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寄寒

父子開店

□張寄寒

啞巴阿牛年過半百，在錦溪鎮(zhèn)開理發(fā)店已有三十多年，他萬萬想不到他的理發(fā)店竟會兩度搬遷，可一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就喜憂參半。

阿牛從小父母雙亡，由叔父收養(yǎng)長大。他十二歲時便去拜師學理發(fā)，成年后，租得鎮(zhèn)中心一橋樓，開設理發(fā)店。阿牛天資聰穎，刻苦鉆研，終練得一手高超的理發(fā)手藝，贏得鎮(zhèn)上男女老少的青睞。不久，店里來了一個叫“跌倒花瓶”的姑娘剪發(fā)，兩人甚為投緣，很快結為伉儷。兩年后“跌倒花瓶”為阿牛生下兩個兒子，取名大牛和小牛。倆孩子年幼之時，“跌倒花瓶”便暴病而亡，丟下阿牛和兩個兒子孤苦度日，阿牛便又做爹又做娘，把兩個兒子撫養(yǎng)成長。

一轉眼，大牛和小牛初中畢業(yè)，考入職業(yè)學校，大?？既肱胝{班，小牛考入文秘班。職校畢業(yè)后，大牛在一家飯店當廚師，小牛被安排在鎮(zhèn)治安聯(lián)防隊。兩人很快都處了對象，阿牛覺得兩個兒子都很爭氣，他用一生的積蓄為兩個兒子辦完了婚事，了卻了他的心愿。

隨著小鎮(zhèn)旅游業(yè)的開發(fā)，大牛向阿牛提出把理發(fā)店改為飯店的建議，飯店由大牛夫妻經營。阿牛為了大兒子的生意，立刻把他經營了幾十年的理發(fā)店，搬遷至他居住的小樓的底樓。大牛便對橋樓理發(fā)店的二樓三樓進行一番裝修，取名“大牛飯店”?？纱笈７蚱迋z，早晨睡懶覺，晚上搓麻將，對烹調技術也不鉆研，燒的菜不是淡便是咸，吃倒了顧客的胃口，生意日益變得清淡。

阿牛雖搬進深巷小樓的底樓，顧客依然慕名而來，開張沒幾天，生意一直火爆，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大牛的飯店經營每況愈下，不得不向阿牛求助，為了兒子，阿牛關掉理發(fā)店，去幫兒子打理飯店。阿牛一邊每天騎摩托車去鄉(xiāng)下收購草雞、草雞蛋、野生魚蝦、農家豬，一邊精心學習燒家鄉(xiāng)菜：紅燒蹄髈、雞汁面筋、紅燒鰻鯉、黃鱔煮咸肉、醬爆螺螄、蜆肉炒韭菜、塘鯉魚燉蛋、時令蔬菜小炒。阿牛掌勺，讓大牛在旁學習，大牛飯店立刻轉虧為盈，每天顧客盈門。

隨著鎮(zhèn)上的民宿行業(yè)大熱，小牛在他聯(lián)防隊的工作崗位上再也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拉著阿牛，要把老爸的那幢小樓改建成客棧。阿牛默默點頭，立刻叫了一幫建筑工人，開始房屋改造。兩個月后，小樓改成了八間房間，取名“小牛客?！?。旅館開張后，一直沒有生意，小牛嫌棄地段太偏僻，嚷著要和大牛的飯店對調位置，大牛不同意，小牛說老爸偏心。阿牛眼看兄弟倆關系變得緊張，他不得不去幫小牛打理客棧，他又叫來建筑工人，拆掉兩間平屋，建成一座小花園，擺了三十多盆花卉，搭建了一個葡萄架，挖了一個小池塘，放了水養(yǎng)了金魚，還種上了茨菇。小牛在職校學的國畫、書法技藝也派上了用場，他自己動手作畫寫字，再裝裱，鑲鏡框，掛入每個房間。小?？蜅＝洶⑴８脑旌螅h(huán)境優(yōu)雅，充滿文化氣息。重新開張后，每天客滿為患。

從此，大牛和小牛對老爸刮目相看，老爸成為他們心目中最佩服的人。他們一番商量，決定讓老爸輪流去自己的店里幫忙，一開始協(xié)定，半年一輪；后來覺得太慢，改一個季度；想想還是慢，最后改為一月一輪，誰先誰后，猜拳而定。大牛猜拳贏了，阿牛去大牛飯店幫忙，飯店的里里外外都由他打點。一個月后，阿牛又去小?？蜅兔?。阿牛在哪里，哪里的生意便紅火。難道阿牛真有什么讓生意變紅火的本領？有人問阿牛，他只是用兩手不停地比畫耕地的動作。大牛和小牛都想把老爸留在身邊，多一天是一天。

有一天，大牛飯店里的一幫客人問大牛，能不能幫他們介紹一家有特色的民宿。大牛毫不含糊地向他們推薦小牛客棧。又有一天，小?？蜅５囊粠涂腿藛栃∨?，能不能為他們介紹一家有特色的飯店。小牛出于禮尚往來，立刻推薦大牛飯店。此后兄弟二人聯(lián)手，生意越做越紅火。

阿?？粗鴥蓚€兒子的生意逐漸穩(wěn)定下來，他決定租屋重新開設理發(fā)店，兩個兒子覺得老爸年紀大了，也該讓他歇歇了，不能太依賴他，兩頭跑實在是太累了。于是，兩兄弟把老爸租來的房子裝修一新，重新挑起老牛理發(fā)店的招牌，慶賀老爸的理發(fā)店重新開張。但是，兩個兒子萬萬沒有想到老爸的理發(fā)店開張后的第一項優(yōu)惠新舉措便是：凡在小?？蜅Ｈ胱〉目腿撕凸忸櫞笈ｏ埖甑氖晨停稍诶吓＠戆l(fā)店免費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