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儀
劉總在深圳寶安經(jīng)營著一個小機械廠,生意清淡。一天,劉總的辦公室電話響起,他接聽后喜上眉梢,原來有生意上門。劉總約客戶第二天來廠實地考察。
第二天,一個叫李健的年輕男子來到劉總的廠。看過車間,李健對設(shè)備人員和生產(chǎn)能力等狀況表示滿意。劉總心虛,壯膽問他:“本廠弱小何以入法眼?”李健說:“你廠小會更加重視我這筆生意,凡事你老板親力親為更讓我們放心?!眲⒖偟娜觞c在他嘴里成了優(yōu)點,不由心生感激。
交談中,李健說老板是他的舅舅,在香港做地鋪生意,賺了點錢,就過這邊來投資辦廠,因此需要采購一批機械設(shè)備,公司暫時在一家酒店辦公。這生意談得如此順,劉總心里有些不踏實。李健走后,劉總拿出李健留下的名片,把上面所有的座機號碼全撥一遍。電話都有人接,接電話有男有女,全說:“李經(jīng)理出去辦事了,有事請打其手機?!泵线€有一個香港的電話號碼,劉總也撥通了,接聽者回答的內(nèi)容也大同小異。劉總放下了心。
劉總等了幾天,正坐立不安地想這生意是不是變卦了。李健打來了電話,告訴劉總“舅舅明日來深視察工作,約劉總面談敲定此事”。
第二天,劉總帶著司機開車到李健指定的地點——某酒店的暫時辦公場所。劉總進(jìn)去的時候,里面有一撥人在談別的生意。劉總凝神聽了一會兒,好像是李健他們公司要采購一批叉車,正在與安徽“合X”的代理商談。由于專業(yè)的緣故,劉總對“合X”的產(chǎn)品很了解,對于他們的商談內(nèi)容也覺得十分正規(guī)和專業(yè)。
李健對劉總說:“‘合X的人腦筋太死了,就是不肯讓價,都談了幾回了,其實我們公司也看好他們的‘合X的。劉總,咱們到里間去談?!?/p>
進(jìn)到里間,李健拿出一卷圖紙攤在桌上,都是0號的,一看就是專業(yè)繪圖儀繪制出來的,再看圖紙右下角,全標(biāo)有“SANYO”的圖戳——日本的全套圖紙。劉總平靜下來,花了一個多小時,把圖紙看了看,在心里給出了個報價,不禁竊喜,自認(rèn)是逮著大魚了。
劉總對李健說:“價格和誰談,你嗎?”李健說還要和楊總說一下,就是在外面與“合X”商談的戴眼鏡的男子。
李健把楊總請了進(jìn)來,并為劉總作了介紹。劉總趕忙起身握手。楊總說:“抱歉,讓你久等了,真難搞,他們的價格總算降了?!?/p>
劉總壯著膽子把價格加了10%報給楊總,楊總不以為意地說:“這事阿健負(fù)責(zé),今天叫你來,主要是和我們老板見見面,他現(xiàn)在正從香港往這邊趕,我給打個電話,看到哪里了?!?/p>
說完,楊總走到一邊撥了電話,用白話說:“張先生,您現(xiàn)在在哪?人已經(jīng)到了,在等您呢?!贝蛲觌娫?,楊總對劉總說:“sorry,BOSS還沒過關(guān)?!?/p>
劉總說:“沒關(guān)系,咱等等?!睘榱颂捉?,劉總沒話找話,也是為了了解對方的各種背景。而越了解,劉總越相信他們,精神更松弛了下來。楊總說:“老板沒這么快到,不如咱下去吃頓飯吧。”劉總欣然同意。
席間其樂融融,賓主盡歡,喝了幾瓶啤酒,李健、楊總開始和劉總稱兄道弟。令劉總意想不到也大為感動的是,餐后李健主動埋單,劉總搶都搶不過。
上樓回房后,楊總又打了電話給老板:“張先生你好,幾時能到?哦,在排隊過關(guān)啊,沒那么快。劉總還在……”劉總在旁邊聽出來,老板還在香港靠羅湖那側(cè)排隊過關(guān),心里嘀咕:豈不是又得等很長時間。
楊總隨即提議:“劉總,干等也是等,要不咱搓兩把?”劉總說:“沒問題,不過別玩太大,我身上沒帶太多錢。”楊總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咱又不是專業(yè)賭徒,純粹是消磨時間,就玩‘一二的。”劉總本不愛賭,但因為開小工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偶爾也玩上兩把,所以對這種場合并不太怵,對楊總的提議也不反對?!耙欢摹本褪菑V東麻將一百兩百的,“一二的”正常玩下來,輸贏也就幾千塊錢。所以劉總當(dāng)時也就無所畏懼,反覺得楊總善解人意,出了個好主意消磨等待老板的時間,自己便客隨主便了。
前面提到玩“一二的”正常玩的話輸嬴就幾千元,但如果做成大胡,是要翻番的,幾把下來,劉總就輸幾萬元了。劉總提出不玩了,身上沒那么多現(xiàn)金可給。楊總安慰他:“沒關(guān)系,輸?shù)腻X以后在付給你的貨款里扣?!甭犃诉@話,劉總精神一振,繼續(xù)玩下去想翻本。又幾把下來,他就輸了幾十萬元了。
結(jié)果劉總不僅沒有贏得訂單,還將廠里不少設(shè)備抵給了對方,至今他也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的手氣不佳,還是掉入了一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