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輝
城事
去年剛修的樓房矮了下去,也顯老了
今年剛修完的樓房高上去了,也很新款
去年的城南往事被遺忘在了去年低矮的角落
今年的城北新事正在喧囂塵上
我曾經(jīng)活于天堂之下地獄之上的祖先就是我的神明
在天空的天空之上
絕對有神跡縱橫
在大地的大地之下
或許有冤魂游蕩
我們活在
夾在這二者之間的
煙火塵世
頭抬得再高
也還抵達不了天堂
手伸得再長
也管不了閻王殿里的事
頭上三尺有神明
我曾經(jīng)活于這塊天堂與地獄間的煙火塵世
的祖先
就是我如今的神明
天堂之下,地獄之上
我們活著
前世的你只在夢中
你是妖,為愛穿越了時空
以一朵蓮的姿態(tài),綻放自己
一顆愛的心。萬世里
以佛座的禪意,試圖化解糾結(jié)、纏綿
與禪宗也需費心思化解的生死戀心結(jié)
看破紅塵只是一種掩飾,或者是接口
萬世里你不能徹底解脫。因為你是不死不滅的妖。你只有
讓佛時時凈洗你的冤孽
反反復(fù)復(fù),永生永世
你是可憐的妖,化作佛座的形狀
在人世與神界里往返,看人生過往
時時驅(qū)逐內(nèi)心里亙古的孽障
前世里的一切,真的只在夢中
我心靜好歲月便靜好
讓我經(jīng)歷一世滄桑,是
上蒼——我的這個父親,讓我
走向成熟的最佳抉擇
即便
歲月的足跡,歷史的塵埃
在我心的大道
從不缺席
上蒼啊,你知道
我是一個如此狂熱地愛著
自我、他人和世界的暴徒
如果有一天,我的心
因經(jīng)歷了一世的滄桑而悠然淡定
我因一世滄桑的磨難而心如止水
上蒼啊,我不怨你
我不怨你對我的如此
薄情寡義!
禪語
我問佛
為什么我活得那么苦?
佛說,伸出手來!
佛在我的手心寫下一一
因為你是你!
那些字,像極了
一顆心。
我并非第一人
我不是第一個說出月光如水的人
但現(xiàn)在真的月光如水
不僅現(xiàn)在,一生里
一片月光,素潔如水
在我的腦海里
我不是第一個說人生寂寞的人
但我現(xiàn)在不知談得上談不上寂寞
我只知道,我在靜靜的坐著
面對一地清輝。熱鬧是為了驅(qū)趕
死靜,但誰也保證不了
這喧鬧的房里不會曲終人散
我靜靜坐著,在月光里
在生命里。同樣,這時刻
將是流動的,也是永恒的
每時每刻,我們都在
無可阻擋的流逝里
每時每刻,我們都在獨一無二的永恒里
我是陸小鳳
我是我,我絕對是我。
時光無能老化我的容顏,
我的心是冰晶,
世俗的塵埃落之即化。
流水風(fēng)流,
季節(jié)隨它流轉(zhuǎn),
我自閑庭信步,衣袂飄飄;
花開花落,
冬雪拂面,
我自琴棋書畫,舞劍嚯嚯。
不要說我降生在一個充滿銅臭味的
骯臟世界,我自有一顆冰清玉潔心。
我的胸腔是冰箱,愛是電力,恒溫
讓我的心晶亮如冰。融化一切。
丟棄世俗的西裝革履,我一襲素潔白紗
仗劍江湖。我面若桃花,手搖錦扇
神定氣閑。我是陸小鳳,氣宇軒昂
武功獨步天下。我是陸小鳳
微笑著,一生只踱著瀟灑的方步。
我是我,我絕對是我自己。
我笑若桃花,手搖錦緞扇,百分之百
神定氣閑。微笑著,踱著瀟灑的方步我走著走著,
走著走著,
很輕盈,
很輕盈。
我踱著方步,
踱著,
踱著,
我就進到了一幅畫里
笑意盎然。面朝現(xiàn)實這端,
如此通脫。似乎越發(fā)的脫胎換骨了。
那么灑脫……
琥珀里的昆蟲
生自一開始便欠著死的債
所以死一致跟著生形影不離
一團潔白的樹脂奇異地滴落下來
無意中成為死向生討債的幫手
一個小生命
就這樣結(jié)束了原本還可以繼續(xù)的生命
經(jīng)歷了當(dāng)初的慌亂、無助和恐懼
一種窒息和亙古吸收了它們
就像是廢品收購站的人
利索地收走了一件廢品
“寶貝,其實,死亡只是頃刻間的事
忍過這一刻
一切都會好了!”
“站在滾滾而去的
時間的浪尖而望,一切的一切
都不過是一個
由此過渡到彼的過程而已”
——“只不過,要想不朽,
唯有以死作為抵押,并且是以
純潔的死去的方式”
水·為了尋找恰當(dāng)?shù)淖晕椅恢?/p>
存在于世界之外
又深入在世界的血液
只有別人需要你的時候
沒有你需要別人的時刻
除非是勺子舀起
除非是盆子裝著
除非是堤壩圍上
永遠沒有安分的時候
即便不能流動,也要尋求滲入
因為要尋找一個
恰當(dāng)?shù)淖晕椅恢?/p>
所以才永遠
不停歇的流動
一個硬幣落下,在高樓的下水道
咣當(dāng)一聲就停滯在那里
在樓房管道,水嘩啦啦一溜兒
去了要去的地方
哪怕再高,哪怕再窄
哪怕再黑和暗
滔滔的江河
水恒古不絕地前呼后擁
哪怕抽刀斷水,但是水更流
因為靈動
所以才波光閃耀
即使只有一滴
也要恰當(dāng)?shù)剡M入,或者滲透
進入,進入
滲透,滲透
一切只是為了
尋找一個恰當(dāng)?shù)淖晕椅恢?/p>
哪怕從此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