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安
我國古代有許多精彩絕倫的神童詩,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結(jié)合得很好,是我們民族的驕傲,是藝苑的明珠,是我國文學(xué)遺產(chǎn)寶庫中很有價值的一部分。
明代8歲的小詩人劉溥的《詠溝水》詩云:
門前一溝水,日夜向東流。
借問歸何處,滄溟是住頭。
唐代的小詩人崔鉉《詠架上鷹》云:
萬里碧霄終一去,
不知誰是解絳人。
元代的小詩人耶律鑄詠《日將出》云:
蒼涼海底浴重光,
卻與行人指南北。
甚至連名字也沒有留下來的唐代小詩人繆氏子在《賦新月》中也說:
時人莫道蛾眉小,
三五團圓照滿天。
讀罷這些詩句,怎不叫人拍案叫絕呢?
這些“神童”的生活道路并不是用黃金鋪成的,而是充滿了荊棘,充滿了坎坷,但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使自己走上了健康發(fā)展的道路。如五代時期的小詩人李昪,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孤苦伶仃,到處流浪。后來被徐溫收為養(yǎng)子,改名徐知誥。他知道養(yǎng)子的地位是沒有保障的,隨時都有被拋棄的可能,正像一盞燈隨時都可以被風吹滅一樣。于是借《詠燈》為題,把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憂郁和愿望,委婉曲折地表達了出來:
一點分明值萬金,開時惟怕冷風侵。
主人若也勤挑撥,敢向尊前不盡心。
意思是說只要主人為他添油剔明,他就要燃燒自己,發(fā)出光輝,為主人鞠躬盡瘁。從此果然得到養(yǎng)父的愛憐和庇護,由刺史做到丞相。又由于他改革賦稅,發(fā)展農(nóng)桑,得到朝野的擁戴,成了南唐的開國君主。
任何詩歌藝術(shù),都離不開生活的真實,離不開文化的基礎(chǔ)。神童詩的藝術(shù)成就不可小覷。北宋7歲的小詩人王禹偁的《詠磨》詩云:
但存心里正,無愁眼下遲。
若人輕著力,便是轉(zhuǎn)身時。
王禹偁家里以磨面為業(yè),他從小跟石磨打交道,所以他能巧妙地把石磨心眼端正、容易轉(zhuǎn)動的兩個特點,跟自己眼前的身世和志趣結(jié)合起來,不卑不亢地表達了要求外援、改變現(xiàn)狀的愿望。
北宋另一小詩人6歲蔣堂所寫的《梔子花》云:
庭前梔子樹,四畔有椏杈。
未結(jié)黃金果,先開白玉花。
也是因為小蔣堂熟悉梔子花,掌握了梔子花的生態(tài)特點,所以他能從眼前的白玉般的花朵,預(yù)想出未來的黃金般的果實,既是描寫梔子花的屬性,又是抒發(fā)自己的理想,寓情于景,渾然天成。
其他如清代的小詩人黃子云在其《題紙爆》一詩中說:
粉身碎骨非兒戲,
要向人間鎮(zhèn)太平。
宋代的小詩人李氏女《詠破錢》說:
想得清光未破時,
買盡人間不平事。
黃子云、李氏女的詩分別表明紙爆的價值在于不惜自己“粉身碎骨”去鎮(zhèn)壓邪惡勢力,換取太平的歡樂;而錢幣的罪惡則在于利用自己的廣大神通,去制造人間的冤獄和不平。都是語淺意深,由此及彼,情寄諷喻之中。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許多名人小時候都是倍受人們贊譽的“神童”,他們才華橫溢,英氣襲人,所作的詩更是不同凡響。明洪武進士、永樂初任翰林學(xué)士解縉,幼時家境貧寒,繳納不起租稅。由于家貧他就寫了篇文章遞交知縣望能免除租稅,縣官見解縉小小年紀,懷疑文章是別人代作的,便有意刁難他,要他以門前一棵剛剛栽下的小松樹為題作一首詩,若真作得好,就免除他家的租稅。解縉略加思索,便吟詠道:
小小青松未出欄,枝枝葉葉耐霜寒。
如今正好低頭看,他日參天仰面難!
解縉在這首詩里,托物言志,借樹抒懷,表現(xiàn)了他的理想和抱負??h官聽了極為賞識,于是兌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
明代名相、政治家張居正幼年時是大家公認的“神童”,13歲參加相當于現(xiàn)在高考的鄉(xiāng)試。他是考生中年齡最小的。在考試之前,他曾寫了一首《題竹》詩,其中寫道:
綠遍瀟湘外,疏林玉露寒。
鳳毛叢勁節(jié),直上盡頭竿。
他把自己比作鳳毛麟角,要就此直上青云。這展現(xiàn)了一種自信與抱負,當然也透露了那么一點自負與高傲。
唐代女詩人薛濤,自幼聰慧,才智過人。9歲那年,父親帶著她在庭院散步,指著一棵梧桐樹說:
庭除一古桐,
聳干入云中。
薛濤隨口答道:
枝迎南北鳥,
葉送往來風。
薛濤對得十分工整、貼切,她父親很是贊賞。
北宋大文學(xué)家、書法家黃庭堅,自幼聰慧,似有天才。他7歲作《牧童》詩:
騎牛遠遠過前村,短笛橫吹隔隴聞。
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guān)用盡不如君。
小小牧童,騎牛橫笛,自由自在,真是詩情畫意,令人艷羨。更為可貴的是,庭堅小小年紀,竟然已感受到官場名利的污濁,向往著田園風光和隱逸山林的無拘無束。
(編輯 常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