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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靈魂歌唱的人

2016-10-25 14:22顏全飚
福建文學(xué) 2016年9期
關(guān)鍵詞:芭蕉男孩奶奶

顏全飚

路過幾個村莊和一些河流,翻越數(shù)重山,夜幕降臨了,夜色在遠方的群山周圍流淌,白色的天光滲入其間,夜逐漸滑入村莊的底部。男孩姨姨家廚房里的燈盞,像一枚熟透的橘子懸掛在枝頭,姨姨家周邊廣闊的天地漆黑如墨,那盞燈被放大了,在夜空里飄游。風,一絲微涼,卻也清爽,推開一朵黑色的云,便擦亮了一片星空。女孩的家在另一處山口,被村子中央的一座小山擋住了。

有幾株無人照顧、高矮不齊的芭蕉樹,有的開花,有的邊開花邊結(jié)果,有的卻是大串長成的芭蕉低垂在溪流邊上。流水有些著急,一會兒漂浮著黑色的影子,一會兒漂流著白色的光。男孩下水了,他把整個身子撲到芭蕉樹上,卻也折不斷這串果子。他終于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仔仔細細地割出了一個口子。男孩整個身子掛在那串果子上,很快,“撲通”一聲,他連同芭蕉一起掉到水里。

男孩對女孩說,涼快!

女孩說,這不是偷了人家的?

男孩說,你用不著管這么多,這里與我沒關(guān)系,我才不管這么多。他邊說邊從口袋里掏出筆記本,是濕了,但還好。他把衣服和褲子脫了,讓女孩提住。他穿著褲衩,扛著一大串比自己身材還更粗壯的芭蕉,興奮不已。

他們大搖大擺地走進村莊,空寂的世界里,好像一切可以為所欲為,沒有罪惡。

路過一些水泥磚房,路過幾處落破的老屋,它們常年沒有燈光。男孩給自己鼓勁,這兒的一切都無人看管,這偷也不算是偷了。男孩氣喘吁吁,卻沒有放慢腳步。王老師罰我寫日記,可以把這串芭蕉寫了嗎?

女孩說,你敢嗎?

我就敢,有什么不敢。她若再罰我站,我就扯她的裙子。

你最好寫點別的,你也不能把我寫進去了。我最怕寫作文了,我更喜歡數(shù)學(xué)。

我最討厭的是數(shù)學(xué)老師,他上課時老是盯著窗外一戶人家的閣樓……

男孩個子瘦小,老是被班級一大個子同學(xué)欺負。男孩報復(fù)的方式很簡單,抓了一條大青蟲放進大個子的褲襠內(nèi),結(jié)果被老師罰站一節(jié)課,罰寫日記三篇。他們讀小學(xué)三年級,剛學(xué)會寫日記,可是男孩感覺寫日記很容易,正好寫一篇痛罵大個子長大后找不到老婆。

他們打新使婆家一株柚子樹下路過。新使婆住在破屋里,這柚子卻是枝葉繁茂,流油發(fā)光,長勢喜人。樹長得好,而新使婆卻是一個窮鬼。他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柚香味兒,男孩想到了遙遠的果熟和中秋時分的月亮,而這前后,他沒有少偷食的,大地上可是滿滿的果實,卻是無人看管,愛怎么著就怎么著,沒有人在乎一個孩子的行蹤。他曾經(jīng)在月光下的花生地里睡了一晚回來,卻也無人知曉。他們剛路過,新使婆卻出現(xiàn)在樹下,盯著他們,突然間邊唱邊哭起來。守寡的瘋子婆可是寂寞了,喝了酒就獨自歌唱,聽到有人路過,就用哭唱的方式吸引人家注意。她是在哭喪,可是她家中并沒有人過世。新使婆不但在夜里唱,早晨起床,一碗酒下去后,就在村子里逛蕩游唱,歌的調(diào)子就是葬禮上的喪曲,大抵上村子里的女人們都會的,只是新使婆唱得更驚心動魄。新使婆碩壯,嗓音洪亮,一唱就難以停止下來,她永遠不會疲倦。別看她長得粗,即興編出來的詞,可是豐富細膩,描繪出來的東西特別形象。歌唱時,她會尋找目標,誰被中了目標,誰都得認真聽她的,她會把你的一生清楚明白地唱出來,送你靈魂上路,你再惱火,這下也只能認真聽她蓋棺定論地對你評價一番,由不得你。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制止她歌唱,相反,人們卻是在消費她,在蒼白孤單的生活里找尋一種樂趣罷了。

四下里,所有屋舍都在黑暗中,他們一溜煙消失了,他們感覺得到新使婆的目光尾隨著他們不放。

男孩說,今晚,人家還沒來勁,不然她會唱一些我們聽得懂的歌。

女孩說,她也會罵人的,她沒少罵唱我奶奶,只是因為奶奶做媒給她介紹了個短命鬼的男人。而奶奶認為,若沒有她介紹,也許新使婆至今也無法嫁出去。

穿過一片開滿花的稻田,他們來到了黑暗里的老梅子樹叢,前邊就是男孩姨姨叫梅子厝的家了。地上落滿了一層腐爛的黃梅果,散發(fā)出欲發(fā)酵成酒那般的味道。樹叢下有一口梅子泉,男孩放下肩上的芭蕉,趴到那兒喝水,酸酸甜甜的。男孩抬起頭,想了想,又埋進去暢飲。

這果子埋在我姨姨家的稻草堆里催熟后,我再分給你。男孩說。

女孩將衣服掛在男孩肩上的芭蕉上。我才不這稀罕這東西,我家屋后多的是水果。

你敢一個人回家嗎?

怎么不敢?女孩奔跑著繞過男孩姨姨家的大宅子,身輕如燕。

姨姨家的大門虛掩著,男孩用芭蕉柄撞開了門。姨姨家的深宅大院幽深寂靜,住這兒三四年了,男孩還沒摸透這老宅子的結(jié)構(gòu)。數(shù)不過來的房間,窗戶上雕刻著無數(shù)的花朵與鳥蟲,這里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男孩不知,但他遇見一些怪事,不得其解。年輕美麗的姨姨卻能掌控這兒的一切,出沒其間,像老師講的狐貍精。

男孩到廚房將姨姨食剩的半碗豌豆吃光,再喝上一大瓢涼水,他心滿意足了。

男孩穿過兩個古老的天井,天井里有石榴樹和柚子樹,它們都長得不錯。他扛著芭蕉,上了二樓的跑馬廊,這是他新發(fā)現(xiàn)的地帶。跑馬廊邊上放有五具棺木和三堆石灰,跑馬廊盡頭有一間房,里頭堆著許多稻草。這里的窗戶上沒有鏤空雕刻,它像一本翻開的書。這里的空氣熱乎乎的,有股米香味兒。男孩將芭蕉埋進干燥的稻草堆里,這兒安全妥帖,無人能及。

男孩住的房間是他父親幫忙挑的,窗戶上雕有無數(shù)條龍,它們纏繞在一起,男孩數(shù)不清它們,老是越數(shù)越多。三年前,父親背著妹妹,一手牽著他來到姨姨家。這些房間破舊不堪,大多數(shù)的門無法順利打開,房間內(nèi)有許多的蝙蝠大便,黑硬堅實。父親在這兒待了一天,他為男孩挑選修繕了一間屋子,在二樓,雖小,但明亮透光,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繞過老宅子的河流,河流兩岸的田野和板栗樹叢。

父親背著妹妹走后,男孩再也沒見到他們了,只是父親會寄點錢回來,放在姨姨那兒供他使用。男孩偶爾會想起他們。男孩依稀記得奶奶與母親的棺材先后抬了出去,只是一個模糊概念而已,他已無法追憶起母親完全的模樣。他一直在努力追憶母親的臉,卻是無法清晰出來;他只是記得,母親死時,很多人圍在她旁邊哭,男孩也坐在床鋪上,看著她們哭成淚人,也有只哭不流淚的,用唱的方式哭。屋子這么熱鬧,可是頭一回。男孩的記憶里全是混亂的哭聲,如此而已,男孩也不在乎那些過去了。動筆寫日記,可是不太難,他想把今天摘芭蕉的事寫進去,可是日記本在女孩那兒了。他倒頭就睡著了。

女孩拿了一根細竹枝,從窗口伸入,將男孩吵醒。男孩正在夢中,他夢見芭蕉樹的主人在尋找丟失的芭蕉,正來到稻草房里,男孩緊張地盯著姨姨,那間房墻壁上有一幅巨大的古代畫作,姨姨卻推開畫里的一扇門,走了進去,消失了。就這樣緊張的夢里,男孩醒了過來,他在黑暗中摸了好一陣子,懵懵懂懂地打開了門。

女孩并沒有走進來,而是雙手扒在門框上,傷心地哭。

男孩問她,是不是把筆記本弄丟了?他有些餓了,肚子里頭那些涼水在跑來蕩去。

女孩說,她把奶奶弄丟了,她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奶奶房間的門開著,她喊著,四處找奶奶,沒找著。女孩蹲在地上,彎著腰,她肚子疼。

他們到了廚房,從陶罐里撈了兩個姨姨腌制的咸蘿卜,咬得脆響,似乎又口渴了,舀了一瓢涼水。他們路過天井,又穿過一個小廳堂,到了姨姨住的地方。這兒是一個小花園,堆積一些破瓦罐。男孩四下里瞧了瞧,黑暗中,所有的物件都長了眼睛那樣,會說話那樣,靜靜地看著人家,它們好像隨時要撲過來一般。男孩貼著門縫細聽,可以判斷姨姨并沒有睡在里頭。一只野貓路過,“喵”地一聲,將瓦罐弄出一些衰敗聲響,消失在另一處的黑暗中。男孩用手電筒四處掃射,屋子的構(gòu)件隨著光跑動著。男孩說,確實沒有人。女孩背靠住一根柱子,她感覺柱子有一股涼水連綿不斷往下注,直抵其腳后跟,她動彈不得。

繁星滿天,夜蟲與蛙鳴此起彼伏,世界熱鬧非凡。男孩拉著女孩,走出了黑暗的大宅子,此時,他們感到從未有過的透氣舒暢。男孩告訴女孩,這熱鬧過后,將會有一場大雨,得在這場雨下來之前找到你奶奶,不然她會被雨淋濕了,我們也無處找去。

他們路過一座小木橋。村莊被甩開一邊去了,這山口處,有五株巨大的老烏桕樹,他們打樹下走過,一下進入了黑暗的世界。男孩將手電筒往樹上照去,滿是串串細小瘦弱的黃色花朵,一群八哥被驚醒,嘩啦啦地飛向夜空。女孩也緊跟著驚叫起來。男孩說,沒什么好怕的,我就喜歡這些貪嘴鳥,明天一早,它們就會站在枝頭上唱歌。

真的有些安靜下來了,他們來到了一片小森林。若是深秋初冬,這些樹上便長著各類果子,男孩熟悉這兒的一切。女孩家就在這片小森林里,小森林長著柚樹、野酸棗、錐栗、女貞、香樟樹,還有一種叫肉桂的,樹葉可摘下來咀嚼,冰清中帶著一絲甜味兒,男孩每每到女孩家,就貪圖這東西。他們拿著一束光掃蕩,樹上并沒有鳥兒在上頭睡覺,小樹林子干干凈凈的,沒有發(fā)現(xiàn)奶奶。女孩突然憶起,她母親曾經(jīng)帶著她躲在屋子后邊的石頭洞里偷聽奶奶在葡萄架下講故事。事件敗露后,她母親就帶著父親到外邊打工去了,不再回家。

也算不上是葡萄架的,葡萄攀爬在一株高大如傘的梨樹上,梨子正是結(jié)果時,枝葉動人,許多螢火蟲在飛舞。男孩企圖用光驅(qū)逐它們,它們像煙花散開,又落到了更高處的枝葉間,夜似乎更加沉寂了。葡萄結(jié)滿了成串細小結(jié)實的果子,青青地垂落下來,像鋪在畫紙上。他們一無所獲。

西方天空不時出現(xiàn)閃電,那些云朵一次又一次被反復(fù)點燃,它們像是下著紅雨,一陣又一陣地撲打在眼前的屋舍、樹木和田野上,一切看似熱鬧非凡,卻是另一種寂靜潛質(zhì)暗長。

梨樹左下方有一座小土樓,住著一個老漢,幾個月前過世了。男孩把他寫進了日記里。因為寫了他,就不害怕了,哪怕是老漢活著從墳?zāi)估锱芑丶襾?,他也不害怕。男孩的母親沒從墓地里回來過,哪怕變成一只大蝴蝶,哪怕是在夢里,可是她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其實,男孩的日記里更多的是寫新使婆唱歌的故事。那天,姨姨給老漢送紙錢,男孩偷偷地跟著她。姨姨不讓,男孩還是混入了送葬的人群。新使婆是歌唱的主角。新使婆傷心過度,撲在老漢的尸體上痛哭。她大概實在是太傷心了,把老漢當成了自己的男人,一聲一句地,唱得結(jié)實飽滿,憂傷而又快樂。她唱著,你這個短命鬼的負心男,狠心拋下子女的負心人,去了春秋幾度,也不回來,你又看上了誰?叫你上山,你偏下河,撿到了金又拾到了銀,你在那里找幸福。新使婆壓根就沒有女子。男孩在窗戶外邊瞧得仔仔細細。旁邊有一個男人也聽見了說,唱亂了。卻有人回道,讓她唱吧,熱鬧就好。也不知其他女人做什么來著?待在那兒,一句也唱不出來。熱鬧過后,就早點收場了事,大家都明白,都各自兒忙的,都得趕著回去。

萬籟俱寂,那些起勁鳴叫的蟲子也歇息了,偶有一股強勁的風嘩啦啦地路過,那些樹木的葉子側(cè)翻過去又恢復(fù)過來。就在那翻過去的一瞬間,夜的光走向了它,留下了另一種說不清的黑暗。

小土樓黑糊糊的一團,微弱的星光打在整齊的屋瓦上,男孩撿了一個石子扔向它,石子走了一會兒,掉落下來,又寂靜了。女孩也學(xué)著扔,可是她扔不到那兒,石子被黑暗中的草叢吞噬了。

又是一股狂風從他們身上走了過去。

女孩細細地說,奶奶就在那窗戶旁。她分明有些恐慌,緊緊拉住男孩的手。

在哪?窗戶在哪?

土樓那邊。

沒有人,瞎說話。男孩往后退了幾步,他并沒有想跑的意思,他想得到證實。

窗戶在哪?男孩用手電筒尋找。

女孩對著她喊,奶奶,奶奶。她悄無聲息般喊著,怕是吵醒了什么。奶奶沒有反應(yīng)。

春娥婆!春娥婆!春娥婆!男孩大聲嚷著。

春娥!春娥!男孩直呼其名,他顯然有些焦急。

他們繞過一個干枯的月池,來到土樓屋檐下,發(fā)現(xiàn)奶奶吊在二樓走廊一根橫梁上。男孩說,我以為是假的,沒想到是真的。女孩開始哭泣,她讓男孩上樓把奶奶救下來。門拴著,他們繞著土樓走了一圈,沒有柱子,攀爬不到二樓。男孩用手在女孩脖頸上比畫著,若這樣捏住你的脖子,能活多久?早死了,這種死法最省事簡單,我母親是用喝農(nóng)藥的辦法死了,你奶奶可是比我母親聰明。

走,找新使婆去。男孩拉著女孩的手。一切還好,一場大雨沒有下起來,西方天空也停止了熱鬧,無比清爽涼快。這夜晚足夠漫長,四下里靜悄悄的,黑暗滑向村莊的邊沿,一些若有若無的白光鋪撒在天地間,依稀看到走在田野上空低垂的電線,像是唯一的可以依靠的活物。

男孩依稀記得,媽媽、奶奶死后,父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鄰居的嬸婆,讓她過來唱歌。后來,又聽人們說,靈魂在歌聲的陪伴下上路,他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才將獲得幸福;如果靈魂不走,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們來到五株烏桕樹下,就聽到了轟隆隆的水流聲。水流緊貼著小木橋。上流的洪水帶來一些樹枝和廢塑料袋掛在橋面上。水流湍急,形成一些大大小小的旋渦,把手電筒的光吸走。它們一浪又一浪地打在河邊的崖壁上,好似巨獸張開大嘴“哐當哐當”地在兇猛吃食。世界灌滿水流聲,猶如一伙人在戲臺上打架,后臺有人在敲鑼打鼓助陣。站在岸邊,男孩猶豫了一下,對女孩說,你會哭著唱歌嗎?像新使婆那樣一句一句地唱著。女孩沒有說話。不然你留在這兒,我叫新使婆去。女孩一聲不吭,她害怕一個人留在這兒。男孩牽著女孩的手,水流正好沒過腳面,他感覺周圍的一切在飛速奔跑著,他趕緊退回到岸邊。他們在岸邊找了一些枯樹枝往水流扔去,希望它們能掛在橋面上,做個掩護,可是扔下去的東西瞬間被洪流卷走,沒了蹤影。他們沿著河的上流行走,穿過大片大片的田野,找到了一座石拱橋,他們奔跑起來。

梅子厝外墻明亮異常,似乎可以看清屋檐下的彩色繪畫。升起的月亮把所有的光芒投入姨姨家。而那些樹叢、小山還是那般黑黝黝地,在深沉的睡夢里。穿過梅子樹叢,就看到了新使婆的家了。男孩感覺肚子空空的,一些蟲子在里頭爬來爬去。他們折回到梅子樹叢,尋找撿拾落在地上的果子,連皮帶籽的,一下滑入肚子里,酸甜味在口里回轉(zhuǎn)著。他們又爬到樹上去采,卻是找不著幾粒梅子,即使找到了,也難以伸手夠著。當他們下了樹,手電筒照射頭頂,卻是滿滿的一樹果子。男孩找來一根竹竿,敲打那些果子,一時間掉落如雨。像是有一些錯誤存在,好比在抄襲別人的作業(yè)那樣,他們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新使婆果然睡著了,鼾聲如雷,使勁敲門也醒不過來,里頭酒氣濃重。女孩說,臭死了。男孩說,那是酒香,新使婆一定踢翻了那壇粟米酒,我可是聞到了煮熟的粟米味。

女孩蹲著,男孩騎到了她的肩膀上,企圖扒開窗戶,卻是緊閉著,他只是松動了一條細縫。男孩用手電筒對準那條縫隙往里照,并敲著窗戶大嚷:“睡豬婆,明天讓殺豬的來宰你!”里頭還是沒有反應(yīng),一股股說不清楚的悶騷味涌出來。

真倒霉。男孩下來時朝后摔了個跟頭,他聽到腦袋里頭有一個響亮的聲音。他爬了起來,摸了摸后腦勺,搖晃幾下腦袋,又張開嘴使勁咬了咬,那個聲音就漸漸消失了。

女孩站著發(fā)愣,想了一會兒說,不唱行嗎?

沒有了唱歌,我們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讓你奶奶一直那樣吊住,她別想下來入土。

半個月亮從西邊升起,大地逐漸清亮,植物們長高了,整個田野在膨脹,那些山往后退卻,好像有許多窗戶被打開。兩個孩子企圖在這個夜里做一件大事的幻想,被沉醉不醒的新使婆消耗盡了,但是并非希望全無。

他們到了姨姨住的小花園里,屋內(nèi)外的層次特別清楚,里邊是夜晚,外邊如白晝,可以將陶罐一個個細數(shù)過來;落在陶罐中的一些花木,不知是誰種的?姨姨似乎沒有去關(guān)心它們。男孩很少到這兒來,這兒是姨姨的勢力空間。

沒有看到姨姨的鞋子脫在門外,男孩輕輕敲著門,叫姨姨。里頭沒有聲音。女孩卻說,里邊有人。

男孩繼續(xù)敲門。又是那只令人討厭的長尾巴貓,老是在黑暗里制造動靜。男孩希望姨姨醒過來,又怕她被吵醒,因為那只貓的原因被吵醒。

幾處細微的聲音過后,小花園又恢復(fù)了平靜。男孩分辨出來了,是表弟的呼嚕聲,姨姨并沒有在里頭。

并非久留之地,他們離開了。

走出小花園,夜露深重,一陣風寒,饑餓再次來襲,他們又去吃下了兩根咸蘿卜。男孩感到有些惡心,胸部被一些碎木屑堵住一般,喝了一些水也無濟于事。

男孩把女孩領(lǐng)到了自己的房間,讓她先住下,男孩想回到那芭蕉樹叢找芭蕉花蜜喝,把胸部的碎木屑給融化掉。女孩突然變了個人樣,放肆痛哭。她站著不動,抽泣著,哭成個淚人。她光著腳,也不知何時把鞋子給弄丟了。

男孩說,我們再去找個人。

男孩說,不然,我送你回家。男孩雖然這么說,卻是怕到女孩家。

女孩不停地哭。頓時,男孩感到疲勞萬分,他想躺下,躺下后,他又感覺胸部堵得慌。

男孩求女孩不要哭,他怕夜晚過于吵鬧,引來麻煩,一些鬼神會來,大人也會醒過來,一切將變得莫名其妙。他說,我們還是一起去采芭蕉花蜜喝吧。一提到花蜜,男孩就感覺胸部舒暢多了。

我奶奶該怎么辦?

別著急,明天一早,新使婆一碗酒下去后,一切都好辦了,她不是整天唱著你奶奶嗎?

男孩也把鞋子脫了,他知道芭蕉樹叢下是一條溪流。他們光著腳,大地沒有了一絲腳步聲……

責任編輯 石華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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