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瑞
人生本來如寄,我們本該泰然處之,努力把每一個平淡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說什么詩和遠方,其實詩就在當下,不在遠方
大師善于在尋常事物中找到妙趣,這是梁實秋的書給人們最直觀的感受。比如在梁實秋的《人生忽如寄》中,他形容“吃”的文字,吃糖醋排骨的人“砰砰作響,其聲清脆,密集如連珠炮”;吃炸醬面,猛吸面條之后咬一口生蒜瓣,“呼嚕呼嚕,然后咔嚓一聲”。
其實,千百年前的文人騷客心中勾畫與追求的,與現(xiàn)代人并無二致。梁實秋對以俗事而見雅,有一種不凡的功力。比如《雪》中寫王子猷雪夜訪戴的故事,“夜乘小舟就之,經(jīng)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大雪之后,風雅夜乘,空走一遭,在那個車馬都慢的時代,是令人稱道的逸致與閑情,在今天卻固然難得一見了。
想來確實慚愧,我們追求高效,向往成功,希望用金錢換取理想的生活,卻在喧囂中逐漸變得冷漠與無趣,物質(zhì)越來越豐富,心卻更加粗糙。而在梁實秋筆下,獨自享受寂寞,與最理想的伴侶看行云、聽夜語,“風雨故人來”時,天馬行空地談天說地,乘興而來,興盡即返……這樣的人生與理想,不正是我們苦尋而不得的境界?
讀《人生忽如寄》,梁實秋所說的雅致人生究竟是什么樣子,其實十分簡單。對梁實秋而言,只要用心,雅致是無處不在的,即便想著“人生短促極了,哪里會有多余的時間待人消遣呢”,在散步的時候,也總要攜帶一根手杖,思索六朝古人的散步之道。
生活如何千瘡百孔,活著的人依然要懂得如何諳透生活的樂趣,學會用更廣博的心去看待接納周圍的人和事,然后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樂趣。詩意生活并非豐衣足食者的專利,梁實秋的“雅舍”實際上就是一間連遮風擋雨都很勉強的陋居,鄰居的鼾聲、吵鬧聲聲聲入耳;而鼠與蚊虱在“雅舍”異常猖獗,先生入夜與鼠斗,入夏與蚊虱斗,這是我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形,而在有趣的人筆下卻妙趣橫生。
人生本來如寄,我們本該泰然處之,努力把每一個平淡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說什么詩和遠方,其實詩就在當下,不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