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權(quán)
杰瑞和安德森不是親兄弟,但從小就是好兄弟。長大后,他們一起入伍,在同一支部隊里服役。
在一次戰(zhàn)役中,杰瑞和安德森與戰(zhàn)友們走散了,他們在森林里迷了路,他們努力想要走出森林,但始終沒能成功。他們的身體迫切需要營養(yǎng),雖然有時候也會遇見一些動物,但他們不敢開槍,因為槍聲會暴露行蹤,后來他們用石頭砸到了一只小羚羊,杰瑞和安德森就依靠著羚羊肉維生,但他們只能在晚上找地方烤著吃,因為在白天,煙火更容易暴露他們的行蹤。
杰瑞總是擔(dān)心自己會死在森林里,總是擔(dān)心自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無數(shù)次,安德森都被杰瑞在夢中喊媽媽的聲音驚醒,每次,安德森都安慰他鼓勵他,告訴他一定不要放棄,一定可以再見到媽媽……
他們的羚羊肉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像拳頭那樣大的一小塊了,他們誰也舍不得吃,餓著肚子往前走,他們都知道,如果再沒有食物,他們真的會餓死在這片漫無邊際的森林里……那天傍晚,他們正準(zhǔn)備找地方睡覺,杰瑞突然壓低聲音對安德森說:“附近有敵人,你埋伏在這里,我另外去找個地方,我們相互掩護(hù)!”
杰瑞小心翼翼地離開,安德森趴在灌木叢下面,架著槍一動不動地留意著四周,四周一片安靜,這時,槍聲突然響起,安德森只覺得肩上一熱,他知道自己中槍了,但他看不見敵人在哪里,也無法進(jìn)行還擊,只能忍著劇痛等待敵人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里。敵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幾分鐘后,杰瑞卻躡手躡腳地回來了,他看到安德森受傷,非常難過,連忙撕碎自己的襯衣包扎在安德森的傷口上,杰瑞抱著他大哭,安德森則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好兄弟,別哭,我沒事!”
那晚,他們在一個山洞里吃掉了最后一塊羚羊肉,他們都以為自己將會死在這里,但誰都沒有想到,第二天,他們竟然在毫無預(yù)知之下走出了森林……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杰瑞和安德森回到了家鄉(xiāng),他們依舊是好兄弟,他們合伙經(jīng)營著一家小公司。40年后,他們都已經(jīng)老了。那天,安德森出了嚴(yán)重的車禍,杰瑞聽到消息后馬上跑到醫(yī)院,安德森在醫(yī)生的搶救下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依舊昏睡在病床上,杰瑞握著安德森的手說 :“安德森,我的好兄弟,你不能死,我還有事情沒有求你原諒呢!”
“我沒死……我早就原諒你了,否則我們怎么會一直……都是好兄弟呢?”此刻的安德森其實已經(jīng)醒了,他用輕微的聲音回答杰瑞。
“你醒了?太好了!可是我的好兄弟,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杰瑞的表情,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驚恐。
“我知道……那天……我碰到了你的槍管,它是熱的……我知道……你向我開槍只是想占有那塊肉,你只是擔(dān)心自己再也見不到媽媽……你是一個有愛的人,我因你而覺得驕傲,所以我其實早就……原諒了你,因為我們……是好兄弟……”安德森帶著微笑說,“你還記得我當(dāng)年說的話嗎……如果我不是選擇原諒你,我說的話將會是‘你為什么向我開槍……”
“記得,我記得,可是你對我說的是——‘好兄弟,別哭,我沒事,好兄弟,你是我永遠(yuǎn)的好兄弟……”杰瑞握著安德森的手,他的眼里濕濕的,淚水在打轉(zhuǎn)。不,不,在他眼中打轉(zhuǎn)的,其實不是淚水,而是感恩與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