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施密特|橘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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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個“家暴混球”
|加里·施密特
|橘海
沒錯,喬·佩皮通送給我的棒球帽被人丟進臭水溝里去了,的確是垃圾?,F(xiàn)在!
而曾經(jīng),它是屬于我的唯一一件家里其他人沒有用過的東西,而哥哥搶走了它,并把它變成了臭水溝里的垃圾。
我知道,對其他人來說這沒什么大不了。
我想方設法要跟爸爸說這事,可我沒挑對日子。大多數(shù)日子都不對。大多數(shù)日子他都黑著臉回來,半瞇著眼,一言不發(fā)??赡阋溃钦l招惹了他,他可是會說個沒完。最好都別招惹他,不然天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住嘴。如果非得有人招惹他不可,那最好不是可惡的卡洛斯木材廠的卡洛斯先生,不然他會把卡洛斯先生那些可惡的燈都給砸了,他才不在乎會不會因此丟了工作,反正工作也不怎么樣。
爸爸就這樣,千萬別招惹他。
但是我有我的計劃。
我要做的就是讓爸爸帶我去洋基體育場。就這么簡單。只要我再能見上喬·佩皮通一面,只要我能跟他說說棒球帽的事。他會看著我,會發(fā)笑,會撓撓我的頭發(fā),然后摘下他的棒球帽,戴到我頭上?!扒疲栏瘢∧愦髦任掖髦每炊嗔?!”喬·佩皮通會這么說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這就是我的計劃,我要做的就是讓爸爸聽我的。
可我沒挑對日子,因為原本就沒有對的日子。
爸爸說:“你瘋了嗎?你瘋了嗎?我一周干45個小時的活兒才能讓你填飽肚子,你竟然還想讓我?guī)闳パ蠡w育場,就因為你丟了個破棒球帽?”
“不是破……”
沒等我說完,爸爸就出手了。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喜歡用他的拳頭和我說話,有時候也會和別人用拳頭說話,只是效果不見得都好。
也不知道爸爸那天怎么了,反正最終是被惹怒了,毫不節(jié)制地想說卡洛斯先生什么就說什么。可不管他說了什么,回家來的時候眼圈黑了。原來,卡洛斯先生出手比他還快。
卡洛斯先生還占了個上風,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炒掉我爸爸。
結果爸爸回來了,手里拿著飯盒,臉上纏著繃帶,另外帶著從卡洛斯木材廠領來的最后一張支票。他看著媽媽說:“別說話!”又看著我說:“還在為那個破棒球帽發(fā)愁?”說完就上樓打電話去了。
媽媽讓我們待在廚房里。
他下樓來的時候,我們快吃完晚飯了。媽媽從椅子上跳起來,端來一直在爐子上熱著的盤子,放到他面前。
“還沒蒸干吧?”他問。
“我覺得沒有。”媽媽回答。
“你覺得沒有?!彼吡艘痪洌缓笏旱翦a紙,嘆了口氣,伸手拿番茄醬,把肉卷整個涂了一遍,厚厚一層。
咬一大口。
“我們要搬家了。”他說。
大嚼起來。
“搬家?”媽媽回應。
“去北邊的馬里斯維爾?!庇质且淮罂?,嚼?!鞍屠略旒垙S有個活兒,厄尼·伊科說他能把我弄進去?!?/p>
“厄尼·伊科?!眿寢屳p聲地說。
“別再說他了?!卑职终f。
“所以又要像以前一樣了!我們已經(jīng)搬家好多次了不是嗎?”
“我說了……”
“泡酒吧,整夜不見人,一回來就……”
爸爸站了起來。
“這回又想打你哪個兒子?”媽媽說。
爸爸看著我,但是他把拳頭放下了。
我低下頭,認真地吃剩下的肉卷,其實我不知道他的拳頭會不會落到我的頭上。
……
那天晚飯的時候厄尼·伊科過來了,他和爸爸準備去個地方看一輛新皮卡,現(xiàn)在有個傻瓜的要價比正常價要低很多,他要的是100元定金,買下來就是撿大便宜,厄尼·伊科一邊說,一邊拿起另一片火腿吃,還問能不能把土豆泥遞給他。
媽媽一個字都沒說,也沒有笑。媽媽知道厄尼·伊科出現(xiàn)的時候,總是沒什么好事情發(fā)生。不過她不太愿意把話說出來,因為爸爸的脾氣她是了解的——惹怒了爸爸,她的兒子必定有一個要挨揍。
“昨天我去造紙廠了?!蔽艺f。
爸爸和厄尼·伊科看著我。媽媽看著我,眼里流露出擔憂的表情,持叉的手停在半空。
“什么?”爸爸說。
“我想你們得到了我贏來的停車位?!蔽艺f。
“然后呢?”厄尼·伊科說,“反正又不花巴拉德先生一分錢。”
“只不過讓他看起來對在他手下干活的小人物們好一點而已?!卑职终f。
“他說他給你……”我沒有說完,不過他應該知道我說什么。昨天巴拉德先生說給了爸爸一個球星簽名的棒球,還有100元錢。那些東西都是給我的,可是現(xiàn)在爸爸并沒有給我。
“他什么也沒給我,”爸爸說,“你見到我?guī)裁礀|西回來了嗎?看到了嗎?沒看到,因為他壓根就什么也沒給我?!?/p>
“他說把球星簽名的棒球,還有100元錢給你了。”說這話的時候,我有點緊張。
爸爸把雙手撐在桌面上,看了我好大一會兒,說:“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只是把巴拉德先生的話轉述一遍!”
爸爸的手抽搐了一下?!叭绻屠孪壬阏f他把簽名棒球和100元錢給了我,那他就是個騙子。你聽明白了嗎?”
你知道我應該怎么回答,就連我哥哥都知道我該怎么回答,因為感覺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后,哥哥小聲說:“道格明白了?!?/p>
爸爸看看哥哥?!澳汩]嘴!”說完轉向我,“我說,巴拉德先生是個騙子。你聽明白了嗎?”
我看著哥哥。
“確實有人是騙子!”我說。其實我知道,除了爸爸和厄尼·伊科,不會有別人干出這樣的事。
那天晚上的情況如下:
他第一拳沒打中我,因為我躲了一下。
他第二拳也沒有打中我,因為我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他的拳頭剛好碰到我,因為我不得不推開混蛋厄尼·伊科的胳膊。
他最終還是沒有打到我,因為我一個轉身在他之前跑到后門。
我認為我這次贏了,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我的日子會好過一點。
當天晚上我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已經(jīng)走了,媽媽在臥室里,哥哥一個人玩,我開始上樓去。
“你知不知道你很混蛋?”他說。
“你從來沒有勇氣說‘我不明白’,哪怕是一次,你從來沒想過!”
“每天,道格!”他說。
“那你為什么不說?”
“因為,道格,你知道你走了以后他會沖誰發(fā)火嗎?你以為會是誰嗎?她為什么會在樓上?就是不想讓你看見她的臉,因為她從晚飯后就一直在樓上哭。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
我知道媽媽又挨打了。
哥哥停下來擦了擦眼淚,說:“到樓上去,梳妝臺上有個東西,把它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p>
我心里一陣欣喜,趕緊上樓。
“道格,”他說,“雖然你有點混蛋,但是勇氣可嘉!”
沒錯,這是哥哥說的,我沒撒謊。
你知道梳妝臺上是什么,對吧?
我把棒球拿到留下。
“你怎么……”
“酒鬼有什么東西都喜歡藏在車里?!彼贿呁妫贿叢裂蹨I。
我來到地下室,把棒球放到喬·佩皮通的皮夾克口袋。等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哥哥已經(jīng)鉆進被窩了,臉朝著另一邊。
“謝謝。”我說,“你知道,有人是個混球!”
他沒有回答,但是我們都明白!
(節(jié)選《周末圖書館》)
責編|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