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南)老家伙
土豪的天臺上
★文/(河南)老家伙
我兄弟不少,但有錢的不多。掰指頭數(shù)數(shù),首屈一指是錢寬。錢寬真是有錢呢,不止一次說過,他手頭的錢可以買下三個幼兒園、八個孤兒院和十二個養(yǎng)老院,但截至目前,卻并沒投資此類的意思。聽人說錢存銀行就是貶值后,他把成疊成疊的錢取了兩麻袋,沒事兒就吭哧吭哧扛著,在月光明媚的夜晚,悄悄而孤獨地躡手躡腳跑到他家樓上天臺,攤開,拿一把大蒲扇,嘩嘩地扇出些風。
不是錢寬2B或炫富,而是錢也需要經(jīng)常透氣兒,不然就會發(fā)霉——某知名經(jīng)濟學家如是說。當然,錢寬沒啥文化,搞不懂經(jīng)濟學家那話的真正意圖,他就以一個純潔善良的普通人形象,憨厚質(zhì)樸地思維了這件事兒,真?zhèn)€把錢弄出來晾,而且還自以為聰明地用扇子增強其干燥性。
據(jù)說世人的精明在于沒人覺得自己傻,錢寬也一直覺得自己聰明,而且還常帶有思考性地自語自話給自己佐證:“為啥我能掙住錢,為啥你們就掙不???”當然,錢寬沒事兒就在月夜扛著它們上天臺,然后用扇子“嘩嘩”地扇風,并不全是為了讓錢透氣兒,他還有個聰明人的天真夢想:如果這樣能讓它們再茁壯一些,該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呀!
有天半夜,錢寬正扇得起勁兒,大腦袋瓜子“嗡”一聲響亮,然后就是昏睡。不知過了多久,醒了,眨巴著毛絨絨的大眼睛左看右看,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躺在醫(yī)院病床上。盡管當時頭疼到欲裂,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兩條麻袋,左看右看,除了倆護士拿著大針管“噗”地扎他一下,“噗”地再扎他一下,再就是個戴口罩的大夫翻著他眼皮跟他啰嗦:“喲,醒了?嗯,該繳費了!喂,抓緊喔,不然停你藥呀!”另外,還有偶然而恰好到醫(yī)院表示慰問的我端坐一邊。但很可能他之所以視我于無物,是因為我當時并沒看他,而是在看著一個高挑個的護士妹妹做著這樣的遐想:哎呀媽呀,這妹子可比我家老婆好看多了呀!
“我的麻袋、我的麻袋!”錢寬這么不顧一切的驚叫讓我猛一激靈,順嘴說:“兄弟,醒了?三天了,我一直守著你呢!”其實這是謊言,我之所以這么說,是覺得深刻表達一下關切之情,錢寬沒準兒真就把我當成了他親哥,在下次“曬麻袋”時帶上我一起,然后在他曬夠了收時幫他一起往麻袋里裝,并順便往我兜里塞幾疊作酬勞。
我正那么想著,“什么麻袋不麻袋的,你被110和120的人送來時,身上就穿條褲衩呢!”那大夫接腔。頓時,錢寬明白了,在他昏睡的那個晚上,被人用板磚夯翻了,不僅搶了他兩麻袋錢,還扒了他價值三萬多元的衣褲。
錢寬郁悶了,可能是腦子一熱且心頭一涼,“嘩”,一下從病床上坐起,一把推開他面前的大夫,“咣”,身子撞了我一下,晃晃蕩蕩側側歪歪就到了醫(yī)院二十多層的天臺上。是時,陽光明媚,但錢寬卻茫然失神地站到了天臺牙子上。有輕風吹過,他還把身子擺成了“大”字造型,不知是要做廣播體操還是想干點別的什么。當時,尾隨而上的我心亂如麻,焦急地勸:“兄弟,可不能想不開呀!你還有好多好多錢沒花吧?就這么死了,對得起辛苦掙來的人民幣嗎????!”“兩麻袋、兩麻袋,整整兩麻袋呀!”錢寬激動地說著,但似乎又沒有喪失理智把他家哪兒哪兒還藏有錢的事兒告訴我的意思。
樓下螞蟻狀圍滿了看客,且每人都舉著手機,像新聞記者那樣在“實況轉播”著。
大夫來了,警察來了?!皠e過來!”錢寬扭過臉伸著大手一聲斷喝。頓時,所有人立定在了原地?!罢l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錢寬說。于是,大夫在一個警察耳畔低聲說了幾句,消失了。“你、你、你都走開!不然,我跳了啊!”錢寬依次指著仨警察說。有倆警察愣了愣,真?zhèn)€不動了。而那個被大夫耳語了的警察卻并不止步,向前走著,笑吟吟說:“想開些嘛先生,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兩麻袋、兩麻袋,整整兩麻袋呀!”錢寬仍激動地說著,卻仍沒把他家哪兒還藏有錢告訴我的意思。
警察又向前一步,錢寬厲聲喊:“走開!我跳了?。 庇谑?,警察猶豫著停下步子,臉上掛著笑意勸道:“事已至此,想開些嘛!”“嗚嗚,說得容易,兩大麻袋錢沒了呀!”錢寬哭道。“是夠慘的!”警察表示了理解,話題一轉:“我知道你若真想跳誰也攔不住。不過人家大夫剛讓我問問,你死后能不能把腎呀眼角膜呀什么的捐了啊?不然,你這幾天的醫(yī)療費就打水漂了呀!”
錢寬愣愣的,毛絨絨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編輯/秦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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