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中旬,紅一方面軍和紅四方面軍在四川西北部的大小金川地區(qū)會合。兩大主力紅軍的會師給全黨全軍帶來了無比的興奮和力量。為了創(chuàng)造陜甘根據(jù)地,黨中央決定統(tǒng)一兩個方面軍的組織和行動,紅軍分兵左右兩路向甘南進軍。
當時,提高干部的軍事政治水平,適應抗日救國的需要,也是一項重大的戰(zhàn)略任務。為此黨中央決定,把紅一方面軍干部團和紅四方面軍紅軍學校合并,成立中國工農(nóng)紅軍大學。任命倪志亮為校長(未到職),原紅軍9軍軍長何畏為政委(后叛變),劉少奇兼政治部主任,李特為教育長,莫文驊為總支書記。中國工農(nóng)紅軍大學隨右路軍行動。
右路軍過草地到達班佑、巴西地區(qū)后,張國燾率左路軍抵達阿壩地區(qū),借口噶曲河漲水,違抗黨中央北上的決定,命令左路軍停止北上,還電令右路軍一起南下。黨中央識破張國燾的陰謀,決定率領紅1、3軍團和中國工農(nóng)紅軍大學一起繼續(xù)北上,速出甘南。
在中國工農(nóng)紅軍大學,李特鼓動紅四方面軍的學員南下,編為一個紅軍大學干部隊,隨同紅四方面軍部隊行動。當時,我奉葉劍英參謀長的命令,由紅4軍(我任參謀長)調(diào)到駐夾溪的總指揮部。我去報到時不知道黨中央北上的決定,沒趕上北上的隊伍。9月12日,我被分配到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干部隊當教員,由李特和何畏介紹同學員見了面。該隊有學員二三百人,隨總指揮部沿老路由夾溪南下,重過草地,于9月30日到松崗附近的鄧家橋休整。
10月5日,張國燾在理番縣的卓木碉公然打出反黨旗幟,組成非法“黨中央”、“中央軍委”和“中央政府”,繼續(xù)破壞黨和紅軍的團結統(tǒng)一。10月9日,以紅四方面軍原紅軍大學干部隊為基礎,在卓木碉又成立了紅四方面軍的紅軍大學(以下均稱紅軍大學)。張國燾派劉伯承總參謀長到紅軍大學工作(后正式任命為校長)。劉伯承同志就利用這個陣地,有計劃地提高紅四方面軍指揮員的軍政素質和管理教育部隊能力,耐心地向干部和學員宣傳黨中央的正確主張,引導他們走上黨中央、毛澤東同志所指引的“團結一致、北上抗日”的正確道路。
回顧長征中紅軍大學的歷史,至今記憶猶新。
一
紅軍大學的領導機構很精干。校長劉伯承,政委何畏。我任參謀長兼高級指揮科科長,協(xié)助劉校長做教學組織和行政工作。參謀長下面設有一個行政科(后來改為供給科),負責行軍、宿營、伙食和生活管理工作。以后隨著學校擴大,又增設了衛(wèi)生科和警衛(wèi)連。原紅9軍政治部主任王新亭任紅大政治部主任,政治部下設宣傳科。
紅軍大學原干部隊的學員都是團營兩級軍政干部,組成上級政治科和上級指揮科兩個隊。上級政治科科長彭紹輝,教導員李井泉;上級指揮科科長周子昆(后為陳伯鈞、曹里懷、馬良駿),教導員李培南(后為李園芳、黃志勇)。高級指揮科的學員是在卓木碉新招的,從部隊抽調(diào)了30余名軍政干部來學習。當時,規(guī)定在作戰(zhàn)行動中師級干部可以隨帶牲口兩匹、飼養(yǎng)員、炊事員、勤務兵各1人,警衛(wèi)員2人;軍級干部可隨帶牲口3匹,文書、勤務兵、炊事員各1人,警衛(wèi)員3人。這樣,只有30幾個學員的高級指揮科實際上就有100多人,宿營的時候也要一個村才能安頓下來。紅大的每期學員規(guī)定學習時間為3個月。
1935年10月下旬,原軍委總隊的防空機槍排和工兵連歸紅大建制,編為1個特科中隊。以后又將高級指揮科軍、師級學員帶來的文書組成青年隊,將公勤人員和9軍交通隊(都是部隊的優(yōu)秀戰(zhàn)士和班排長)組成1個干部隊。以上幾個隊統(tǒng)編為中級干部隊,由皮定均任隊長、黃志勇任指導員。同時,還成立了1個政治連,學員大都是各軍調(diào)來的支部書記和少數(shù)排長。中級干部隊和政治連的學習期限規(guī)定為半年。
1936年4月,紅大轉移到爐霍時,各科又招收了第2期學員。在校部新設了教育科,郭天民擔任科長。這時,紅大已擴大到1500多人。九十月間,在甘南以紅大中級干部隊為基礎成立1個步兵學校,直屬總部領導,校長倪志亮。
我記得在紅大擔任過教學工作的,軍事教員有周子昆、陳伯鈞、彭紹輝、郭天民、曹里懷、馬良駿、李奇柱、賴先勛、符顯祿、王波等;政治教員有張際春、毛庭芳、黃志勇、李培南、陳志芳、羅世文、潘自力、朱光等;還有洪水同志(越南人)擔任文化教員。
紅軍大學各學員隊一開始就建立了較為健全的科(隊)、排班等行政組織,校部和學員隊都建立了黨支部和黨小組。劉校長經(jīng)常以普通黨員身份參加校部的黨組織生活,積極幫助黨支部了解思想情況,做好思想工作,為全體干部作出了榜樣。
紅大的學員,都是有豐富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各級指揮員;但大都出身貧苦的工人農(nóng)民,不少人從小就當放牛娃,根本沒有念過書。他們說:“我們有機會進‘紅大學習,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學校里既學文化,又學軍事和政治知識,這是一生中了不起的大事。”所以,每個學員都能抓緊時間勤奮學習。
二
在長征路上辦紅軍大學,環(huán)境特殊、氣候惡劣,物質條件很差,還要邊打仗、邊行軍、邊教學,真是史無前例。
劉伯承同志針對當時的具體條件,為紅大提出了:“理論聯(lián)系實際,全面培養(yǎng)干部”的教育方針。就是說,把馬列主義的原理,特別是軍事方面的理論,結合當時斗爭的實際,需要什么學什么,缺什么補什么。要求把學員培養(yǎng)成為有高度政治覺悟,有指揮作戰(zhàn)本領,有管理教育能力,有艱苦奮斗不怕犧牲精神的紅軍干部。劉伯承同志親自主持制訂學校的教學計劃。他在中央蘇區(qū)時就有豐富的辦學經(jīng)驗,深知辦學的重要,反復向我們講明辦學的目的、意義和方法。他經(jīng)常對我們講,古今中外能打勝仗的軍隊都沒有“不教而戰(zhàn)”的,沒有訓練的部隊是烏合之眾,不講戰(zhàn)術的指揮員是無頭蒼蠅,打起仗來東撞西碰,四零五散,各不相顧,沒有不失敗的。
紅大的教學課程主要設政治課和軍事課。在政治教育方面,開設了中國革命史、中共黨史、馬列主義理論知識和軍隊政治工作等課,著重講紅軍的性質、任務和宗旨,把大家的認識逐步統(tǒng)一到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黨中央制定的“團結一致、北上抗日”的政治路線上來。再就是組織學習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為將來開展工作做準備。除了正式講課以外,還結合當時部隊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活動,要求大家了解少數(shù)民族的風俗習慣,遵守保護寺廟和宗教信仰自由等政策,并且向群眾宣傳民族自治、民族平等、民族聯(lián)合和國家統(tǒng)一的道理。為此,要求大家都學會點常用藏語。針對四方面軍當時存在一些軍閥主義傾向,學校狠抓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教育,強調(diào)官兵平等和軍民團結,反對打人、罵人。劉校長提出了我們的拳頭不能打在工農(nóng)階級兄弟身上,只能打在敵人身上的口號。
在軍事教育方面,開設了《蘇聯(lián)紅軍戰(zhàn)斗條令》和《蘇軍野戰(zhàn)條令》課程。這是劉伯承校長在戎馬倥傯之中,一字一句翻譯出來的。他開設條令課為的是紅軍的長遠建設。另外還有軍事地形學和射擊原理等課程。戰(zhàn)術從單兵訓練開始到班排連的作戰(zhàn)指揮進行野外練習,營到兵團的作戰(zhàn)指導則采用沙盤作業(yè)或圖上作業(yè)訓練。紅大的學風是在實踐中學,學以致用,從來不講空洞的理論。一方面邊學習理論、邊總結過去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一方面聯(lián)系當時實際,提出要學會“打”和“走”。“走”是長征的一門主課,一是給學員們講爬雪山過草地等不同地理環(huán)境的行軍、宿營、警戒各方面的知識;二是講紅軍北上可能經(jīng)過的地區(qū)情況,如地形特點、氣候變化規(guī)律、沿途民情和物產(chǎn)分布,以及敵人的部署情況等等?!按颉本褪强赡苡龅降牟煌瑧?zhàn)斗,在各種情況下,如何對付敵人。要求學會打騎兵、打平地戰(zhàn)、打山地戰(zhàn)、打河川戰(zhàn)、打隘路戰(zhàn)、打麻雀戰(zhàn)。這些學習內(nèi)容,既實用又生動具體。
劉伯承同志提倡教員講課多做示范,學員要多做操練,使學員們能夠較快地掌握運用所學知識,學會怎樣帶兵、練兵、用兵。
因為紅大的學員們文化程度大都很低,有的甚至不識字,紅大專門從紅5軍團調(diào)來洪水同志,負責全校的文化學習。劉校長經(jīng)常對大家講自己的經(jīng)歷,鼓勵大家刻苦學習。他說他在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的時候,為了學習俄語,吃飯、散步,甚至上廁所也用小木棒在地上練單詞,很快就掌握了這一語言工具。大家聽了都很受啟發(fā)。當時,紅大油印出版了一個校刊,名為《紅爐》,給大家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學習園地。劉校長為《紅爐》題寫了刊頭和發(fā)刊詞。發(fā)刊詞的大意是:我們學校就是一個“紅爐”,我們要在這個“紅爐”中鍛煉,努力學習軍事、政治、文化,向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作斗爭,堅強的革命意志在這通紅的爐火中鍛煉出來。劉校長還帶頭為??瘜懜?。當時紅四方面軍轉戰(zhàn)于四川、西康交界的險山急流之中,經(jīng)常發(fā)生隘路戰(zhàn)斗。劉校長認真總結了隘路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考察隘路的大小、長短、暴露或隱蔽,定出適應隘路環(huán)境的戰(zhàn)術,寫出了《當前的隘路戰(zhàn)斗》一文,發(fā)表在《紅爐》第1期上。
紅大的學習期限很短,而學習的內(nèi)容很多,時間安排很緊。劉伯承同志抓緊落實教學計劃,和學員一起聽課,了解學習情況,耐心細致地回答學員提出的問題。學員們經(jīng)過緊張的學習,都能學到一定的知識,達到預定的教學目的。
三
紅軍大學沒有固定校址,按著戰(zhàn)局的發(fā)展和糧秣籌集等情況不斷地行軍轉移,只能抓緊宿營的時間進行教學訓練。起先在卓木碉成立之后,只訓練了一個星期。1935年10月21日轉移到綏靖縣的沙爾泥,在那里搞了大約三個星期的訓練又繼續(xù)南下。紅大隨總部行動,途經(jīng)丹巴、懋功、達維、夾金山、寶興等地,于12月5日到達天全縣的紅巖壩。這次行軍,沿途都是走路,找糧食搞飯吃,沒打什么仗。
在紅巖壩才正式按教學計劃上課。我擔任高級指揮科的軍事課,劉伯承同志只要有空就跟著聽課。當每項軍事課程學習結束時,他都親自作講評和總結。他講話通俗易懂,由淺入深,生動風趣,還善于運用典故,舉例形象。例如他在戰(zhàn)術課小結時,非常生動地比喻:我們千萬不要學牛抵角的戰(zhàn)術,去消耗、膠著。要學狼的戰(zhàn)術。當一個人推車過來的時候,它不咬,只在旁邊跟著。瞅準上坡的時候,才突然跳出來咬推車人的屁股。推車人不敢撒手,白白讓狼咬掉一塊肉。學員們聽著笑聲不斷,印象十分深刻。
紅軍大學在天全縣紅巖壩共駐了兩個月零8天,完成了教學計劃的三分之二。1936年2月13日向北行動,途經(jīng)寶興、夾金山、達維、懋功、丹巴、道孚,于4月4日到達爐霍。高級指揮科在轉移途中利用休息時間繼續(xù)上課,甚至在丹巴休息1天,準備翻越兩千米的黨嶺山主峰時還堅持學習。那時學習條件極差,沒有紙筆,就用打土豪時尋到的一點舊書翻過來寫,用子彈殼做成筆,找貨郎擔買點顏色沖成墨水。住在道孚的時候,大家從山上找來石片,在爛墻下揀些石灰塊作紙筆。晚上沒有燈就點松脂照明。高級指揮科第1期學員到達爐霍之前,終于完成了教學計劃并進行畢業(yè)分配。
進入爐霍以后,紅大駐在一個喇嘛廟里。這座喇嘛廟的房子很多,都是金色屋頂,有的還是兩層樓,下面堆放東西,上面住人。廟里原有七八百名喇嘛,因為他們不了解紅軍是什么隊伍,都紛紛出逃了,只留下少數(shù)喇嘛看廟。在爐霍期間,劉伯承同志特別強調(diào)在學員中普遍進行少數(shù)民族政策教育,要求大家尊重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習慣、宗教信仰,保護群眾安全,提出人人要做群眾工作,開展調(diào)查研究,打掃衛(wèi)生,幫助群眾做好事。劉伯承同志以身作則,經(jīng)常帶著通司找沒逃走的喇嘛談話,向他們解釋紅軍的政策,說明紅軍是窮人的隊伍,和國民黨軍隊有本質的不同,請他們把山上的喇嘛找回來。經(jīng)過我們耐心細致的宣傳工作,跑上山去的喇嘛和群眾陸續(xù)返回。他們還多次和紅軍舉行聯(lián)歡會,表演歌舞,歡迎紅軍的到來。在喇嘛廟里,我們上課學習,喇嘛念經(jīng)拜佛,大家相安無事。
爐霍是藏族聚居地區(qū),地處草地,交通不便,氣候惡劣,經(jīng)濟條件很差,補給困難。朱總司令和劉伯承同志號召全體同志努力適應環(huán)境,自己動手,克服困難。爐霍的大喇嘛廟里,存有許多羊毛。我們利用這些羊毛,人人學習捻線,織毛衣、毛褲、毛襪,打草鞋,準備過冬。不久,每人都織成一套半毛衣,打好3雙草鞋。爐霍燒柴很困難,當?shù)厝罕姸际菬<S。校領導便請當時參加紅軍的藏族戰(zhàn)士為部隊表演燒牛糞和架帳篷。部隊隨帶的糧食到爐霍不久就吃完了,只能就地籌糧,吃青稞面。為了彌補糧食的不足,校部號召大家挖野菜來補充。學校還舉辦了采野菜的短訓班,組織挖野菜比賽來推動這項工作。
在爐霍,紅大舉行了一次閱兵和體育運動會。當時在喇嘛廟前搭了一個檢閱臺,在軍事體育表演之后,朱總司令和劉校長檢閱了隊伍。閱兵之后,劉伯承同志講了話。他說:將來革命勝利了,我們的人民武裝要組成浩浩蕩蕩的分隊,接受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檢閱。他的講話鼓舞了全體學員學習軍事政治的積極性。
四
1936年6月底、7月初,紅2、6軍團和四方面軍部隊在甘孜會師。消息傳到紅大,大家非常振奮。劉伯承同志號召校部的黨員們每人織一件毛衣、毛褲或毛襪來迎接紅2、6軍團的同志;他自己在工作之余也熬夜織毛衣。7月初,紅二方面軍與紅四方面軍經(jīng)過阿壩,沿著紅一方面軍走過的路線北上。紅軍大學在爐霍隨紅四方面軍總部出發(fā),經(jīng)壤塘喇嘛寺、噶曲河北上。這時,劉伯承、陳伯鈞等同志到紅二方面軍幫助工作。后來紅二方面軍抵達甘肅時也組成一個紅軍大學,劉伯承同志兼校長。
紅大在爐霍訓練了將近三個月。由爐霍出發(fā)時,除每人配給15斤糌粑和酥油、食鹽、茶葉各1斤外,學校供給科還準備了大批牦牛和一些羊群隨軍行動。當時不知道到底要走多長時間,所以規(guī)定每人每天只準吃二兩炒面,其他主要靠挖野菜充饑。后來隨帶的糧食吃完了,沿途又籌不到糧食來補充,就規(guī)定每個伙食單位每天殺一頭牛。牛也一天天減少了,人員營養(yǎng)不足,行軍很吃力。這期間根本不可能進行教學了,只能在行軍中與饑餓和疾病作斗爭。
紅四方面軍沖破重重困難,直到9月下旬,才經(jīng)阿壩、巴西、臘子口到達岷縣附近。這時,張國燾提出分兵西渡黃河的方案。后來,中央來電,指出“我一、四方面軍合則力厚,分則力薄?!泵髁罱顾姆矫孳娢鞫?,迅從通渭、隴西線北上。月底,方面軍繼續(xù)北進。
1936年10月,紅一、二、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地區(qū)會師。10月21日,紅軍大學由會寧的張城堡出發(fā),11月中旬抵達環(huán)縣的洪德城。11月24日,接到中革軍委電令:命何畏帶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高級指揮科去保安,張宗遜帶紅大的其余部分去木缽與紅一方面軍紅軍大學第3科會合。我即帶紅大上級指揮科、青年隊和部分教職員去木缽。會合后,根據(jù)中革軍委命令,組成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2學校。11月28日,紅二方面軍的紅軍大學學員由譚家述同志帶領也來到木缽,編入第2學校。
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從成立到和陜北的紅軍大學合并,僅一年的時間。一年來,在戰(zhàn)斗極為頻繁,條件極為艱苦的長征途中,紅大全體人員克服了種種困難,培訓了從班排到軍師干部3000多人次,使這些同志的軍事水平、政治水平以及管理教育部隊的能力,都有明顯的提高。紅大為黨和紅軍的建設作出了很大貢獻。
——1986年5月于北京
(原載《紅軍長征·回憶史料》(2),解放軍出版社1992年版。)
回憶我在長征路上的一段經(jīng)歷
1934年10月,紅一方面軍主力撤出中央革命根據(jù)地,開始戰(zhàn)略轉移,我被調(diào)任中央縱隊(即第一野戰(zhàn)縱隊)參謀長。一個星期后,部隊在信豐附近通過敵第一道封鎖線時,紅3軍團第4師師長洪超犧牲,軍委任命我為紅4師師長,政委是黃克誠同志。通過敵軍第二道封鎖線時,紅4師擔任紅3軍團前衛(wèi),受命打掉前進路上敵碉堡,開辟通道,保障軍團主力通過。軍團炮兵連連長匡裕民攜帶一門山炮,配合紅4師的戰(zhàn)斗行動。那是我第一次指揮炮兵作戰(zhàn),沒有經(jīng)驗,接連兩發(fā)炮彈都沒有打中目標。正在著急的時候,彭德懷軍團長及時趕到,他觀察了一下敵情,指示炮兵作了調(diào)整,只用一發(fā)炮彈就擊中目標,打開了通路,保障紅3軍團順利通過了第二道封鎖線。以后,紅4師在宜章以北通過了敵人的第三道封鎖線。11月下旬,紅一方面軍主力通過敵第四道封鎖線時,延誤了4天時間,以致遭敵重兵追擊,情況十分嚴重。渡湘江時,紅4師在界首附近竟日阻擊來自廣西敵人的進攻,掩護中央縱隊渡過湘江,進入貴州。經(jīng)過英勇苦戰(zhàn),我軍雖然脫離險境,但受到一定損失。
中共中央在遵義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后,紅一方面軍于1935年2月上旬開進云南的威信(扎西)地區(qū)。當時由于戰(zhàn)斗減員,紅3軍團進行了縮編,取消師一級建制,加強和充實戰(zhàn)斗部隊??s編后,軍團部直接指揮第10、11、12、13團。我任第10團團長,黃克誠同志任政委。部隊完成整編即由太平渡、二郎灘二渡赤水,向遵義攻擊前進。2月26日,紅一方面軍占領婁山關,擊潰貴州軍閥王家烈一部,27日再占遵義城。28日上午,敵吳奇?zhèn)ゲ康膬蓚€師,配合王家烈殘部向遵義進攻。我紅一方面軍乘敵調(diào)動,集中主力發(fā)動猛烈攻擊,殲其兩個師又8個團。這是紅一方面軍長征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在這次戰(zhàn)役中,紅3軍團由右翼進攻。當時我率紅10團同敵人爭奪遵義城西南郊的老鴉山,被敵人射中腿部,導致出血過多而昏迷不醒。同志們迅速將我抬下火線,護送到安全處做了簡單包扎。由于當時缺醫(yī)少藥,我的傷口嚴重感染,疼痛難忍。在行軍途中,我一再拒絕上擔架,堅持騎馬和部隊同行,直到傷口惡化才被送到總衛(wèi)生部治療,記得給我做手術的是梅丹青醫(yī)生。經(jīng)梅醫(yī)生的精心治療,我的腿終于保住了。
1935年6月中旬,紅一方面軍和紅四方面軍在懋功地區(qū)勝利會師。6月下旬,我腿上的傷口還未痊愈,就給毛澤東、周恩來兩位領導同志寫了一封信,要求參加工作。為了加強紅四方面軍的干部力量,7月23日,中央軍委命令我擔任紅四方面軍第4軍參謀長。我到職后,隨紅11師(師長陳錫聯(lián)同志)到臘子山,對松潘方向實施警戒。8月25日紅四方面軍出發(fā)過草地,31日到達上包座,配合紅30軍消滅了胡宗南的敵49師。從9月1日起,紅4軍擔任向南坪方向的警戒。9月9日晚飯后,我接到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的電報,要我星夜趕回總部,另有任務。我立即啟程,一夜走了70里路,黎明趕到駐夾溪的方面軍總指揮部,見到劉志堅和李伯釗,得知張國燾正在陰謀分裂黨、分裂紅軍,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同志已率領紅1、3軍團先行北上的消息。
我對張國燾的分裂陰謀和南下的錯誤路線進行了堅決的抵制和斗爭。我馬上給朱德總司令和劉伯承總參謀長寫信,報告所知道的“分家”和在紅4軍工作的情況。信還未發(fā)出,就有人向張國燾匯報,說張宗遜“對南下不滿”。為此,張國燾于10月5日突然找我到卓木碉“談話”,訓斥了我。
10月9日,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在卓木碉成立,劉伯承任校長,何畏任政治委員,我任參謀長兼高級指揮科科長,王新亭任政治部主任。紅四方面軍“紅大”于12月5日到達天全縣的紅巖壩,訓練了兩個多月,1936年2月13日向北行動,幾經(jīng)輾轉,4月4日到達爐霍。這時,部隊的行動方向已成為廣大指戰(zhàn)員關心的問題。一天,李井泉、郭天民、曹里懷等來到我的住處閑談,議論了部隊的出路問題。后來,有人把我們談話的情況向張國燾作了匯報。張國燾以非法組成的“中央軍委”的名義給曹里懷、李井泉、郭天民和我以黨紀處分。事后才知道,我們幾人是被張國燾列入“擁護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博古”名單并加以監(jiān)視的對象。張國燾南下失敗,在與紅二方面軍會師后,不得不重新北上。1936年11月中旬,紅四方面軍“紅大”抵達甘肅環(huán)縣的洪德城。11月24日接到軍委命令:何畏帶紅四方面軍紅大高級指揮科去保安;我?guī)溆嗖糠秩ツ纠徟c紅一方面軍“紅大”第三科會合。第二天,我?guī)Ъt四方面軍“紅大”上級指揮科、青年隊和部分教職員到木缽待命。11月26日,朱德總司令、劉伯承校長來校,集合教職員和學員講話,宣布木缽學校為紅軍大學第二學校,劉伯承任校長兼政治委員,周昆任副校長,袁國平任副政治委員,我任上級干部隊隊長。
1937年1月2日,我率上級干部隊到達保安境內(nèi)順寧,次日上午到保安,中午去見毛澤東主席。毛主席親切地接見了我,對我說:“革命把你由南方送回了家。”
(轉自2011年4月28日?!度嗣裾f(xié)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