遮住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剛才她站在門口的那一秒，他心跳加速，差點以為他腹黑的小心思被發(fā)現(xiàn)了。

“早就住這兒了?！?/p>

見朱亮亮還有點探頭探腦的意思，傅正青索性帶上門，把她朝前推：“我餓了，你會不會做肉？”

“啊？”朱亮亮蒙了，她被傅正青突然搭上肩頭的手弄得心跳紊亂，半邊臉燒紅。

“肉啊，不是說了肉償?shù)膯?？走吧，做點肉給我吃?！?/p>

【四】表白

朱亮亮在自家砧板上切肉的時候還是蒙的。傅正青悠閑地在客廳里轉(zhuǎn)圈，一會兒瞅瞅這兒，一會兒瞅瞅那兒。堆在電腦桌上的一沓厚厚的打印紙引起了他的注意，最上面的一頁清楚地印著他的照片。他往后翻，發(fā)現(xiàn)A4紙上詳細記錄了他參與的一些媒體采訪和商業(yè)活動。他嘴角忍不住上翹，心想，朱亮亮果然喜歡他！

作為一個Boss，傅正青很孤獨。他既帥氣又多金，卻沒有一個女人敢追，手下的員工也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周末打球釣魚從來不叫他。堂堂一個傅總淪落到注冊小號才能加入員工群的地步。

所以，在群里發(fā)現(xiàn)那張截圖時，他是很開心的。朱亮亮這個女人暗戀他。

他故意把她調(diào)為助理，故意搬到她家附近，就是為了給她接近他、表白的機會。

他享受一個女人的告白。

朱亮亮從廚房出來看見傅正青拿著她的打印稿在看，嚇得后脊冒冷汗，于是匆忙奪去。傅正青看她這一臉少女心事被發(fā)現(xiàn)的慌張表情，心情大好，一步步逼近她，挑眉道：“你不該跟我解釋點什么嗎？”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朱亮亮全身顫抖：“傅總，對不起……”

傅正青覺得好笑，心想：你喜歡我有什么好對不起的？他不動聲色，繼續(xù)用一種帶有“迷之微笑”的表情看著她，等著她表白。

而這種笑容在朱亮亮眼里被解讀成了陰森、笑里藏刀。她后退一大步，像是下了什么重大決心似的，開口道：“傅總，對不起！我不該用你寫小說！”

“……”

傅正青的臉僵住了，他一字一句道：“你在微博上搜索我只是為了寫小說？”

朱亮亮吞了吞口水：“傅總你知道了……”

她從進公司第一天起就覺得高大帥氣的傅正青很適合被拿來做小說原型借鑒，為了讓人物形象更加豐滿，她時不時在微博上搜索傅正青的信息做素材補充。

傅正青瞪著朱亮亮良久，長久以來自作多情的羞恥讓他暴怒：“滾！”

“傅總，這是我家……”朱亮亮小聲提醒道。

砰的一聲，傅正青摔門而出。

【五】Boss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傅正青暴走后，連續(xù)一周沒拿正眼瞧過朱亮亮。在截圖被發(fā)到群里的那一刻，朱亮亮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哪天被發(fā)現(xiàn)。她以為傅正青會一怒之下把她開了，但是他并沒有，這更讓她如坐針氈。

“把這些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一下，做個柱狀圖，我待會兒開會要用?！备嫡嘞蛑炝亮磷郎先恿艘豁臣垼劬χ币暻胺?，嘴唇緊閉。

朱亮亮注意到他的嘴唇有點發(fā)白。這幾天她時不時聽見他咳嗽，昨天，她利用午休時間買了幾盒感冒藥放他桌上，但直到今天早上，那幾盒藥原封未動。

朱亮亮微微嘆了一口氣，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天上班，她發(fā)現(xiàn)傅正青沒來公司，跑到前臺詢問：“小未，傅總不在嗎？”

“哦，傅總來過電話了，說今天不來了，聽聲音像是生病了。”

這一天，朱亮亮都心不在焉。

晚上回家路過水果攤，她買了一袋梨。

她把梨去皮切片放高壓鍋里和生姜一起煮，再加點冰糖，熬成了一道潤肺止咳的感冒藥。這其實是民間的土方法，她搜了傅正青那么多訪談記錄，對他這個人也有一些了解。他在一次訪談中提到，小時候感冒他媽媽就給她熬這種湯，一喝就見效。他的媽媽在他九歲那年意外去世，他一直對媽媽懷有很深的感情。

朱亮亮端著湯上了三樓，站在傅正青家門前敲了一下門，卻沒有人開。她看著門上的密碼鎖，猶豫了一下，輸了傅正青的生日，密碼錯誤；她又輸了他媽媽的生日，門開了。

傅正青躺在床上，喉嚨又澀又疼，他直覺有人進來了，但他起不了身。當看到朱亮亮端著碗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整個人僵住了，首先跳出的情緒是憤怒：“你來干什么？！”

“員工關(guān)心一下老板?！敝炝亮伶移ばδ樀?。

傅正青沉聲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碼的？”看到她手里端的是什么湯時，他眼神劇烈波動了一下。

朱亮亮繼續(xù)笑道：“看了你那么多訪談，不是白看的?！?/p>

傅正青冷哼一聲：“那我該謝謝你?！?/p>

朱亮亮聽出了他話里的諷刺意味，也不生氣，彎彎眼睛，道：“起來把這湯喝了吧，喝了就好了?！?/p>

傅正青沒動。朱亮亮拿出哄三歲孩子的耐心，走到床頭想把他扶起來，他暗暗較勁，故意用脊背緊壓著床。朱亮亮使勁扳他肩膀，像是在田里拔一棵深陷泥沼的白菜還是蘿卜什么的。眼看就要扳起來了，他卻使壞重重往后一倒，一個受力，朱亮亮的下巴就磕在了他胸口。

傅正青本來想笑，但看到朱亮亮近在咫尺的臉，剛才干澀的喉嚨變得更加干澀了。他突然用力箍住她的后脖頸，將臉湊上去。

“哇，傅總……”

眼看就要親到了，朱亮亮突然伸出一只手蓋住他的臉，推拒。他這是要干嗎？咬她嗎？感冒了沒力氣打她，直接上口咬嗎？

傅正青被她捂得快窒息了。

“傅總，我錯了，你不要咬我啊，嗚嗚……”

傅正青剛才還灼熱的一顆心，此刻冰涼，他拽開朱亮亮的手，跌回枕頭上，從后槽牙擠出：“朱亮亮，你這是要氣死我！”

果然，Boss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朱亮亮把湯放在床頭柜上，瞄了一眼門口，說：“傅總你自己喝吧，這次不用你說，我滾了。”

傅正青：“……”

【六】年會

“亮亮，這次年會你準備表演什么節(jié)目？”

不是王琦真這么一問，朱亮亮都沒意識到已經(jīng)進入二月份，再過幾天就放假過年了。

“什么節(jié)目……”朱亮亮思考，上次她熬的湯傅正青還是喝了，因為第二天她看到傅正青來上班，雖然還有點輕微的咳嗽，但比躺在床上起不來的狀態(tài)好太多。

或許是喝了她的湯，傅正青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點，不再橫眉冷對，但也僅僅是好了點。所以，她打算在這次年會上表演一個特別節(jié)目讓傅正青開心。但是表演什么節(jié)目呢？她又在腦內(nèi)搜索傅正青的采訪，想要通過一些細枝末節(jié)找準他的喜好對癥下藥。

突然，她腦中亮起一個燈泡。

S集團的員工年會很平常，傅正青已經(jīng)看了十幾個歌舞表演了，無聊的他在場內(nèi)尋尋覓覓——不知什么時候起，朱亮亮不見了。

傅正青還在尋覓著，突然觀眾席上發(fā)出一陣爆笑聲，只見一個圓頭大腦的東西登上了舞臺。

“心中有許多愿望”

“能夠?qū)崿F(xiàn)有多棒”

“只有哆啦A夢可以帶著我實現(xiàn)夢想”

“可愛圓圓胖臉龐……”

朱亮亮扮成機器貓的樣子在臺上唱著《哆啦A夢之歌》。

“傅總，不知道你平時喜歡哪部片子或者那個典型人物呢？”某次采訪上，記者舉著話筒問。

朱亮亮本來以為會聽到“美國隊長”、“綠巨人”這些回答，沒想到傅正青咧開嘴，笑得像個未過青春期的大男孩：“我喜歡《哆啦A夢》。小時候喜歡看，現(xiàn)在聽到主題曲還有些想流淚?！?/p>

觀眾席上的人已經(jīng)笑岔氣，更多的是像看笑話一樣看著朱亮亮笨拙的樣子。室內(nèi)空調(diào)溫度開得很高，她借來的這件玩偶裝只有兩只眼睛可以露在外面，她頭很重又看不清路，跳了幾下就滿頭大汗，一首歌下來，想直接癱地上。臺下密密麻麻坐著人，她本想找傅正青，結(jié)果汗水模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她只好氣喘吁吁地去換裝。

“小叮當！”

朱亮亮拖著軟綿綿的步子走向更衣室時，有人在背后叫住了她。

朱亮亮轉(zhuǎn)頭，只見傅正青插著口袋站在走廊上。

“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可以實現(xiàn)很多愿望，你幫我實現(xiàn)一個。”

“……”Boss，你是不是入戲太深？

“我這是假扮的啊……”她說。

“這樣吧，我倆劃拳，你贏了，我實現(xiàn)你一個愿望；我贏了，你實現(xiàn)我一個?！?/p>

朱亮亮想了想，覺得好像挺公平的，她贏了說不準可以加工資！但在她出拳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她現(xiàn)在這種裝扮，能出的只有拳頭??！傅正青陰她！

但下一秒，她愣住了。

因為傅正青出了剪刀。

【七】愿望

傅正青那個剪刀，朱亮亮認為是和解的意思。漲工資的愿望她打算來年再提，這樣顯得她深思熟慮了一個假期，不那么膚淺。

大年三十，朱亮亮忙著包餃子、貼對聯(lián)，忙得不亦樂乎。她有意無意朝三樓看看，很冷清，看來傅正青不在這兒過年。她沒由來地一陣失落，其實她想跟傅正青說句“新年快樂”。

晚上，她跟著朋友瘋玩到很晚，倒在床上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自然而然睡到大年初一下午才起。手機上已經(jīng)收到許多拜年短信，她亮一條條查看回復，看到傅正青的名字時不由一怔，是帶著劇烈的心跳打開的。

但當她看到內(nèi)容時，剛才的歡喜不復存在——是一條群發(fā)祝福短信。

她沒有回復，這種中央空調(diào)的行為讓她嗤之以鼻。

S集團員工群里，大家正在熱熱鬧鬧地搶紅包。

美少女王琦真：亮亮，你來啦。新年快樂！早日脫單！

宇宙最帥程序員：今年真是奇跡啊！我們Boss大人居然會發(fā)拜年短信了！

王校長是我老公：是啊是??！早上收到的時候我都快喜極而泣了！

這邊朱亮亮接到了傅正青的電話，他一開口就是質(zhì)問：“你為什么不回我短信？”

他一定是瘋了才像傻瓜似的故意編輯群發(fā)短信，勾選了那么多人，卻只想收到她的回復，結(jié)果等了一上午，一條她的都沒有。

剛才還滿肚子氣的朱亮亮突然揚起嘴角：“睡過了，才看到。新年快樂！”

傅正青那邊還是不快：“沒誠意，我要讓你當面說?！?/p>

朱亮亮驚訝道：“當面？”

“我欠你一個愿望，你現(xiàn)在想不想見我？”

朱亮亮一愣：“說了想是不是就不能漲工資了？”

傅正青：“……”片刻后奓毛，“不說想也不能漲工資了！”

二十分鐘后，傅正青出現(xiàn)在朱亮亮家樓下。外面下著雪，朱亮亮裹著一條圍巾和他行走在雪地上。

“你有沒有看過好友熱搜榜？”傅正青突然說。

“微博上的？”朱亮亮搖頭，自從她搜索傅正青的事被截圖后，她就因為心虛很少上了。

傅正青把頭偏向一邊：“你看一下。”

朱亮亮狐疑地打開，然后她怔住了——

朱亮亮 我喜歡你 今天9：15

朱亮亮 我喜歡你 今天10：37

朱亮亮 我喜歡你 今天 11：34

“朱亮亮，我喜歡你。”傅正青把頭轉(zhuǎn)過來。

既然她不表白，那就換他來表白。

“哎？你怎么做到的？好友熱搜榜不是只能看到好友嗎？我明明沒有關(guān)注……”朱亮亮打開關(guān)注列表，愣住了，她發(fā)現(xiàn)多了一個F開頭的ID。

傅正青傲嬌地拉過她的手，說：“我能查到是你搜索的我，導入一下關(guān)注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我新浪有人！”

“所以你一開始讓我種多肉，也是因為看了我的新浪微博……”

傅正青笑容燦爛：“Bingo！”

朱亮亮負氣想抽開手，卻被傅正青緊緊攥住，嘴邊不知不覺露出一個微笑。

兩人就這么牽著手，在白白的雪地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印子。兩人都沒有問去哪兒，因為去哪兒，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