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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禪

2016-09-07 08:24馬賊
今古傳奇·武俠版 2016年8期
關(guān)鍵詞:黑衣人老夫

馬賊

第一部分,一個滿世界比武的故事

老少二人對坐桌前,桌上一箋,墨跡尚新:“聞君八音斬譽滿江湖,今夜子時,后學杜野禪拜刀!”

年輕人叫龍音壁,出道八年憑自己的奇門兵器八音斬,在江湖上鮮有敗跡,是年輕一輩中不多的高手之一,家境好、成名早,脾氣也大,忽然掌拍桌面道:“不過輸了唐貞觀一招而已,現(xiàn)在什么宵小都來欺負了!”

對坐老者面露揶揄。

龍音壁沒好氣道:“輸贏不許你插手!”

子時,杜野禪叩開了龍府的大門,龍音壁早已等在后院。

“在下甘州杜野禪……”

“拔刀吧!”龍音壁冷冷地打斷了正在自報家門的杜野禪。

杜野禪毫不動怒:“還是龍少爺先拔刀吧,我若先出刀你就未必能出刀了!”

龍音壁暗忖江湖上的刀術(shù)高手中可沒如此托大的,明白對方也不過是想激怒自己,便不再廢話,取出八音斬。

八音斬是兩件兵器的合稱,左手銀色短刀,薄如蟬翼,長不及兩尺,刀鍔呈中空球狀,內(nèi)里另有機巧會隨龍音壁內(nèi)力的貫送發(fā)出極輕、極細、極柔但卻攝人心魂的靡靡之音;右手是一柄三尺余長的錐狀鏤空鐵管,能因空氣摩擦的快慢與角度模仿樂器之音。

龍音壁突然就動了,他一動就突進到了杜野禪兩丈之內(nèi),身形瞬間化成了一抹虛影,以杜野禪為軸飛繞起來,右手鐵管的聲音,時而古箏時而蕭,突如琵琶突如笛。若有人由龍府外聽來,定會以為龍府內(nèi)正聚集了一幫文人墨客在做些曲觴流水、絲竹管弦的酸腐事。

杜野禪抱刀站在那靡靡之音的中心,身影變得似實而虛,遠望去就如幾個抱刀而立的人影重疊在了一起。

龍音壁的武功走的是以迷惑人心為主的路子,他能分清對方抱刀而立的身影不是幻象,是快速移動的身形讓自己的視覺出現(xiàn)了錯覺,一時之間不敢輕易出手。

卻見杜野禪的身影又漸漸由虛轉(zhuǎn)實,而后極為緩慢地拔出了懷里那把幽藍色的刀,那刀出鞘的瞬間,龍音壁突然就聽不到自己八音斬的聲音了。那極力營造出的,蠱惑人心的聲音像是憑空消失了,又仿佛一切都在杜野禪拔刀的同時靜止了。

杜野禪在恍若靜止了的時空里緩慢地念道:“浮生若夢·寂?!?/p>

他是先報出這一招的名字然后才使將出來,藍色的刀鋒緩慢但不失輕靈地一尺、一寸、一分、一毫地逼近,然后在龍音壁的咽喉前一寸緩緩滑過。

暴漲的刀氣激起龍音壁頸間一片雞皮疙瘩,在刀鋒逼近的時候,他至少能想到七八種破解這一刀甚至反擊的招式。可那一刀滑過時,自己的身體卻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眼睜睜看著這羞辱般的刀鋒滑過,然后杜野禪緩慢地退回五步之外,收刀,抱鞘而立。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若不是頸間仍隱隱作痛,龍音壁只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若是眼前這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精瘦漢子的刀再往前一寸,自己就不是輸這么簡單了。這漢子使的是妖法,不是武功……不!不對!龍音壁猛然想起自己輸給刀神唐貞觀時也曾以為他在使妖法。

“你的刀法本該有些逸氣的,可惜了!”

龍音壁仍未回過神來。

“我的刀法彈指紅顏中有一招叫‘聲色,與你的刀法倒有些相似,我使來你瞧瞧,或許對你有用?!毖粤T,杜野禪再次出刀。

這一刀極快,只見藍芒一閃,龍音壁耳畔突現(xiàn)一股清峻的聲音,心神一凜間便如置身在冷月峭壁、朔風冰河之境,閉上眼只覺天地廣袤,而一己之身直如微塵蜉蝣般無足輕重,刀音漸轉(zhuǎn)柔和,如陽春白雪,叫人無比受用,睜開眼四周是如錦似緞的團團繁花,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他心中一急,明白自己五感已被杜野禪所控制,眼前的幻象都是杜野禪的刀意引導自己進入了自己心底深處的向往之境,而這幻境中的每一片葉、每一朵花都可能潛伏著殺機,可轉(zhuǎn)念間龍音壁心中卻坦然了下來,想著能死在這樣究極天地造化的刀法之下也不枉此生了。

刀聲卻在此時又變,龍音壁的心境也隨著那刀聲轉(zhuǎn)出了那柔柔、暖暖、溫溫、潤潤的幻境來,但覺一陣罡風襲來,卻不是刀風,而是似火驕陽、當空烈焰。瞬間,龍音壁的熱血便被點燃了,直想拔出八音斬與天地爭雄,一股睥睨豪情頓生,管它眼前是神是佛,是妖是怪只想一刀劈下方才痛快,就在他熱血直甘云霄之際,杜野禪的刀聲也由拔高到極致處一瀉千里,驕陽化作了涼風,烈焰變成了秋水,枯枝掛月、清輝冷照,蕭索之意便隨之泛上龍音壁心間。

浮生往事涌上龍音壁的心頭,但覺爭得那生前身后名,白發(fā)生時萬事皆空,心底忽然空落落、孤惶惶,一時迷茫起來,不知此生所求為何,而真正彌足珍貴者似乎早已遠逝。刀聲繼續(xù)走低,殘山剩水間,生跡漸絕,龍音壁終于明白什么叫生無可戀,什么叫有欲勝于生,揮刀便往自己心口刺去。

杜野禪的刀聲戛然而止,一根手指輕飄飄地搭上八音斬主刀的刀鍔,龍音壁的刀便半分也再推進不得。

“何必阻我?”龍音壁垂下了持刀的手,“今日得窺刀之大道死亦無憾了!”

“龍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假以時日八音斬去盡煙火俗氣,公子當為一代宗師,莫殘了刀夢!”杜野禪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如醍醐灌頂般叫龍音壁茅塞頓開,仿佛一條清麗婉約的尋道之路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野禪亦有桎拷未開,當自尋解脫,就此別過?!倍乓岸U抱拳告辭離去。

暗處的老者舒了口氣,卻又暗罵龍音壁道:“沒出息,若比武輸了就得自殺,老子還不死一百回了,又哪來龍族的今天?!?/p>

老者狠狠朝龍音壁看了一眼,飛身朝杜野禪追去。

三月初四,蘇州,斷水刀李箐敗于浮生若夢,魘。

四月十二,安慶,雙刀武安敗于浮生若夢·澈。

六月初九,開封,獨臂刀王常三通敗于彈指紅顏·香弒。

……

諾水河畔,光霧山中。

一院矮籬,幾間茅屋,秋菊方敗,初雪新落,屋頂蓋著薄薄的一層清寒,屋內(nèi)一臺青石茶幾,一座紅泥火爐,簡單樸素,古意盈然,兩老者斜臥榻上舉杯對飲。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籬笆墻外,來人是個年輕人,他方要叩門,茅屋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晚來天欲雪,可飲一杯無?!?/p>

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接道:“若是杜少俠,請自己進來吧,門未上鎖?!?/p>

杜野禪推開柴門走入院內(nèi),十余步的石徑落著薄薄的初雪也無人清掃。

“懶劍、惰刀還真是兩個憊懶的老家伙!” 杜野禪心道。

杜野禪推門進屋,兩老者只是略微點頭聊做迎客。

“在下甘州杜野禪,見過二位前輩?!?/p>

“好說?!庇沂种褚紊系睦险吣樕细∑鹞⑿?,“爐上新煮酒,取杯自斟!”

“不敢叨擾,后學只是來印證武功的,片刻就走?!?/p>

“帖子我們收到了,俗話說得好,‘拳怕少壯,懶劍惰刀雖有些薄名卻是早年的事了,如今已年過古稀,不敢提那當年之勇,不如我們兄弟就此認輸,省得大家動手傷了和氣。”惰刀慢悠悠道。

“前輩莫不是看不起野禪?”杜野禪約戰(zhàn)江湖未嘗一敗,氣勢已隱隱高漲。

“少俠雖低調(diào),但戰(zhàn)敗之人中有幾位武藝可是遠在我們兄弟之上,老朽是擔心這兩把老骨頭經(jīng)不起折騰。去年與莫輕寒那個頑徒一戰(zhàn),老朽尚無大礙,可懶劍師哥受劍氣反噬,所受內(nèi)傷至今未能痊愈。若真要試刀,卻不能出全力,有辱少俠手中的‘須臾呀!”惰刀依然慢悠悠地說著。

“前輩誤會了,野禪只是找惰刀前輩你一人切磋刀法,不勞動懶劍前輩?!?/p>

“呵呵,這可是少俠你誤會了,我們懶劍惰刀兄弟二人可從無零碎單賣,吃飯、喝酒、打架、鬧事、走路、睡覺……從來都是一起的,說到舞刀弄劍更是分不得離不開,”說著話惰刀由身后榻下抽出一塊碩大的、銅銹斑駁的青銅巨刀來接著道,“這便是我的刀‘丈山,江湖上也有叫它‘綠肥刀的。”他又由石幾下抽出一根晶瑩剔透的紅色水玉,“這是我?guī)煾绲膭Α邩洌灿腥朔Q它‘紅瘦劍。這‘懶劍惰刀名號的由來,說我二人性情懶惰,卻也是形容我二人武功特征,懶劍是懶得多出一劍,所以他的劍法只有一招‘攻。幾十年來我們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可但凡非出手不可時,向來是他一劍刺出,勝負便分,而我惰刀的刀法卻是沒一招攻勢,通常敗在我手上的家伙都是自己一頭撞暈在丈山刀上的。”惰刀有些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巨刀。

杜野禪仔細看去,丈山刀寬足一尺三分,長四尺有余,刀脊厚盈寸半,形制古拙,刀身生滿綠銹,叫‘綠肥倒也貼切。再細看去就又會發(fā)現(xiàn)刀身上全是坑坑洼洼、凸凸凹凹的傷痕,杜野禪略看一眼就瞧出十余種兵器的痕跡,有銀鉤鐵畫般的劍痕,有柳葉樣的刀跡,有叫人驚心的槍孔,也有被砸出鋸齒的錘傷,而更多的是暗器的影子,刀腹上甚至還鑲嵌著一枚未取出的鐵蒺藜。丈山刀就如一位歷經(jīng)滄桑卻屹立不倒,仍行使著護衛(wèi)責任的偉丈夫。

而相對的尺樹劍就顯得純凈美好、一塵不染,寬未盈寸。長二尺三分、紅玉質(zhì)地的劍身纖細而頎長,晶瑩又剔透,不負‘紅瘦之名。劍形仿若一支大號的簪子,浮光水波般流動其上,使人不禁想到待字閨中的處子,美得如春夢一般叫人心跳。

“我無懶劍不足成殺勢,懶劍無我難以保全身!我們兄弟如何分得開?”

杜野禪收回盯在刀劍上的眼光,淡淡道:“好,那小子就叨擾貴府,給二位前輩提茶送水、煎藥煮飯,等懶劍前輩元氣恢復。”

“那敢情好!”惰刀一聽有人甘心給自己做仆雜,心中一喜不禁脫口而出。

殊不知這兄弟二人天性懶惰,一生行事能簡不繁、得過且過,只恨不能有人替自己將吃喝拉撒都一并代勞了。惰刀如此說著卻見懶劍的眼神冷冷地瞪了過來,心中明白懶劍是不耐生人聒噪,忙閉口不再多言。

杜野禪見機忙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出門就將放在院外的鋪蓋卷兒扛了進來,也不理黑著臉的懶劍,就地打開往地上一鋪,一副長久駐扎的架勢,嘴里尚在不咸不淡道:“唐貞觀會過的刀術(shù)名家野禪大已會過,除去武功廢了的追魂刀王自在與遭了暗殺的甘涼刀方三奇,就只余二位前輩與少林那一干和尚了,野禪不急!”

惰刀聽他言語中另有其意,便道:“聽話音少俠是沖唐貞觀的‘刀神二字而來,你卻何不直接找唐貞觀一爭長短,要來難為我們兩個老頭子?”

杜野禪不說話,低頭鋪平床單。

懶劍長嘆了一聲,坐了起來道:“少俠如此執(zhí)著,看來這一場比試是偷懶不得了,也罷,少俠院中請,屋內(nèi)狹窄,毀壞了桌椅此間可沒勤快人修補。”

惰刀見懶劍答應(yīng)了比武,心中一急,關(guān)心之色溢于言表:“你的內(nèi)傷未愈,如何與人比試?”

懶劍古銅色的臉上略顯愧色,訕笑道:“其實那日,莫輕寒那頑徒留了余地,我受的內(nèi)傷并無你想的那么重!”

惰刀跳了起來:“好你個奸詐的懶劍,誆我為你煮了半年的飯,你好厚的臉皮!”

懶劍占了便宜,此時也不與他爭辯:“莫在外人面前傷了兄弟情義,大不了送走杜少俠,我也伺候你半年罷了!”

聽了這話惰刀也算找到了臺階,二人兄弟情深,懶劍這樣一說他心中釋然,扛了巨刀“丈山”對杜野禪道:“少俠,院中請!”

“丈山”一動,杜野禪眼中綠意盎然,懶劍惰刀的身影就都藏在了那漫天恣意的綠意中,無一絲空隙與破綻。

杜野禪留意著那綠意中隨時會出現(xiàn)的紅光,須臾刀取了守勢,一片藍芒也罩住了全身上下,如此一來雙方以守對守,卻成了比拼耐心。杜野禪自幼在山野中長大,本就耐得寂寞,而修習浮生若夢更是早將意志修得堅如磐石、巋然不動,雖內(nèi)力不如懶劍惰刀卻也不落下風。

懶劍卻懶得等他力盡,一線紅突然就破除綠意的屏障,無巧無拙,簡單地一刺驚若奔雷,視杜野禪的護體刀氣如若無物,以撕裂一切的氣勢直刺杜野禪的眉心。

“浮生若夢·流年”也在同時出了手。杜野禪的幽藍護體刀氣忽就凝成一線,直對上尺樹的紅色劍鋒,快得連破空的聲音都不及聽到,已將那一線紅劈成了更細的兩條線,刀鋒流暢地滑過劍身,毫不停留地又點上丈山幻化出的綠意刀影。丈山的刀影在與須臾刀鋒接觸的剎那間又凝為一把實實在在的巨刀,而須臾刀刺透了丈山的刀身后,刀尖停在惰刀的心口前三寸。

戰(zhàn)斗在一瞬間便結(jié)束。

懶劍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陪伴自己行走江湖近一甲子的尺樹劍寸寸斷裂,而惰刀將一身內(nèi)力都貫入了丈山刀之中,須臾破刀而入的瞬間至少毀了他三分真元,此生恐難復原。

杜野禪收刀,面帶愧疚道:“若不毀掉二位前輩的兵器,野禪斷無取勝的可能,得罪了!”

懶劍憐惜地望著一地碎紅,良久,輕嘆了一聲道:“也算得你成全,我們能真正云游山水,過過世外的日子了?!?/p>

惰刀捂著胸口對懶劍道:“師哥,我不誆你,真得你伺候了。”

二人相視大笑,轉(zhuǎn)念間,身心再無羈絆,一身自在,懶劍甩開廣袖,惰刀扔掉了巨刀,二人攜手朝后山走去,大笑之聲漸漸淡去。

第二部分,一張懸紅引發(fā)的故事

“懸紅三千兩,取噬心魔首級”。

懸賞榜貼在滄州城門,以匪巢清風寨的名義。衙門視若無睹。噬心魔的匪號來源于他近日在滄州屢屢殺人后生食死者心肝的罪行。六扇門折了不少高手,卻束手無策。

胡老三與楊雨凝來滄州是給宮老大辦件差事的,未入滄州就已經(jīng)聽了不少關(guān)于噬心魔的傳言,胡老三看到懸榜,想也沒想一把就扯了下來大罵道:“天殺的東西,連匪徒都看不下去了,有無花紅,老子也一樣要殺你!”

楊雨凝站在旁邊,自麥積山那事之后,看胡老三的眼神再也不是以前看胡屠夫的眼神了,看到他一把扯了懸榜,心中不禁對他又高看了一眼。

進了城,二人先去了宮老大給的地址辦完差,然后在悅來客棧要了兩間上房,大概商議了一下明日由何時起追查這噬心魔的蹤跡,便各自早早休息。

三更時分,睡夢中江湖人特有的預感讓胡老三突然警醒,抓刀起身,就見窗外閃過一道黑影。待他一把推開窗戶,黑影已立在對面一座二層小樓的房頂,站在房頂盯著胡老三看。

胡老三再細看了一眼那人,忽然心里發(fā)毛,如遭雷擊。那黑影不算高大,腋下挾一被制住穴道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楊雨凝。

胡老三甩掉刀鞘,飛身躥出窗戶,施展本門肥燕子絕技,便往那人追去。那人也施展輕身功夫開始逃竄??珊先贡M渾身解數(shù),卻一直被那人甩在十丈開外。

不一刻,二人一追一趕出了城,黑衣人在一處空曠地停住了腳步。胡老三投鼠忌器,只敢提刀緩緩逼近。

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張二十來歲少年的清秀面龐,但臉色蒼白,仿佛常年不見陽光,眼睛發(fā)紅,布滿血絲,看得胡老三心中發(fā)瘆。

黑衣人把腋下的楊雨凝往地上一扔,戟指向胡老三道:“你要殺我?”

胡老三一愣,問道:“你便是那噬心魔?”

黑衣人目露恨意,道:“世人無知,有幸被老夫吃了心肝,助老夫修煉心劍,是他們的造化,卻給老夫起一個如此惡心的名號,真該死!”仿佛食人心肝再正常不過。

胡老三心往下沉。引他出城時,黑衣人腋下挾了楊雨凝,自己用了全力尚且不及他走走停?!,F(xiàn)在他開口便自稱老夫,練的功夫叫什么心劍,聽名字就不簡單。胡老三開始后悔扯那懸榜,自己死倒無所謂,可不能把楊雨凝也害了,但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

他想起師父和宮老大都和他講過的什么天地有正氣,俠者無畏之類的話,心想,好吧,便死得有點尊嚴吧。

胡老三望了眼被甩出五六步遠的楊雨凝,她穴道被制,動不得,說不出,唯有眼淚汪汪地盯著他。

胡老三攥緊了刀柄,沉聲道:“是,你的所作所為,天地不容,我胡老三今天殺你是替天行道!”

黑衣人聽后,嗤笑一聲道:“小娃兒好膽量,老夫便讓你殺一個!”

“先放了她,我與你公平一戰(zhàn)?!?/p>

黑衣人又一聲嗤笑,道:“笑話,這世上幾時有過公平?今日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老夫,老夫豈能容你繼續(xù)活在這世上敗壞老夫的名聲。一會兒殺你免不了要費些心神,這女娃兒細皮嫩肉,心肝必也鮮美,放了她,老夫拿何物進補?”

胡老三聽得腦崩額裂,大吼一聲,揮舞鋼刀殺向黑衣人,卻見那黑衣人不閃不避,只等著胡老三手起刀落。

“當”的一聲,心中正自暗喜“中了”的胡老三只覺鋼刀砍在了鐵石之上,自己手臂酥麻,腳下也失去了方寸。不禁大駭,趕忙又倒退兩步,穩(wěn)住重心。

黑衣人冷笑道:“無知小兒,老夫神功已成,心劍既出,渾身三萬六千根汗毛無一不是神劍,已經(jīng)天下無敵,這世間只有老夫殺人,再無人能殺老夫!”

說話間,黑衣人一指彈出,正中胡老三刀鋒,一股陰柔內(nèi)力透過鋼刀,順著虎口躥入他體內(nèi),要扔刀已然來不及。那股內(nèi)力柔滑至極,瞬間游遍胡老三全身,所到之處,酥麻酸軟,他整個人便若爛泥一樣癱在了地上。

“還殺不殺老夫?”

黑衣人輕蔑地掃了胡老三一眼,轉(zhuǎn)身看向楊雨凝,眼神貪婪。

“老夫先去嘗了那女娃的鮮美心肝,再來殺你!”

說著話,黑衣人走向楊雨凝,袖中探出兩只枯瘦、蠟黃、有如鷹爪般的手來。胡老三真想現(xiàn)在就死去,至少不用眼睜睜看著楊雨凝被這惡人生吃活剝。

黑衣人走到楊雨凝跟前,蹲了下來,伸出枯手,掠去楊雨凝臉上的淚水,輕聲道:“別哭了,能助老夫修煉心劍是你的福分!”

說完,舉起雙手,疾插向楊雨凝的胸口,那氣勢,便是虎豹熊獅也能輕易撕了。

胡老三的心猛地一下揪緊。

“啪”的一聲,范三娃把刀拍在厚實的榆木桌上,對荷官道:“刀押給你們,再借五十兩,我這刀鐵爺都夸了好的,只五十兩,不占你們便宜?!?/p>

荷官看了眼刀,又望了望掌柜,不知如何處置。

“范爺贏了不走,輸了不服,你那刀能抵個五百兩也贏不回你爹的藥錢??!”熊胖子這幾把手氣好,在旁冷嘲熱諷,卻說到了范三娃的痛處。

今日來鎮(zhèn)上本是給老不死的買藥的,可惜看到鐵局賭坊的招牌就走不動了。

“五十兩,三成息,三日不贖便當死!”范三娃發(fā)了狠話。

“別發(fā)狠,范爺,押了寶刀,一會輸急了,出去打劫都沒個稱手的家伙什了。”熊胖子繼續(xù)調(diào)笑。

“當不當?”范三娃眼都紅了。

掌柜的無奈地擺擺手:“范爺要當,誰敢不當,收了?!?/p>

范三娃走出賭坊時,天色已蒼,心下盤算著是去偷點銀兩給老不死的買藥呢,還是直接去濟世堂打劫些藥好?今夜怕是早回不去了,刀是堅決不能留在鐵局的……媽的,范三娃越想越氣,狠狠掐了把下注的左手。

鐵局在滄州城外,范三娃邊想邊往城里走去,鐵局往滄州城必經(jīng)的第一個岔路口,一頂四抬大紅轎子,橫擋在路上,轎簾挑起,下來一瘦高老者,手提一刀,笑瞇瞇擋在他面前。

“鐵爺什么意思?”范三娃認出來是鐵局賭坊的主人鐵凝,江湖上都叫他鐵爺。

鐵爺不說話,笑了笑將刀遞了過來。

范三娃不接,道:“手頭寬了,自會去贖,沒有不合鐵爺?shù)囊?guī)矩吧?!?/p>

“都是鐵局的老主顧了,如此好刀不見了,回去不好交代,鐵爺信得過你,算你欠我五十兩銀子,如何?”

范三娃不解地看了眼笑瞇瞇的鐵爺,伸手接過刀,說道:“那就謝過鐵爺!小子一定盡早還您銀子!”

“好說好說,去吧去吧!”鐵爺擺擺手。

看范三娃的身影遠去,鐵爺又鉆進了轎子里,一個絕色少婦在等著他。

“老鐵今日變性了,不像一毛不拔的鐵爺做派呀?”那少婦揶揄道。

“寨主莫取笑,說了你不信,老鐵我年輕時見過這把刀,它叫‘須臾,是一個隱秘門派的圣物。當年同見到這把刀的鐵門十三衛(wèi)就活了我一人而已?!汈чT你或許不知,可紅袖樓你總該聽過,如今紅袖樓的樓主沈萬城據(jù)說就是這‘須臾門的棄徒。”

少婦一驚:“你是說‘南紅袖,北碎夢的紅袖樓?”

“一個棄徒能在江湖上建起如此龐大的組織,背后有沒有‘須臾門的支持,棄不棄徒倒真的值得商榷了。你說這范三娃,手里握著‘須臾,卻裝成一個好賭之徒,他能簡單嗎?若將‘須臾存放在我鐵局,我是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哪,不如裝個糊涂,還給他?!?/p>

少婦咯咯笑著道:“不愧是老狐貍,滴水不漏,說正事吧,約我來有何事?”

“寨主的懸紅被人揭了,無雙回來報告說揭下懸紅的是一個虬髯大漢和一位妙齡少女,我讓無雙跟著他們?nèi)チ恕!?/p>

少婦的聲音沉了下來:“那二人武功如何,可有把握打敗那廝?”

“無雙說那虬髯漢子空有一腔血勇,那女子倒不好說,她的劍鞘上有‘回風二字的印記,可是年齡太小,怕是不濟?!?/p>

“那我死去弟兄的仇如何報得了?”女子秀眉緊蹙。

“寨主莫急,說不定那虬髯漢子看似魯莽,實則深藏不露呢?最不濟那廝殺了這二人,我們也只需放出消息,那女子的師門豈會袖手?便也算那廝劫數(shù)到了?!?/p>

“那就可惜這二人了。”

“你一個匪巢當家的,何時也如此心慈手軟了?事若真成那樣,你不還省下三千兩銀子嗎?”

范三娃盤算來盤算去,揭懸榜是最容易的一條路,可走到城門口發(fā)現(xiàn)懸榜已被人揭了,一打聽才知道是一個虬髯大漢與一個妙齡女子揭的,外地口音,特征明顯,只小半個時辰就尋到了悅來客棧。

范三娃在他二人隔壁要了間上房,想著此二人既敢揭懸榜,想必有些來頭,對那噬心魔的蹤跡也必然有些頭緒,跟著他們就好了。若他二人能殺此獠,自己悄悄溜走便罷,若他二人功力不濟,自己再出手也不算是搶生意。

胡老三急火攻心時,卻見黑衣人如遭電擊般縮回了手,再看時,楊雨凝胸前的地上釘著一口刀,借著月光看去,那刀身泛著艷紅,刀柄仍微微顫動。黑衣人的手就是被這刀擋了回來,楊雨凝卻被嚇得昏了過去。

夜色中走出來一個人,三十來歲,身材偏瘦,他緩緩走到楊雨凝面前,背對黑衣人道:“我也要殺你。”

黑衣人打量一眼來人,氣道:“你也要殺老夫?”

“我也要殺你,我缺銀子,殺你能拿三千兩雪花銀!”范三娃說得一本正經(jīng)那又輕描淡寫。

黑衣人自恃武功高強,自視天下無敵,聽他這話已是氣極:“好!好!好!無知小子,你要殺老夫也讓你殺一次試試。”

范三娃彎腰拔起自己的刀,渾沒在意身后一步之遙站著的黑衣人,也沒轉(zhuǎn)身,緩緩說道:“你說你武功天下第一,我信??晌也贇⑷藰I(yè),又不和你比武功高低,你說你的心劍已成什么渾身神劍,什么世間萬物都是你心中之劍,我卻不信。你剛才碰了我的刀,已中我的毒,我的毒叫“鳥毛”,我的鳥毛也屬于世間萬物之一,你且試試你的心劍能不能駕馭我的“鳥毛”。

黑衣人心中大驚,再看碰過那刀的手,只見一點鐵銹紅由手指處往手掌、手背、小臂處呈蛛網(wǎng)狀蔓延。試著去調(diào)動內(nèi)力,還好,內(nèi)力還在,急忙運用心劍欲一招斬殺范三娃,但劍氣愈聚愈覺呼吸阻滯,稍一松懈,聚起的劍氣便驟然退去。

“又上當了吧,其實我這‘鳥毛很溫和,你不招它,它便不惹你,你起了歹心,用了內(nèi)力,它才有可乘之機攻入你的心脈,現(xiàn)在后悔可晚了……咦,你這封穴的手法倒是有些古怪?!狈度抟恢蔽椿仡^,黑衣人戟指站在他身后,攻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至極。

“你知道這姑娘是什么門派的嗎?”范三娃像和朋友打聽事一樣問道。

黑衣人惱怒至極卻又不敢發(fā)作,搖了搖頭。

“我就猜你不知。她的劍鞘是有標記的,我與她的師門有些淵源。我解不了你的獨門封穴手法,你賣我個面子,解了他們的穴道,我也解了你的‘鳥毛之毒,今日大家一拍兩散,權(quán)當沒見過面,可好?”

黑衣人面皮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半天方道:“也罷,今日老夫認栽!”

范三娃掏出一瓷瓶,從中倒出三粒粉色藥丸,遞給黑衣人。黑衣人猶豫了一下,吞了下去,不一刻,藥力散開,頓覺神清氣爽,內(nèi)息通暢,不由喜上心來,想想這小子詭計多端,還是先抽身再說,便去解了胡、楊二人被制的穴道,道:“老夫言出必踐,不與爾等無知小子一般見識,后會有期!”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等等!”范三娃叫住了已經(jīng)走出十余丈的黑衣人。

黑衣人回過頭來,目中兇光大熾。

“我剛來時說的第一句話,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黑衣人一愣,想起那句狂妄的“我也要殺你!”越想越氣,自覺內(nèi)力已經(jīng)恢復,心已如鳥入林,哪里還受得住這般閑氣,冷冷道:“你小子食言而肥,可莫要后悔!”

范三娃一指胡老三道:“他說得對,你的所作所為已不容于天地之間,我食言而肥,便食言而肥吧,總之一看天地顏面,二看銀子情分,非殺你不可!”

黑衣人不再多言,默運心劍,劍氣驟聚,衣衫鼓動,周身真氣透體而出,凝若實物,一招心劍破甲奔襲過來。

范三娃手中的刀也已出鞘,只見他腳踏玄步,口中一字一頓念著出刀這一招的名字:“浮、生、若、夢、流、年?!?/p>

他每念一字,腳下就變換一個位置,手中刀也綻出一朵緋紅色刀花,待“浮生若夢·流年”六字念完,黑衣人也已奔至他身前,可范三娃的身前仿佛筑起了無形的銅墻鐵壁,他那奔雷般的破甲一劍再也突進不了哪怕一寸,范三娃腳法再變,突至黑衣人左側(cè)開始進攻。

范三娃嘴里抑揚頓挫地念起了“浮生若夢·流年”的心法來:“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你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此花顏色與你一起明白起來,可見此花不在你心處?!?/p>

念完也就打完了。

胡老三扶著剛剛醒來的楊雨凝站在遠處,從范三娃開始反攻起,胡老三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時間不知是變快了,還是變慢了,而自己鋼刀砍崩了口都未能割破一點皮膚的黑衣人,他的身體在那把妖艷的刀下就如豆腐般被一刀刀切開。范三娃每念一個字,黑衣人身上的肉就被切割出一綹,卻又不切斷,就一綹一綹的掛在身上,待那一招使完,黑衣人除了頭部以外,身上的肉如破敗棉絮般垂掛全身,翻出來的脂肪還冒著熱氣,那情景,殘酷到讓人發(fā)指。

胡老三下意識伸手去捂楊雨凝的眼睛,卻發(fā)現(xiàn)剛醒來不久的楊雨凝被那慘烈的情形又嚇暈了過去。

范三娃一甩刀上殘血,收刀入鞘,跳回到胡老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廝練的不過是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功夫,你砍不動他,是因為你刀不夠快,不夠快,你懂嗎?不是刀不夠鋒利,是速度,江湖上說的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境界其實也就是速度快而已。”

胡老三扶著暈倒在自己懷里的楊雨凝,目瞪口呆地聽著。范三娃又說:“你說得對,這廝已喪盡天良,不能讓他死得太過容易,我沒弄壞他的頭是因為他的頭值三千兩銀子,毀了怕清風寨不認賬。話說回來,懸榜是你揭的,可人是我殺的,我去領(lǐng)花紅,不算搶你生意吧?”

胡老三沒想到這人是一個話嘮,從出現(xiàn)就幾乎沒停過嘴,可若沒這人,今夜自己連小命也得賠在這里,于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全憑杜少俠處置。”

這一句卻惹了禍,范三娃一聽這句,整個人由一個話嘮瞬間變得森冷,眼神中如藏著挫骨的鋼刀,直逼過來,冷喝一聲:“你叫我什么?”

胡老三懵了,電光石火間猛然開竅,想起上次在麥積山見杜野禪時,自己是在裝死,莫不是撞破了別人什么秘密,卻不自知?懊惱間只得硬著頭皮回答:“你不是杜野禪,杜少俠嗎?”

范三娃也懵了,自己隱姓埋名在滄州已超過了三年,絕對沒有暴露身份,何況“杜野禪”雖然應(yīng)該是自己的名字,但要門中長老認可才行,這漢子究竟什么來路,怎么會一口叫破“杜野禪”三字?他試探地問:“你是沈樓主派來的?”

胡老三搖頭。

“那你是?”

胡老三老實將那日麥積山上自己為救楊雨凝而躲過一劫,然后看到杜野禪與李染青過手并自報家門“杜野禪”的事講了一遍①。

范三娃舉刀未動,陷入沉思。胡老三將靠在自己身上的楊雨凝輕輕放倒在地上,又站了起來,面對刀鋒。指一指地上的楊雨凝,道:“若是無意間撞破了少俠的隱秘,胡老三以死謝罪,她已昏暈,什么都不知道,望少俠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過她!”

范三娃垂下刀,笑了:“好漢子,你這樣的江湖人不多了,殺一個就少一個,那江湖豈不是越來越無趣了?再說我操殺人業(yè),此頭值三千兩,殺你沒人給錢,忘了今日之事吧。”

刀花一閃,噬心魔人頭飛起,一塊黑布凌空罩下,范三娃提頭遠去。

胡老三背上,楊雨凝暗自垂淚。老胡不知,是故長恨!

“你都知道了?”范三娃問。

“三年蟄伏期已過,長老會已經(jīng)推你為‘杜野禪?!崩喜凰赖淖诖采宵c著手中的煙鍋狠吸了一口說。

“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李染青你聽說了吧!”

“一個人單挑甘涼武林道,千古奇聞,怎么會沒聽到!”

“昨夜遇到麥積山一戰(zhàn)的親歷者,他說李染青最后遇到了一個高手,二人試手一招,平分秋色。他將我錯認成了那位高手,叫我‘杜野禪?!闭f到這里,范三娃的刀出鞘,指在老不死的眉心道,“傳說是真的了?”

老不死的沒理指在眉間的刀鋒,低頭狠抽煙直到煙絲燒完才道:“影須臾門是存在的,可你想錯了,我做‘杜野禪二十多年來一直有一個猜想,其實我們才是影門,人家不屑和我們計較,我們才能自稱須臾門。”

老不死的借換煙絲的時間細思之后又說:“應(yīng)該是你哥哥,你們生來都是做‘杜野禪的命格。你出生時我沒選擇,必須殺死你們其中一個,動手前你哥哥失蹤,我的猜想也是從那時就有了的。

“我的傳刀人修習古秘笈《剎那芳華》時,走火入魔,最后瘋了,他在間隙的清醒時對我說,歷九代杜野禪未修成《剎那芳華》的秘密在刀,須臾刀應(yīng)該是藍色的。我未參透,就交給新的杜野禪你吧。

“還有消息聽不聽?。繘]大沒小的拿刀指著傳刀人!”

杜野禪訕訕地收了刀,老不死的點著煙,由袖口抽出一節(jié)竹管,道:“紅袖樓給的,叫杜野禪去殺杜野禪,須臾門認最后活著的杜野禪,你們兄弟躲了三十年,還是不能并存于世啊!”

“紅袖樓有什么資格給我下命令?”

“一個外堂當然沒有,但有須臾門的規(guī)矩與長老會的支持,紅袖樓敢給天下任何人下命令?!?/p>

杜野禪深知這句話的分量,接過竹管轉(zhuǎn)身便走。

第三部分,撞在一起的兩個故事

月夜,去嵩山必經(jīng)的樓下鎮(zhèn)的青石街,杜野禪等來了杜野禪。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連刀的形制都一樣,杜野禪將須臾刀拔出半截,露出緋紅色的刀身道:“看看你的刀。”

杜野禪也將須臾刀拔出半截,露出幽藍色的刀身,無數(shù)疑問涌上來,到了嘴邊卻只問道:“你是誰?”

“須臾門門主杜野禪,你孿生的弟弟?!?/p>

藍刀杜野禪不語,紅刀杜野禪苦笑,須臾門每一代的門主都要改名為杜野禪,準確地說是一個頭銜。

“這世上只能有一個杜野禪!”

“為什么?”藍刀杜野禪問。

“沒什么道理可講,拔刀吧,哥哥!”

“若你真是我的弟弟,我不會為一個破門派的破規(guī)矩與你手足相殘!”

“我不殺你,紅袖樓便殺你,若因我不殺你而要他們殺你,我也得被他們殺。你我現(xiàn)在公平一戰(zhàn),活下來的名正言順做門主,合并影須二門,至少還能活一個,紅袖樓沒留下第二條路可走,哥哥,這便是命!”

“我杜野禪若因殺死自己弟弟才能做杜野禪,那么耗我此生,必滅須臾門!”

兩位杜野禪都不再廢話,拔出了刀。

“浮生若夢·謝世?!?/p>

“浮生若夢·謝世。”

兩位杜野禪不約而同地都使了這一招,二人揮刀對沖撞擊在一起,以二人為中心,雙刀撞擊的刀氣激蕩出去,方圓五丈之內(nèi)已如死域,刀氣籠罩下青石地面龜裂的紋路快速蔓延,石縫里的小草瞬間枯萎。

藍紅二刀交擊在一起,陷入膠著狀態(tài),二人鼻息相聞,藍刀杜野禪輕輕笑了,道:“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親人,可惜不能共處,既然是命中注定你我只能活一個,那么我是哥哥,我替你死,你代我活!”

藍刀杜野禪說完,對剛剛才知道的弟弟又一笑,松開了刀柄。

場中藍色刀芒忽暗,紅色刀芒沒了阻礙,長驅(qū)直入,直接侵入藍刀杜野禪的身體,將他整個人如敗絮般沖擊到了半空中。

“不!”紅刀杜野禪撕肝裂肺地仰天嘶吼。

仿佛應(yīng)著他的嘶吼,一個清瘦的老者憑空出現(xiàn),閃電般飛躍到藍刀杜野禪身后,單手印在他后背,暴喝一聲:“去!”只見那侵襲入體的刀氣竟然被他生生給逼了出來,直退回去,就如時間倒流了一般叫人難以相信,對決二人仿佛又退回到了膠著狀態(tài)時的情景。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藍色須臾刀尚未落地,已被老者凌空抓住刀身,強行遞回主人手里,老者傳入他體內(nèi)的內(nèi)力此時爆發(fā),牽引著藍色刀氣與紅色刀氣相抗……

下一個瞬間,老者到了二人中間,左右手分別搭上二人的刀身,暴喝一聲:“斷。”只見紅藍刀氣隨聲分開,各自倒卷回去,兩位杜野禪瞬間被自己的刀氣擊中,都昏死了過去。

老者拍了拍手,長舒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多虧是親兄弟,下手都輕,否則神仙也救不了啊!”說著話,拾起藍色須臾刀,將藍刀杜野禪往肩上一扔,哼著小曲離去。

杜野禪在月光下醒了過來,清瘦老頭在旁邊的火堆上熬一罐藥。

“你是誰?為什么救我?”

“說來話長,老夫龍族族長龍騰云。你小娃或許沒聽過,但說到救你,其實你救我在先。那日在我家后院,我那寵壞了的兒子與你比武,輸了要自殺,你阻止了他。他是老夫的命根子,你救了他,龍族便欠你一條命,這段時間老夫一直跟著你,可算是叫我找到今天這機會還你一命?!?/p>

杜野禪這才恍然大悟。

龍騰云又道:“我還有個沒磕頭的傻徒弟,不自量力帶了個姑娘學人家行俠仗義,差點丟了小命,你弟弟救了他們。宮半山給我這消息時,沒氣死我,我權(quán)當那姑娘是我徒弟媳婦了。如此一算,我龍族就還欠你們兄弟一條命……”

龍騰云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杜野禪卻聽不進去了。

抬頭望去,明月將圓:“呵!當年造化真巧?!?/p>

注:

1、胡、楊、李、杜初遇詳見第三次作業(yè)《貞觀舊事》(修改中)

2、創(chuàng)作初衷請關(guān)注第三次作業(yè)《浩瀚》(副篇)(創(chuàng)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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