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姝苗
江南梅雨時,天空與紛飛的細雨訴說憂傷的往事。撐著油紙傘結(jié)著哀怨的丁香姑娘,慢悠悠地走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青石板上落滿清涼的雨花,橫斜的枝丫上氤氳著濕漉漉的惆悵。
亭院荒涼,窗臺清寂,夜色太凄迷。雨淅淅瀝瀝、纏纏綿綿撒播著孤獨的情緒。家里的墻壁四面回潮,地板從內(nèi)底里頭泛出濕氣,同個藏了苦楚憋屈的怨婦一樣,把個好端端的天地乾坤數(shù)落得透濕。誰家婦人懶,屋子里有拾掇不周的邊角,這里躺一件短袖襯衫,那邊掛一套花連衣裙,柜櫥閑著大片的空間,正等待半干不濕飄著霉哄味兒的衣服何日曬透了歸巢。
空氣飽含著水分,預告的雨訊一場又一場蓄勢待發(fā),催開墻角井沿的青苔一綠一步滑,避之唯恐不及。真的好希望老天給一個開晴,燃著灼熱的日光,一掃身邊眼前蓄積的濕冷深重,清空角落縫隙的陰森霧霾。
多么期待一個干凈清爽的晴天,在隔簾的光亮里聞著花草的芳香,把喜歡的衣裳一點點洗凈,看衣袂飄飄,在陽光下精靈一般地舞蹈。衣戀著光,光照耀衣,深情款款,仿佛前世的情人。
風雨困住了人的腳步,閉門不出春光辜負,心因此而結(jié)著愁怨,有化不開的煩悶和寂寞。上網(wǎng)的朋友相互寒暄,總愛問,“最近過得怎么樣,心情好不好?”知者不見外,“不好,怕要等天晴了才好。”敢情打哈欠也傳染,想必此處定要牽連熒屏那頭多了一張陰郁的臉。
愛人下班,走廊里撐起雨滴滴的傘,轉(zhuǎn)身告訴我,“幾個同事想組團去旅游,海南或者云南,你可愿與之同往?”每年總有這樣的時候,那一路遠遠近近的景,不過羈絆著一顆深深淺淺的情,如果沒有看景的心,去什么地方,甚至去或不去又有什么要緊。倘若再趕上這樣一場不止不休的雨,便是再美再風光的旅程,也興味全無了吧。我不回答,因為這雨。
等一個晴天,依然在心里放牧一顆游走的情致。只要天晴,我愿意不著華服,不要靚麗,只需張開臂膀攬一懷暖陽。只要天晴,我就可以背起行囊,不管路過的地方是否有名,都一定是眼中最美艷的勝景。一個文友曾在博客里寫,送一枚鉆石,也不稀罕,只換一個晴天。什么時候,天氣對于我們脆弱的心靈,叫人如此依賴,如此難以釋懷。
等一個晴天,我們會再相見;等一個晴天,一切重回燦爛。晴天,應(yīng)是對生活存有的一份信念;晴天,應(yīng)是人間安放情感的暖巢。也許,日子真的應(yīng)該像歌里唱的那樣,因為很想念,每天都是晴天,心晴朗就看得到永遠。
滿心晴天的時候,日子才歸于自己掌握。
( 編輯 花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