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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雞蛋上跳舞的人

2016-10-13 05:38烏耕
關鍵詞:場院八路軍姥爺

烏耕

王端給生產(chǎn)隊喂驢,兼看場院。我老家地處平原,上世紀六十年代曾經(jīng)養(yǎng)過牛。七十年代以后,大隊終于有了一臺缺胳膊少腿的拖拉機,雖經(jīng)常趴窩,但耕地還是能對付,牛就賣掉了。驢的作用,主要是秋播,平時基本賦閑,所以在我記憶中,我們第三生產(chǎn)隊最多時也只養(yǎng)過兩頭驢。

每個生產(chǎn)隊都有喂驢的,也都是老頭,一般是老光棍兒,我老家叫“光棍子”。

既然喂驢,自然住在場院里,“看場院”是捎帶的,似乎只具象征意義。那時,偷竊的事情鮮有,但那么多集體財產(chǎn),總得有個活人守著吧。

所謂場院,就是一個幾畝地大的打麥場,一間很大的倉庫,一排烘菸(yān)屋,一間地窨子,一個農(nóng)具棚加驢棚。緊挨著農(nóng)具棚,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小黑屋,王端就住在那里。

場院是孩子們的天堂,即使是晚上,或者寒冷的冬季。至于麥收或秋收時節(jié),場院永遠都像一口沸騰的鍋。

孩子們瘋夠了玩膩了時,會逗王端玩兒,似乎是一種調(diào)節(jié)或休息,也幾乎成為一天的收官之戰(zhàn)。這是個雷同的劇目,每天都要上演,王端也很配合。

孩子們站在小屋前,扯著嗓子一塊喊:“王端王端,腚上冒煙,用手一摸,薄屎沒干——”

王端很快就從小黑屋出來了,手中拎一截手腕粗細兩拃來長的木棍,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國罵,他把木棍擲向孩子們。

他擲不遠,大約七八米的樣子。孩子們哄笑著撤退七八米,又站定了一起喊。王端蹣跚著奔向他的“武器”,撿起來再擲,如是者三,或如是者五。等孩子們對這個游戲也膩味了時,肚子便開始叫,天也黑透了,母親長長短短的喚聲傳來,孩子們就散了。

熱衷于這個游戲的,都是些很小的孩子,最大的也不過七八歲,我沒有加入過。叫人納悶的是,王端從來沒有傷過一個孩子,我想,唯一的解釋應該是他的善意。一個孤寂的老人,內(nèi)心一定渴望子嗣或者溫情吧,他跟孩子們的默契,意味著在這個近乎惡作劇的游戲中,他收獲了某種人性的滿足。

我讀四年級那一年,臘月初七午后,王端光著腚跑出來了。我們剛放學,一大幫同學跟在他屁股后邊跑,包括女同學,大家興奮得就像過年一樣。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裸體的成年男人,很震撼,最大的直感是丑。

據(jù)說王端宰了一只雞準備過年,讓侄女給他收拾,而侄女拒絕。王端有個早已過世的弟弟,留下了一子三女,最大的侄女已嫁,最小的一個叫改。

還有一個說法是,王端讓改給他收拾雞是假,其實是對改有想法,并動手動腳。

真相如何,已經(jīng)不可考。但有一點是可考的,那就是獨身一生的男人,老了不免會裸奔,這在農(nóng)村很常見。年輕時,他還能用理性的韁繩拴住自己,老到一定程度后,力比多會跑出來做功。就在這天晚上,王端灌進了一瓶白酒,口鼻流血,活活醉死了。

落了一夜大雪,天亮時積雪沒膝。按農(nóng)村慣例,停靈三日才出殯,但王端這樣的光棍子,跟弟媳一家也形同陌路,臘月初八就給抬出去埋了。

一些看殯的老人嘆息道:這個人,那二年多么吃人!唉,就這樣走了……

在我老家的語匯中,形容一個人牛時,往往用“吃人”二字。試想,人都能吃且敢吃,當然是牛的最高級。

王端是個有故事的人,曾做過我們村的“農(nóng)救會長”。

顧名思義,農(nóng)救會應該是“農(nóng)民救國會”,是八路軍搞的村民組織。大家都知道,抗戰(zhàn)后期,山東有兩個著名的根據(jù)地,一是臨沂,一是膠東,而我老家不在這個范圍內(nèi),但又離得很近,且介于二者之間。這種微妙的地緣關系,決定了微妙的地緣政治——拉鋸與觀望:富人盼著國軍來,窮人盼著八路來,但盼來盼去,二者誰也沒有實力長期駐扎。對這種朝秦暮楚的局面,閻錫山在抗戰(zhàn)初曾有過一個形象而透辟的比喻:我是在三個雞蛋上跳舞。

閻錫山老謀深算,閻的三個雞蛋是:國軍,共軍,日本人,他打量并掂量著這三個雞蛋,依形勢變化而俯仰。

我老家有條母親河叫彌河,繞縣城而過,從抗戰(zhàn)后期到1948年,大致的軍事格局是,河東屬于還鄉(xiāng)團,河西屬于八路軍,我們村在河西。八路軍一般都是晚上來,包括搞土改,天亮就撤了,很多膽小的農(nóng)民,甚至不敢要地主的土地和浮財。可以想見,在這種一夕數(shù)驚的形勢下,出頭為八路軍做事,那是提著腦袋在刀刃上走。王端當時三十來歲,一身膽子與蠻力,于是他做了我們村的農(nóng)救會長。

這是王端一生中唯一的輝煌,有很多關于他的軼事。那時沒有擴音器,據(jù)說王端給村民訓話,鄰村都能聽得到,可見他的身體狀況與底氣。只要王端一訓話,晚上就有人給他送東西,當然都是政治上有問題的。最拉風的,是王端有一頭走驢,通體烏黑,四蹄與兩個鼻孔雪白,脖子上掛有響鈴,只要一聽鈴鐺響,村民就知道王端回來了。我們村很小,僅有的一家地主也是個小地主,他都沒騎過驢。

王端的這段經(jīng)歷,沒有成為他的資本,時移事去之后,他很快又回到落寞,而且越老越凄涼。于是他像流星一樣,劃過歷史的夜空。從他那張從來就不洗也很少有表情的臉上,你既讀不出曾經(jīng)的輝煌,也讀不到滄桑。

我對這段歷史的興趣,絕非僅僅是好奇,而是它深深地砌入了我的命運。

——我姥爺也曾給八路軍做過事。

姥爺?shù)拇遄右苍诤游?,但非常大,大約就是這個原因,它成為八路軍工作的重點,所以村里駐了一個八路軍。在陰晴不定的形勢下,那些給八路軍做事的人,是首鼠兩端的,在形勢突然變得惡劣的情況下,幾個人偷偷一商量,決定把那個八路軍送到河東去。這是徹底的背叛。

姥爺是個商人,大多時間不在家。他的口碑和口才應該不錯,只負責給村民調(diào)解糾紛,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另外,叛變的陰謀他一無所知,但行動的那天晚上,他恰好在家,幾個人隔著墻喊他,他開始是拒絕,但拗不過眾人,最后也跟著去了。

成群結隊,是農(nóng)民最大的本能,尤其是面對兇險時。在策劃者,多一個人可以壯膽,也可分擔未知的風險;在我姥爺,我猜則主要是從眾,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你很難逆眾而行。不過,騎墻心理是共同的,萬一還鄉(xiāng)團殺回來并坐了天下呢。

那個被五花大綁送到河東的八路軍,被還鄉(xiāng)團殺害了。

在建國初期的鎮(zhèn)反運動中,那幾個主要的策劃并參與者,都被槍斃了。我姥爺是“從犯”,被從輕發(fā)落,但卻留下了再也擦不掉的歷史污點,而且他在驚嚇之下很快就得了重病,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這個歷史污點的正式結論是什么,已經(jīng)是個永遠的謎。孩子的直感是發(fā)達的,很小我就感覺到了它的存在,但爹娘諱莫如深。直到讀中學時,我因為姥爺?shù)臍v史問題不能入團,才坐實了此前的直感,那個影影綽綽的夢魘,一下變得清晰。

能夠從容地談論姥爺?shù)臍v史問題,已經(jīng)是我讀大學以后,不過,智商過人的老爹,依舊說不清姥爺?shù)淖詈蠼Y論是什么。

當然,說清楚也已經(jīng)沒有多大意義。在某種意義上,它影響了我的人生態(tài)度與價值選擇。比如我親近文學并一頭扎進歷史或哲學,并非始于興趣或書本概念,而是穿著母親做的平底布鞋,背著巨大的原罪感,從那個無名的小村和自己的傷口出發(f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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