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記者 章漣漪
向往社會主義毅然從美國回到祖國因小說《尹縣長》受到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接見奔波兩岸為祖國安寧向世界發(fā)聲陳若曦 一生為祖國奔勞的奇女子
作者丨記者 章漣漪
“現(xiàn)在我哪里也不想去,除了大陸。只要有時間和機會,我都愿意回大陸看看。”這是臺灣傳奇女作家陳若曦近日拜訪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時所說的話,一語道破文人的家國情懷。
這位有著傳奇簡歷的女作家隨和而又樸實,28歲時,為了追求心中的社會主義,她和丈夫毅然來到祖國大陸生活7年。之后,在美國等地漂泊了20多年的她,又放下家庭獨自一人回到臺灣,為故鄉(xiāng)作貢獻。
如今,這位擁有灰白短發(fā)、爽朗笑聲的女先生,依然青春。
1938年11月15日,陳若曦出生于臺北鄉(xiāng)下的一個木匠家庭。那時候臺灣還處于日本殖民統(tǒng)治之下。日當局為進一步控制臺灣民眾,在臺灣推行皇民化教育,要求臺灣男子一律要有和使用日本名字,而對女孩子,則是強制要求登記的名字必須要有“子”字。陳若曦最早的名字被逼迫叫陳珠子,直到臺灣光復后,家人才將她的名字改為陳秀美。陳若曦,是她考上臺灣大學后,給自己取的筆名。原因無他,只是不希望讀者在閱讀其作品時,因為姓名判斷出性別,從而產(chǎn)生直觀上感性判斷。
1945年,臺灣光復時,陳若曦剛讀小學一年級。某天深夜,有人來找陳若曦的父親陳阿川,父親便出門了,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來?;貋砗蟾赣H得意地告訴小若曦,他們是去把幫助日本人欺負臺灣同胞的訓佐(警察)打了一頓。這是陳若曦小時候最深的記憶。壓抑太久的臺灣人,這時開始發(fā)泄日據(jù)時期所受的委屈。
光復前一年,木匠陳阿川在臺北給一戶日本人修房子,后來這家人離開臺灣時,把房子送給了陳阿川,一家人還歡喜了好一陣子??蓻]讀過書的陳阿川,并不知道房子是要有產(chǎn)權(quán)證的,那戶日本人家走時沒有給他房產(chǎn)證。這樣在光復后,政府在清理資產(chǎn)時他的房子被算成了臺北市產(chǎn)。陳阿川又不得不再花所有的家底再把房買下來。
父親只得繼續(xù)去做工,搬家的重任主要就落在了陳若曦和哥哥陳德意的身上。當時的鄉(xiāng)下老家和臺北市隔著一條川瑞橋(光復后改名叫中正橋),兄妹倆拉著板車,來來回回了好幾趟。這是陳若曦第一次踏上臺北市的土地,從此展開了不一樣的人生。
到了臺北市后不久,陳若曦重新開始讀書,接受的是中文教育。她還記得,新的《民眾國語讀本》第一課,是《中國人》?!八?,我其實接受的是完整的中文教育?!标惾絷卣f,是臺灣光復,改變了她的一生。此前,臺灣無論中小學,還是大學,都有分類,教育水平高的,都是只給日本人就讀的,只有少數(shù)臺灣權(quán)貴家庭才能進去讀書。光復后,則是所有的學校一視同仁,進入需要考試,通過成績的高低進行擇優(yōu)錄取。
1947年,爆發(fā)了至今對臺灣還有深刻影響的“二二八”事件。如今,很多臺灣年輕一代,受李登輝、陳水扁時期教育的影響,以及民進黨長期以來的選舉“宣傳”,把事件理解成是臺灣外省人對本省人的欺壓。作為事件的親歷者,陳若曦說,作為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我想說一些公道話,其實當時亦有很多外省人被殺害,只是因為他們的家在大陸,臺灣沒有什么親人,死亡了也沒有人知道,被扔在淡水河里,十分悲慘。
很快,陳若曦的小學生涯結(jié)束。那年,哥哥考初中沒有被錄取,家中也十分貧困,便去了一家公司做倉庫工人。當時的臺灣,還處于重男輕女時期。陳若曦看到哥哥不讀書了,心想自己可能也讀不了書了,便自覺地申請輟學,準備打工掙錢貼補家用。但由于陳若曦的功課特別優(yōu)秀,老師很舍不得,便去家中做父親的思想工作,說這孩子很聰明,不讀書太可惜了。父親陳阿川雖然不識字,但識理,且又是個爽快人,并一口答應下來說,只要孩子有本事就讀,我不會去阻攔她。
陳若曦說自己一生多貴人,這位老師就是第一位。正是她的鼓勵,重拾了陳若曦讀書的信念。當然,她也深深理解父親及家庭,并決定自己掙自己的讀書錢。于是,此時,她也開啟了自己的打工生涯。她笑稱,自己應該是臺灣最早期的工讀生了。此后,無論是學費還是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陳若曦都沒有和家里要過一分錢。
陳若曦平時喜愛看書讀報,受報刊影響,打工之余,她還開始給《國語日報》投稿,類似于運動會上寫的小條子,一條大概20到30字,起先稿費是送一支筆,后來是每條1塊5角錢(新臺幣,下同)。她說,那時她不僅是在積攢所需經(jīng)費,也是在積攢她的文學啟蒙。
假期里,她都會去找各種工作,努力賺錢。記得在北一女中讀書時,有一年,學校教師有事,沒人看管游泳池,便在學校招人看管。陳若曦知道消息后,立馬申請了這份工作。“其實,現(xiàn)在想來都有些后怕,我從小就怕水,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竟然看管了一個暑期的游泳池,還好沒有出事?!?/p>
為給家里減負,陳若曦還處處省吃儉用。當時中午學生吃飯一般都是自己帶便當,學??梢詭兔訜?,但要交一點錢。整個班上只有她一人,從初中到高中6年,為了節(jié)省,一次都沒去加熱過。至今,陳若曦還記得冬天冷飯從食道不斷穿過的感覺。
中學畢業(yè)后,由于陳若曦天資聰穎加上后天勤奮,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臺灣大學外文系。此時,她對打工讀書有了另一種理解。因此,在大學里,她依舊一切靠自己,并同時做了3份家教。當時一份家教一個月有150元到200元,臺大學費是一個學期才150元。這樣,陳若曦所賺的錢,不但可以保證自己生活所需,還能夠貼補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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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是人生的轉(zhuǎn)折點。陳若曦亦是如此。在這里,她交的第一篇作文,便被老師推薦到夏濟安主編的《文學雜志》上發(fā)表。這是當時臺灣最重要的文學雜志之一。隨后,她撰寫的《欽之舅舅》等文章,亦在雜志上刊登。
然而,一天,她聽同學白先勇說,夏濟安老師即將去往美國加州。那時候的臺灣,流行一句話——“來來來,來臺灣;去去去,去美國”。因為覺得當時的臺灣風雨飄渺,看不到前程。這樣一來,夏濟安離去,就意味著《文學雜志》面臨停辦。
這讓他們這些文學青年都好生著急,陳若曦更是“異想天開”地說,可是沒有錢,不然我很想辦一份這樣的雜志。這讓白先勇興奮起來,他說自己可以想辦法解決錢的問題。陳若曦只當他是說笑,沒想到白先勇果真有辦法。白先勇是國民黨著名抗日將領(lǐng)白崇禧的兒子,有分到一些家產(chǎn)。他把錢借給了一家工廠,靠利息可以養(yǎng)雜志。這樣,錢的問題就基本解決了。后來,雜志的每個工作人員也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陳若曦也把在學校內(nèi)獲得的獎金等都貢獻給了雜志社。
由于社里的人來自天南地北,陳若曦提議,就叫做“南北社”,并開始創(chuàng)辦《現(xiàn)代文學》?!冬F(xiàn)代文學》不設(shè)主編,而是以“現(xiàn)代文學編輯委員會”的形式進行管理,委員會以“南北社”成員為主,包括之后幾十年影響華人文學領(lǐng)域的白先勇、陳若曦、李歐梵、王文興、歐陽子等人。
之所以取名“現(xiàn)代”,是為了應當下的“現(xiàn)代主義”風潮。第一期封面是卡夫卡,后來陸續(xù)刊登了伍爾夫等現(xiàn)代主義作家。
既然取名“現(xiàn)代”,陳若曦決定也開始模仿現(xiàn)代主義寫作技巧,寫了小說《巴里的旅程》,可惜小說刊登后,很多人表示不太明白想表達什么。此后,陳若曦再沒有在此道路上再作嘗試了,而是繼續(xù)以其自己的作品風格關(guān)懷社會,關(guān)懷人生。
雖然雜志社成員都很努力,但僅靠自身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要得到更多的資金,他們需要其他機構(gòu)的支持。于是,陳若曦便作為代表,找到了當時在臺灣的美國新聞處處長麥加西。麥加西對陳若曦的印象很好,經(jīng)過一番交談,他當即決定買兩期《現(xiàn)代文學》雜志,每期500本,贈送到東南亞去。
當時因為太忙,大家都沒有進行跟蹤了解。沒想到幾十年后,陳若曦到東南亞地區(qū)交流演講時,很多人告訴她,他們認識她,知道她辦過《現(xiàn)代文學》。她才知道,雜志真的送到東南亞華文世界里去了。彼時《現(xiàn)代文學》已經(jīng)???,異國他鄉(xiāng)突然聽到,陳若曦內(nèi)心十分感觸。
由于那次見面,漸漸地麥加西和陳若曦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他建議陳若曦去美國留學,并在知道陳若曦家境貧寒后,特意為她寫了一封推薦信,免除了她的吃住、學雜等費用。
20世紀60年代初,陳若曦來到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攻讀文學碩士。在這里,她認識了同在這里讀書的段世堯,并與之相愛、結(jié)婚。而這,徹底改變了她對大陸的看法。
陳若曦初中的時候看過一則報紙頭條新聞:最美麗的難民去美國了。講的是一位中國明星,為了去美國,把自己形容成難民,以求得到美國綠卡。這讓她很不能理解,并在當時就下定決心,就算自己去美國也一定要回到臺灣。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段世堯。段世堯很驚訝,因為當時的臺灣人來了美國很少要回去的。
段世堯出生在福建,父親是國民黨軍中情報系統(tǒng)的人員,段世堯14歲隨家人一起來到臺灣。他見證了國民黨的潰敗,知道其腐敗。同時,因為從小的成長背景,他十分喜愛大陸。所以他和陳若曦說,“我寧愿回大陸”。
這句話嚇到了陳若曦,從小在臺灣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大陸是“匪區(qū)”,那里的人“啃樹根、吃香蕉皮”,怎么去?
但因段世堯所言,她開始有意識地去了解和認識大陸了。
“后來,我讀到一本書,埃德加·斯諾寫的《紅星照耀中國》,那是一部文筆優(yōu)美的紀實性很強的報道性作品,真實記錄了延安時期的共產(chǎn)黨領(lǐng)袖的行蹤和風格。我不相信臺灣的反共宣傳,外國人寫的不會是騙人的?!贝撕?,陳若曦開始悄悄地接觸紅色讀物。因為出身鄉(xiāng)村木工家庭,童年在臺灣受過日本殖民統(tǒng)治,在熟讀了許多紅色讀物之后,陳若曦夫婦內(nèi)心便向往社會主義,充滿了對新中國的無限向往,最后下了決心,到祖國大陸去!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還不能從美國直飛祖國大陸,陳若曦夫婦只好繞道歐洲,于1966年10月16日從法國巴黎輾轉(zhuǎn)回國。為了紀念這一天,段世堯當即決定,這是新生活的開始,我要把這天作為生日。在過海關(guān)填寫表格時,他真的把生日改為10月16日。
剛回來他們被安排在上海愛國大廈,4天時間里,不停地參觀上海市容、看電影,展現(xiàn)在陳若曦夫婦面前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新奇。從上海到北京后,他們被安排在北京華僑大廈5樓的一間客房,等待分配工作。當時正值“文革”,結(jié)果一等就等了兩年零四個月。后來,陳若曦夫婦分配到南京華東水利學院(現(xiàn)河海大學)。段世堯是留美的流體力學博士,他對分配的工作不太滿意,希望搞流體力學研究,但沒能實現(xiàn)。不久后受到“文革”沖擊,段世堯先到青龍山煤礦挖煤,后到“五七干校”,進行了3年的勞動改造。而陳若曦則是直到1972年秋天才算走上崗位,教英語。
這期間,他們的兩個孩子陸續(xù)出生了。大兒子叫段煉,就是自覺接受鍛煉的意思,這是由當時北京街頭標語“鍛煉身體,保衛(wèi)祖國”而來。為表示男女平等,第二個兒子隨母姓,名叫陳賡,是為了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陳賡大將。
為了孩子能出生在祖國大陸,在美國期間,陳若曦夫婦一直采取避孕措施,堅決不讓孩子生在外國?!白约憾疾幌氘斆绹?,哪能讓孩子生在美國呢。我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在大陸,要讓兒子是‘國貨’。我這一代人,生于日本殖民統(tǒng)治時期,民族意識特別強烈,感嘆中國百年積貧積弱才備受外侮,知識分子當以天下為己任,且先天下之憂而憂,學成報效祖國是理所當然之事。”陳若曦就是這樣一位女子。
“文革”使得陳若曦夫婦每天都活在恐懼中,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他們決定離開這里。1973年,陳若曦一家移居香港。在大陸那段刻骨銘心的日子讓陳若曦有了強烈的寫作欲望,于是她鋪紙命筆,寫出了著名小說《尹縣長》。講述了“文革”初期發(fā)生在陜西省興安縣的一個悲劇。這篇作品發(fā)表于香港《明報月刊》1974年11月號(107期)。
陳若曦出席臺灣大學87年校慶活動,并獲授“杰出校友”稱號
此后,陳若曦就一發(fā)而不可收,緊接著便有《耿爾在北京》《值夜》《晶晶的生日》《查戶口》《任秀蘭》等文章陸續(xù)發(fā)表,后集結(jié)成《尹縣長》一書,于1976年3月在臺灣出版,至1979年4月,3年間竟再版了21次。這篇小說被評為二十世紀百部中文小說之一。
1976年至1978年,陳若曦移居加拿大,繼續(xù)埋頭寫作,在臺灣發(fā)表了《老人》等7個短篇小說。1978年4月,以《老人》為書名的小說集也結(jié)集出版了。此外陳若曦還寫了長篇小說《歸》以及其他一些作品。
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中國大陸,還比較封閉。文學批評家、文史家一般都不知道陳若曦在香港發(fā)表的作品,便把盧新華的《傷痕》和劉心武的《班主任》這兩篇短篇小說看作“傷痕文學”的代表作。其實從時間來說,這兩篇作品都比陳若曦的《尹縣長》晚了好幾年。著名評論家肖夏林說:“嚴格說來,《尹縣長》應該是最早的傷痕文學代表作,或者說是發(fā)軔之作?!?/p>
因為工作原因,陳若曦夫婦回到了美國。在大陸改革開放后,她自覺自愿地充當海內(nèi)外文化交流的橋梁。她在美國伯克萊的家,經(jīng)常高朋滿座。她的兒子更是戲稱這里是“陳若曦旅館”。海峽兩岸到美國的作家,都愿意到她家下榻。大陸老中青三代作家都受過她熱情接待,如詩人艾青夫婦,小說家丁玲、沈從文、蕭乾、蕭軍、王蒙、茹志鵑、王安憶,劇作家曹禺、吳祖光,表演藝術(shù)家英若誠等等。
1979年12月10日,高雄的《美麗島》雜志因舉辦人權(quán)節(jié)游行,發(fā)生警民留學沖突,即“美麗島事件”。在美國的臺灣知識分子群情激動,決意出手相救。但當時什么人可以把一封信或一個訊息帶到蔣經(jīng)國那里?只有一個人,就是陳若曦。他們覺得,陳若曦的背景充滿傳奇色彩,兩個人的經(jīng)歷有一點像。當時蔣經(jīng)國還推薦每個人都應該要看陳若曦的《尹縣長》這本書。所以大家認為,如果陳若曦返臺,蔣經(jīng)國一定會召見,這樣陳若曦便可以直接向他表達海外華人的關(guān)切。
請她回臺,陳若曦原先有些害怕,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但她認為自己勢單力薄,提出找海外人士聯(lián)名給蔣經(jīng)國寫信,這個想法獲得了大家的認同。
1980年1月7日,陳若曦飛抵臺灣。飛機降落時,她還感到恐懼,怕被抓起來。她通過《自立晚報》吳豐山、吳三連找到蔣彥士,提出要見蔣經(jīng)國,獲蔣經(jīng)國同意。
陳若曦見到了蔣經(jīng)國,并把聯(lián)名信件交給了他,說:“現(xiàn)在人心惶惶,我坐計程車,他們都說非??植?,大家都不敢講話,所以我希望這個事情能夠大事化小,不要搞成第二次‘二二八’事件?!?蔣經(jīng)國聽到“二二八”3個字,愣了一下,只說了一句:“一定不會,陳小姐這樣子太過慮了?!?/p>
幾天后,蔣經(jīng)國又一次見了陳若曦。這一回主要談事件發(fā)生時軍警的處理方式。蔣經(jīng)國表示軍警都有嚴格紀律,對民眾“打不還手,罵不回口”,在被暴民打傷了100多人后才不得已采取鎮(zhèn)壓的。沒想到,情急之下,陳若曦問,“那會不會是你們表演的苦肉計?”蔣經(jīng)國秘書蔣彥士驚得從座位上彈起來,要和陳若曦打架。蔣經(jīng)國則表情無奈但口氣堅定地說:“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們不做這種事。”談話持續(xù)一個半小時。最后蔣經(jīng)國說:“哪怕一個人受到冤枉,我的心都不會安的?!?/p>
后來,有人問陳若曦,是否向蔣經(jīng)國反映了計程車的事情。原來蔣經(jīng)國到南部視察時,突然提出要坐計程車。她想起了那天的對話。
“1984年胡耀邦的兒子胡德平在香港,看到我寫的《尹縣長》,覺得挺客觀的,就把書拿給他爸爸看,說這是姓陳的作家寫的。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看過之后就通過媒體說,我們歡迎陳若曦女士有空再來祖國大陸看看,現(xiàn)在改變很大了?!?/p>
“可以說是《尹縣長》送我回大陸的?!标惾絷匦φf,那是1985年的春天,她再次來到大陸,先到其工作過的地方,即南京河海大學舊地重游??戳耍盐锸侨朔?。后來去北京。
在中南海,胡耀邦接見了陳若曦。“一見面他就說,我看過你的書,書寫得很真實。我發(fā)現(xiàn)他沒有架子,談話很隨意。就跟聊天一樣?!彼麄冞@一談就是兩個多小時。陳若曦向胡耀邦請教什么是“一國兩制”。他建議其去西藏看看。
1987年,由全國臺聯(lián)安排,陳若曦來到了西藏。“西藏的建筑是不規(guī)則的,很自然、很好看。藏民非常熱情。我記得有個藏族人把我們請到家里,站在一個箱子上面,去拿珍藏的餅干。我特別感動,雖然不認識你,但像老友相逢一樣?!?/p>
之后,陳若曦相繼寫出了紀實性散文《西藏行》《青藏高原的誘惑》等文章,向海外介紹祖國邊疆的面貌。她還在美國到處演講,宣講自己眼中的西藏和大陸對西藏的民族自治政策。“我第二次去時帶了很多作家,想大家一起見證、宣傳。因為,‘藏獨’勢力在美國很大,很多知識分子不知道真相,就相信了‘藏獨’分子的話語,同情他們。我聽過一次,一個‘藏獨’女子說,中共在我們西藏光是1950年就屠殺100萬人。我說這根本就不可能,西藏土地那么硬,要埋一個人都很難撬開地的,別說那么多人了。再說,1950年時,西藏人口總共就那么多,如果真殺死那么多人,請問現(xiàn)在怎么還會有這么多人。但是這些謬論竟然也有人信?!?/p>
陳若曦說,她看到政府對西藏是很好的。她第二次去西藏時,沿途看到很多裝滿物資的車運往西藏,同時又有很多空車從西藏出來。這都是中央在以各種形式進行的援藏活動。
隨著孩子的長大,陳若曦認為自己是臺灣人,應該回臺灣生活。但是當時臺灣政治氛圍濃烈,經(jīng)歷了大半生政治風云的段世堯,晚年只想圖個清靜,不愿意回到臺灣。兩人最終和平離婚,離婚還是由他們身為律師的大兒子段煉辦理的。
1995年,陳若曦回臺定居,為生態(tài)環(huán)保等公益事業(yè)奉獻余力。近年來,陳若曦把自己所有的物品都捐贈了出去,自己搬至老年公寓,并加入了多個服務(wù)老年人的團體,與大家一起鍛煉、生活,并常年來往兩岸,感受大陸的巨大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