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弗·達(dá)爾

離別的禮物

◎［美］ 弗·達(dá)爾

一個(gè)初秋的晚上，清風(fēng)徐徐吹來，夜色迷人。11歲的彼得和爺爺在院子里，卻沒心思欣賞這明凈的秋夜景色，一個(gè)勁兒地直想著屋里那床毛毯。他沒想到爸爸真的會把爺爺送走?，F(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明擺著了，爸爸給爺爺買了離別的禮物——一床大毛毯。

今晚，是他和爺爺相處的最后一夜了。爺爺看出他的心思，說：“我去把口琴拿來，吹一支古老的曲子給你聽聽！”

然而，爺爺從屋里拿出來的不是口琴，而是毛毯！

“啊，這毯子真好！”老人撫摩著毯子說，“你爸是個(gè)好人，這要花不少錢呢！寒冬到了，有了這床毛毯，在那地方就不愁冷了。那兒不會有這么漂亮的毛毯的！”爺爺總是把事情說得那么輕松。每當(dāng)彼得提到離別，爺爺就說是他自己的主意。

可彼得想：一個(gè)孤老頭，離開自己的親人，到政府蓋的那幢樓房——孤老院里，和別的老頭住在一起，能算是幸福嗎！他真不相信爸爸會做出這種事來。彼得難過得真想哭，但他忍住了，他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他走進(jìn)屋子拿來了爺爺?shù)目谇佟?/p>

爺爺吹起一支歡樂的曲子。彼得聽不進(jìn)去，他呆呆地凝望著峽谷。

忽然傳來兩個(gè)人的腳步聲，那是爸爸和那個(gè)臉蛋光得有點(diǎn)刺眼，活像個(gè)洋娃娃的女人回來了?？谇俾曣┤欢?。爸爸沒有說一句話。那女人走過來嬌聲嬌氣地對爺爺說：“明天，我就不送您啦！我是來向您道別的。”

“您的心地太好啦！”爺爺說著，低下頭，望著地面，望著他腳邊的毛毯。然后，他彎下腰，拿起毯子說：“請你看看這個(gè)，我兒子送給我一條多好的毛毯做離別的禮物?！?/p>

“嗯，”姑娘摸了摸毛毯說，“這毛毯真不錯(cuò)。”她忽然轉(zhuǎn)向爸爸，冷冷地說：“肯定花了不少錢！”爸爸清了清喉嚨，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想給爸爸買一床最好的……”姑娘好像被釘在那里，兩眼沒離開過那床毯子，半晌，終于開腔了：“喲，還是一床雙層的啊！”

“是的，”爺爺說，“是雙層的，一床漂亮的毯子，給我老頭做紀(jì)念！”

爸爸默默地進(jìn)屋去了，那女人馬上跟進(jìn)去，喋喋不休地說那毯子太昂貴。爸爸像往常一樣，逼得沒法只好發(fā)火了。她一轉(zhuǎn)身要走，正好遇到想進(jìn)屋的彼得。她又轉(zhuǎn)身嚷道：“不管怎么說，他無需一床雙層毛毯！”爸爸望著彼得，眼里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彼得忍不住了，對爸爸說道：“她是對的，爺爺不需要一床雙層毛毯。來，把它剪開，成為兩床?！卑职趾湍莻€(gè)女人都愣住了。

“爸爸，聽我說，剪成兩半，一半給爺爺，另一半保存起來?！?/p>

“這個(gè)主意不壞?！睜敔敎睾偷卣f，“我不需要這么大的毯子?！?/p>

“是的，”彼得又說，“一層毯子足夠送走一個(gè)老頭，省下一半留著，以后用得著的?！?/p>

大家都沉默了。

好半天，爸爸走到爺爺面前，呆呆地，沒有一句話。爺爺望著兒子喃喃地說：“沒關(guān)系，孩子，我知道你不是這么想的……我知道……”

這時(shí)，彼得哭了，但沒什么，因?yàn)闋敔?、爸爸都哭了，哭成了一團(tuán)……

馬春美選自《中外故事》，有刪改

點(diǎn)讀

感情真摯是這篇小說的一大特點(diǎn)，另外，本文對人物的刻畫很見功夫。小說主人公“爺爺”的形象十分突出，作者以語言描寫的方式來展示人物性格特征，表現(xiàn)了爺爺?shù)纳屏肌捄?、善解人意。文章情?jié)曲折，引人入勝，結(jié)尾在一家三口的哭聲中戛然而止,文末的省略號給讀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