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麗敏
家鄉(xiāng)嬗變
曾麗敏
岑溪吉太,是生我養(yǎng)我的家鄉(xiāng)。它是一個天藍、水綠、山奇的小村,不但有“桂東第一高峰”之稱的天龍頂山地公園,也有被稱為“嶺南第一漂”的吉太漂流,還有被譽為“桂東第一瀑”的白霜澗瀑布。我便是在這樣風景秀麗,空氣清新的山村長大,在那里我度過了美好的童年、少年。近年,隨著旅游開發(fā)的興起,家鄉(xiāng)的山、家鄉(xiāng)的水、家鄉(xiāng)的老屋、還有那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都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
吉太村群山環(huán)抱,翠竹相襯,綠樹成蔭,是一個聚族而居的小村,大多數(shù)人姓曾。村莊不大,全村幾十戶、約兩百口人,一排排的土磚瓦舍依山而建,貫穿村莊每個角落的小石子路蜿蜒曲折,顯得古樸自然。那些土磚瓦舍大多有一個特點:進門為前庭,中設天井,后設廳堂。廳堂后用中門隔開,設一廳二臥室。天井用來通風采光,流水檐都是向天井內(nèi)傾斜,遇到下雨,水就往天井內(nèi)流,其采光、通風、調(diào)節(jié)氣溫、排水乃至風水設計都極為恰當,因此居住于老屋的舒適不必多言。
兒時的小村很安靜,基本上沒有現(xiàn)代化的物件,燒的是木柴,點的是煤油。那一棟棟土磚老屋,一條條石子泥路,一棵棵百年古樹,還有那座古老的祠堂和那條小溪,講述著這個小村的歷史。
歲月匆匆,人是物非。在久經(jīng)滄桑后,如今古老的土磚屋大多被空置,有的已經(jīng)殘破不堪。村子里的人家,大都在村頭的魚塘邊和農(nóng)田邊,建了二層以上的小洋樓。
周末,我抽空回了一趟老家。車子在依山而建的公路上奔跑著,坐在車里往外看:只見農(nóng)人們在辛勤勞作,建筑工人在悶頭干活,路邊新建的垃圾池正在焚燒垃圾,升起的縷縷白煙慢慢消散在風中。
回想孩提時代到現(xiàn)在,整個村子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道路。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放牛的路、上學的路、進城的路全部是泥巴路。每天去上學要走半個小時的山路,進城則差不多要走一個小時蜿蜒的山路,才能從家里走到村口的候車點,再坐兩個多小時的車到城里,一路顛簸,幾乎能把人顛到車頂上去。
走泥巴路最討厭的就是下雨,雨中的土路滑得好像灑了一層油,我們不小心就會摔成泥人。雨下大后,路面就會越來越軟,土路又好像鋪了一層膠,鞋子越走腳越重,以致走一兩步就得甩一下泥。碰到下雨天進城,車輪子遇到硬泥打滑,遇到軟泥下陷,一路磕磕絆絆,本來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也會無限地延長。
后來,我出城讀初中、高中時,一次次坐著汽車盤旋在一條條蜿蜒的山路上。漸漸地,路面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加寬了,上面還鋪了一層小石子。回家的公路陡坡變緩,山也像矮了許多,車子走在這樣的鄉(xiāng)村公路上,不再像以前那樣不住地“哮喘”了。讀大學的那年,我春節(jié)回家,汽車一進入盤山公路,我就發(fā)現(xiàn),去年走過的石子山路變成了寬敞平坦的水泥路,路邊的土坯房也變成了一棟棟白墻紅瓦的小樓房。
冬去春來,我們村的公路越修越長,從村東頭修到村西頭。公路也越修越寬,從彎曲的小路成了可以跑農(nóng)用車的大路,從塵土飛揚的土路成了寬闊的水泥路,四通八達的公路縮短了村子之間、城鄉(xiāng)之間的距離。
如今,隨著白霜澗漂流項目和天龍頂山地公園風景區(qū)的不斷開發(fā),借著“三江口旅游特色名村”的建設,吉太很多村子逐步實現(xiàn)了“村村通”公路,到處是順暢的鄉(xiāng)間公路,多數(shù)村民出門就可見水泥路。
回鄉(xiāng),讓我感觸深的還有太陽能熱水器的普及。今年端午節(jié)回家,下午五點左右,我正準備燒水洗澡,來串門的堂妹告訴我:“姐,不用燒火啦,家里裝了太陽能熱水器,直接就有熱水洗澡了?!甭牭教妹玫脑?,我才恍然記起,前段時間媽媽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跟我嘮叨過家里裝上了太陽能熱水器的事情。聽她說,屬于天龍頂山地公園景區(qū)內(nèi)的村民,只要自己掏點錢,就可以享受使用政府補貼安裝的太陽能熱水器。
記得小時候,家里大人們每天早出晚歸干農(nóng)活,忙得渾身疲累,但每天傍晚回到家,還得用土灶生火燒水、做飯、煮菜,別提多辛苦了,趕農(nóng)活回來遲了,晚上八九點才吃晚飯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使到了農(nóng)閑時期,還要到山上去砍柴。那時還是小孩子的我,只要學校放假,一有空閑就會被打發(fā)到山上砍柴、收集松針回來,燒水煮飯用。
現(xiàn)在,村里每家每戶都用上了太陽能熱水器,大家再也不用上山砍柴了,只要打開熱水器的開關,源源不斷的熱水就流出來了。農(nóng)閑的時候,村民們就充分利用村子在景區(qū)內(nèi)的便利,或種菜賣,或做點小生意,或到城里去打工,漸漸地村里大部分村民都蓋起了水泥樓房。
歲月悠悠,童年的回憶時而模糊,時而清晰?,F(xiàn)實中的我,離那個飛奔在故鄉(xiāng)田埂上的孩童已經(jīng)很遠了,遠得我想追都追不上。但是我無法忘記小村的故事,無法不感嘆世事的滄桑,更無法忽略現(xiàn)代文明帶來的便利和舒適。我懷念過去一個村子的人就像一家人的感覺,雖然有爭吵,有痛苦,有各種人情往來的麻煩,但新的聚居地不正是新一代孩子成長的地方嗎?這里,不就是他們的故鄉(xiāng)嗎?
責任編輯:陳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