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

你可能聽說過汽車召回，那官員召回呢？

8月16日，媒體披露，云南從今年4月開始實施《駐村扶貧工作隊員召回辦法》，對1117名“走讀式”“掛名式”、存在“只談談，不落實”等問題的駐村扶貧工作隊員實施了召回。

眾所周知，所謂汽車召回，是由缺陷汽車產(chǎn)品制造商組織銷售商、修理商等通過修理、更換、退貨等措施消除其汽車產(chǎn)品缺陷的過程。簡單來說，就是汽車有缺陷，由生產(chǎn)商修理、更換、退貨。那官員有缺陷，也能修理、更換、退貨嗎？

官員召回不只是“召回”

此次云南召回1117名駐村扶貧工作隊員并不是將派駐的人員“召回”原崗位。

根據(jù)云南的召回辦法，扶貧工作隊員存在10種情形的將被召回，而不同情況下“召回”人員的處理措施也不盡相同。針對能力不高、履職不力等扶貧人員，經(jīng)過組織培訓、批評教育、書面檢查或勉勵談話等“回爐改造”后，繼續(xù)擔任駐村扶貧工作，而再次因履職不力被召回的，將會給予免職處理。

也就是說，駐村扶貧工作做得不好的隊員，并不會因為組織“召回”而免于完成自己的脫貧工作責任，如果不能把扶貧工作做好，最嚴厲的處罰將是免職。按照云南省委書記李紀恒的說法，“絕不允許駐村扶貧隊員‘濫竽充數(shù)，不稱職者一律召回且不得評優(yōu)、不得提拔。”而且，被召回人員除影響個人評先評優(yōu)、提拔使用外，對派出單位及相關負責人、縣駐村扶貧工作隊總隊長及副總隊長年度綜合考核成績，也將予以不同程度的扣分，并取消評優(yōu)資格。

效仿汽車召回制度

由此不難看出，官員召回制度跟汽車召回制度確有相似之處，對于有缺陷的“產(chǎn)品”，采取的都是修理—培訓、更換—撤換、退貨—免職的措施。

官員召回制度的緣起真跟汽車召回有關。

官員召回制度的出臺，最早可追溯到2013年。彼時貴州黔西南州提出口號“向惰政宣戰(zhàn)、向惰政問責”，號召各個區(qū)縣、單位積極創(chuàng)新自選動作。次年8月，在該活動進入總結階段時，興仁縣提出了干部召回制度。

時任興仁縣委書記郭云海是這一制度的主設計者之一，他曾對人民日報表示，因為常聽到下屬抱怨自己單位職工如何不服從安排，不遵守紀律，但讓他們報名單，大家又都不愿得罪人，結果成了“都還干得不錯”。在他推動下，縣里仿效“汽車召回”制度，推出了人事管理上的干部“召回”制度。

“商品出現(xiàn)問題了，要把它召回來。干部是組織部派出去的，當干部出現(xiàn)問題了，組織也要把他召回。其實用書面語言就是干部能上能下制度，只不過召回更加通俗一點。”時任興仁縣委組織部部長、現(xiàn)任興仁縣人大常委會主任譚云臨這樣解釋召回制度，“有些干部可能不在乎票子和帽子，但在乎面子，所以干部召回很有威力，對被召回的干部，在本地本單位公示，甚至在媒體上曝光，讓平時‘風光的召回干部，在工作圈和生活圈丟‘面子，促使干部樹立危機感和緊迫感?！?/p>

制度出臺之初也遭質(zhì)疑

2014年8月11日，興仁縣下發(fā)《興仁縣不勝任現(xiàn)職干部召回管理辦法（試行）》的文件，興仁縣共為“不勝任現(xiàn)職干部”劃定12種情形，包括工作不思進取、不謀干事，不作為、怕作為、亂作為，以及在單位或領導班子中鬧不團結、拉幫結派搞內(nèi)耗，辦事效率低下造成不良影響等等。

對于這12種情形的不勝任現(xiàn)職干部，通過民主測評、績效考核等方式對干部進行打分，得票排名末位的，就將被列為召回管理對象。領導干部一旦被召回，不僅要曝光，而且還要接受統(tǒng)一的培訓教育和考試、接受經(jīng)濟處罰，紀律實在散漫的，甚至要參加軍訓。培訓費用一律自理，培訓完大部分回原崗位工作。余下人員進行跟蹤考察，分到一線崗位或重點項目工作1—6個月。如果跟蹤考察不合格的，會被轉崗、降職、降級、待崗，最嚴重的將被辭退和解聘，丟掉飯碗。

“召回”如此新鮮制度的推出在當?shù)匾l(fā)熱議，而末位淘汰以及每個單位必須有召回指標的攤派做法也引起了爭議。“末位淘汰和民主測評肯定不是唯一的、最好的辦法，但是在工作開始之初，我們需要有一個突破口。”作為制度設計者之一的譚云臨說。

一個月后，興仁縣的干部召回制度交出成績單。該縣第一輪共召回不勝任現(xiàn)職干部148人（科級干部25人）。其中，集中教育125人，免職1人，辭退或解聘5人，跟蹤考察2人，轉崗15人。

中組部列為重點研究課題

用黔西南州活動辦主任梁喜明的話說，興仁縣第一次就召回148名干部的數(shù)據(jù)，“震懾了全州”。2014年9月24日，黔西南州委常委會決定：在全州范圍內(nèi)開展不勝任現(xiàn)職干部召回管理工作。

根據(jù)興仁縣的探索，黔西南州整理出了30種“惰政”現(xiàn)象供各地參照，并在所有區(qū)、市、縣和州政府辦、州人社局先行推廣干部召回制度。截至今年6月底，黔西南州共召回管理干部3164人，占干部總數(shù)73019人的4.33%。

黔西南州的這一嘗試，被中組部黨建研究所和貴州省委組織部組工干部學院列為2015年重點課題系統(tǒng)研究。據(jù)報道，中組部黨建研究所將《防治“為官不為”問題研究》確定為2015年度重點調(diào)研課題，黔西南州則主要承擔子課題《防治“為官不為”具體對策研究》的研究。

召回制度的威力還不止于此。自從貴州實施干部召回后，云南等地組織部都前往當?shù)乜疾臁＝?jīng)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目前，包括云南、四川、湖南、湖北等多個省份都已經(jīng)推出過相關的召回制度，比如前文提及的云南對駐村扶貧隊員的召回制度。四川還建立了針對貧困村“第一書記”的召回制度，半年多的時間，因扶貧不力等原因召回和調(diào)整的第一書記達到1416人，占到該省選派到村11501名第一書記的12.3%。

“召回”標簽不會一棒子打死

對于被召回的駐村扶貧隊員，云南的態(tài)度是“不得評優(yōu)、不得提拔”，那么，是不是被貼上“召回”標簽的干部，就被“一棍子打死”了呢？

“干部召回管理制度是治理‘為官不為、懶政怠政的有益探索。它是一種加強機制和保護機制，其目的是通過‘回爐加工的方式對不勝任現(xiàn)職干部進行‘維修，切實幫助他們轉化和提升，不影響其今后的發(fā)展。”黔西南州委書記張政說，為避免“召回干部”被“一棍子打死”，州委建立對“召回干部”跟蹤管理制度；對業(yè)績突出、群眾認可的干部，根據(jù)工作需要和個人特點，按照《干部任用條例》等規(guī)定調(diào)整到合適崗位，甚至提拔使用。

黔西南州還推出了創(chuàng)新容錯免責機制，明確將干部在工作中的失誤進行區(qū)分，即把先行先試出現(xiàn)的失誤和明知故犯區(qū)分開來；把改革創(chuàng)新的失誤和明知故犯、有法不依的區(qū)分開來；把推進改革的無意過失和以權謀私區(qū)分開來，并提出了改革創(chuàng)新、推動發(fā)展、維護社會和諧穩(wěn)定和其他4個方面11種容錯情形，避免“一棍子打死”情況發(fā)生。

摘編自微信公眾號“政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