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醒著,聲音顯得多余,那心靈的傾訴和穿越的歷程讓人驚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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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處的面孔(四章)
我的靈魂醒著,聲音顯得多余,那心靈的傾訴和穿越的歷程讓人驚顫。
——題記
秋日的草原依然寂靜,夜已深,那個破帳篷里困倦的人,孤獨地悵望著遠方。
那微弱的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留下一束疏散的光,打工者的喘息時輕時重,一段鄉(xiāng)愁飄向遙遠的家。遠處牧民定居點不時傳來牧人醉酒后的拉伊和犬吠聲,劃破了秋雨沉悶的氣息。那張原本飽滿的臉,早已被歲月抽空了營養(yǎng),而精瘦的身軀是柔弱的月光,斑駁地搖曳在陌生的巷道里。
工地上人影稀疏,工頭已攜款逃離,打工者內(nèi)心鼓脹的希望瞬間消失,他的念想顯得蒼白。接近年關的時候,政府變賣工地設備付薪,打工者內(nèi)心燃起光亮,明年還來?他想,即使生存充滿了艱辛,我也要用身體創(chuàng)造出光亮和熱度。
歲月蹉跎,他的身影依然在那條繁華的街道上晃動。那雙黑瘦的手在風雨中伸出多
甘肅牧 風(藏族)少次,連他自己都無法記清,眼眸里盛滿乞求的欲望,他堅信已經(jīng)成為上帝乞討的使者,要不然那些富有的傲慢者為什么要和他保持距離?他想,也許是上帝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窮困與富裕之間的玩笑。他更在想,也許世事難料,今后上帝會與人類開更大的玩笑,于是他知足了。
把一切都傾訴給田野。
一生只干一件事,整日整夜的把念想浸泡在農(nóng)事上。甘南的青稞熟了,如大海般涌動著收獲的欲潮,屋檐下夢魘中的火鐮翻動著焦躁不安的身子,農(nóng)人的心顫動著,他疲憊的身軀如拉滿的弓,蓄勢待發(fā)。也許是期盼太久,布滿血絲的雙眼晝夜醒著,就如同白云浮動下的藏寨,在人間煙火的繚繞和經(jīng)幡的飄蕩中激動著,青稞婀娜的身子從夏日開始與季節(jié)追逐,到秋收時才被豐碩鎖住了腳步。
整個冬季他都沉默著,連同他的牛羊。
青藏深處的報春鳥遠遠地傳來初春的消息,告訴牧人黃河已醒,阿尼瑪卿山的積雪已經(jīng)消融。還有什么能阻擋前進的腳步呢?牧人的口哨響起,河邊冰凌碎裂的聲音劃破歐拉草原的春夢。
格?;ǔ蹙`的季節(jié),他在孤寂中尋覓夏日河曲馬的嘶鳴,在沉吟中探尋阿萬倉娘瑪寺旁邊十萬塊佛經(jīng)的秘密,鷹鷲在喧嘯,寺院背面的河水邊喇嘛在沐浴靈光。晨曦中裸露著黃河飛動的身影,還有央金背水時嬌媚的笑靨。梅朵赫塘邊靜謐而臥的牛羊如午后慵懶的陽光,悠閑地將目光漫射到遠處幾圈海子的漣漪里,草原的一切都在如夢如幻中靜默而沉思,如同超然世外的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