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佚 名

金農揚州軼事

□ 佚 名

《人物山水圖冊·禮佛圖》 清·金農

揚州，臨江，近海，運河貫穿其中，有水陸交通之便。在清代，兩淮鹽運使署設置于此，成為全國的鹽運集散中心。那時，許多鹽商大賈集聚揚州。鹽商的財富是驚人的，“富者以千萬計”，“百萬以下者，皆謂之小商”。經濟必然影響文化，鹽商們以有文化、有修養(yǎng)為榮。在“家中無字畫，不是舊人家”的世風影響下，很多鹽商大賈喜歡附庸風雅，不惜重金大肆收購書畫。

當時，鹽商們?yōu)榱吮硎咀约喝逖?，經常搞一些詩文會。這種場合，經常要請一些詩人、書畫家到場。

有一次，某大鹽商要在家里宴客，把金農請來尊為首座。從行酒令開始，要求每個人說一句古人的詩句，其中必須有“紅”“飛”二字，否則罰酒。一些老的和有經驗的鹽商一個個都過了關?？奢喌揭粋€年輕的鹽商時，卻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他見別人一個個應對如流，自己說什么也想不出合適的詩句。眾人見他答不出，便逼著他認輸、喝酒。他在萬般無奈之下，竟然冒出一句：“柳絮飛來片片紅。”

“嘩！”一陣大笑?！傲踉趺词羌t的呢？荒唐！荒唐……這是杜撰！喝酒！喝酒！”眾人亂成一片，只有金農一言不發(fā)。他想：“這個小鹽商看上去挺憨厚，我應該幫他一把?！庇谑?，他咳了一聲，表示有話要說。眾人一看金農要發(fā)言，靜下聲來。只見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說道：“難得這位小兄弟知道這首詩，這是元代詩人的佳句呀！意境好！意境好！”眾人聽了半信半疑，其中有個人大著膽子對金農說：“冬心先生，您能否把這首詩讀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金農微微一笑曰：“不妨，不妨，聽我道來：‘廿四橋邊廿四風，憑欄猶憶舊江東。夕陽返照桃花渡，柳絮飛來片片紅。’如何？如何？”眾人聽了，疑團頓解。其實，這哪里是元代詩人的詩，實在是金農急中生智，杜撰出來為那位小鹽商解圍的。那小鹽商愣在一邊，金農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他不要露出破綻。宴會自然還在繼續(xù)。第二天，那小鹽商來到金農家致謝，并奉上一千兩銀子作為答謝之禮。

傳說，揚州有一個客店老板，叫米有德。因為此人品性不好，魚肉鄉(xiāng)里，大家都叫他“沒有德”。附近的百姓都恨他，金農便想替大家整治他一番。

這年，適逢“沒有德”六十大壽，他就想找畫師給自己畫像留作紀念。金農聞訊后，便在他客店的斜對面擺了一個專畫肖像的畫攤?！皼]有德”見到了畫攤，便向金農詢問價錢。金農說：“我畫像是按等論價，一等像是福貴像，白銀二十兩；二等像是尋常像，白銀十兩；三等像是低賤像，銅板十枚?！薄皼]有德”聽罷，心想，自然應該畫一等的，可又心疼銀子太多。想來想去，最后對金農說：“我既然要畫像，自然要畫福貴像?？墒牵阋钱嫷貌幌?，敗了我的興，怎么辦？”

“如畫得不像，聽您發(fā)落?！?/p>

“那好，如果畫得不像，我不但不給你錢，你還得賠我20兩銀子！”

“悉聽尊便?！苯疝r從容地答道。

“沒有德”高興地坐在了金農的對面，讓他給自己畫像。不到一個時辰，像畫好了，不光模樣外表像，就連神態(tài)也都畫得呼之欲出。“沒有德”一看，心想，這太像了！可是，不能說像，說像得交20兩銀子。于是，他心一橫，硬說畫得不像。金農聽了，也不急，含笑說道：“既然您說不像，我也不爭辯，我認罰。不過，您必須在這畫上簽上‘不是米有德’五個字?！薄皼]有德”心想，簽就簽，這有什么！于是，就在畫面上簽下了這五個字。金農也爽快地交給了他20兩銀子。

誰知到了第二天，“沒有德”還沒起床，就聽見自家門前的街上吵吵嚷嚷的一片人聲。“沒有德”趕快起來瞧看，只見許多人都圍著金農的畫攤指指點點?！皼]有德”走過去一看，差點沒暈過去——只見，自己昨天的那幅畫像被掛在了樹上，不同的是，畫像上又添了幾筆，變成了自己戴枷的樣子，過往的人都指著畫像捧腹大笑。看著眾人稱快的樣子，“沒有德”氣得直跺腳，趕快回家叫家人拿了40兩銀子把畫像贖回來。家人應聲而去，很快轉頭而回，家人說：“40兩不行，人家要50兩?！薄澳蔷徒o他50兩?！奔胰舜掖胰?，又匆匆回，說：“那人收攤走了，不知去向?！薄皼]有德”欲哭無淚，焦急萬分，干脆自己拿上了許多銀子，在城里尋找金農。

果然，“沒有德”在一條最熱鬧的大街看到了金農，周圍有很多看熱鬧的人?！皼]有德”趕忙擠進人群，向金農買畫。可金農說什么也不賣。好說歹說，金農才勉強說道：“您非要買不可。100兩銀子?！薄皼]有德”苦著臉問：“怎么又漲了？”“不買就算，反正我也不缺您這100兩，這次不買，下次還漲?！闭f著，收攤要走。“沒有德”沒辦法，只好交出100兩銀子，把畫買走了。眾人拍手叫好。隨即，金農把這100兩銀子都周濟了周圍貧苦的百姓。

《書法》 清·金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