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侃

“字如其人，以后我不在了，我就變成了這些書信，繼續(xù)陪著你給你幸?！薄澳泷R上去相親，找個好妻子來照顧你們，未來的妻子應(yīng)該年輕一些，像我一樣好看，這樣才能和你般配，不然我在天上會不高興的……”《家書·婚禮篇》、《家書·日常篇》、《家書·孩子篇》、《家書·抉別篇》、《家書·娶妻篇》……這是湯麗群在最后的日子，帶著渾身的抽搐和疼痛，用筆給警官丈夫陶愷真寫下的10萬字家書。字字血淚，留下的是不盡的眷念、感激和寄望……

1 “七公里長，你馱著我，冒著肆虐的風(fēng)雨前行，這一幕，讓我在日后想起來總會淚流滿面……”

2016年6月7日，杭州監(jiān)獄警官陶愷真照顧好兒子睡覺后，端詳著妻子的遺照，內(nèi)心痛如刀絞，今天是妻子的生日，可是他們已經(jīng)陰陽相隔。他打開一個木頭盒子，里面盛放著厚厚的一摞稿紙，那是亡妻留給他的10萬字家書，他取出一封《春節(jié)篇》的家書：

“愷真，小寶才念小學(xué)，還不懂事，我最放不下的還是他，好想看著他讀完大學(xué)娶媳婦……我不想走，說好陪你，等到白發(fā)蒼蒼一起看夕陽的，可我沒兌現(xiàn)承諾，要提前走了，對不起……”

看著一封封從戀愛、化療、直至“抉別”的家書，淚光中，一幕幕幸福和傷別的情景仿若電影重現(xiàn)——

2000年3月，陶愷真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家鄉(xiāng)的漂亮女孩湯麗群。湯麗群在浙江武義某保險公司業(yè)務(wù)部工作，其親友都不看好陶愷真，因為陶愷真已經(jīng)30歲了，在農(nóng)場監(jiān)獄工作，地理位置偏遠，條件艱苦，收入也不高。湯麗群卻毫不在意，她是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覺得陶愷真體貼、能吃苦，和他在一起踏實。

2001年，陶愷真和湯麗群在農(nóng)村老家舉行了簡樸的婚禮——陶愷真在《家書·.婚禮篇》中看到妻子寫他們的婚禮：“因為拮據(jù)，你沒給我買一件首飾，只送我一個書法條幅‘蒼發(fā)夕陽，這也成了我們在婚禮上的共同誓言：愛到白發(fā)蒼蒼，一起看夕陽……”

婚后，由于夫妻倆工作在兩地，聚少離多。為了免去相思之苦，婚后第二年，湯麗群辭職，去杭州與丈夫團聚。陶愷真住在單位宿舍，一間十余平方米的單間配一個衛(wèi)生間，夫妻倆就棲息在這里。宿舍四周是荒地，雜草叢生，有蛇蟲出沒，晚上睡覺可以聽到不知名的動物的怪叫聲。湯麗群膽小，去單位食堂打飯，總要拿著一根打蛇棍防身。這里不通公交車，外出靠民警自駕摩托車。

2002年夏季的一天，夫妻倆乘坐公交車從杭州市區(qū)回到單位大門口，而從單位大門到居住的宿舍足有七公里遠——湯麗敏在《家書·日常篇》中記述這七公里留下的足跡：

“由于浙江沿海的臺風(fēng)提前登陸，我們下車時，已是風(fēng)雨大作，地面的水流淌成河，你見騎摩托車不安全，從車后備箱里取出雨衣給我披上，我們攜手步行。我當(dāng)時腳上穿著高跟鞋，在濕滑、凹凸的地上走得踉踉蹌蹌，你彎下腰，不由分說地背上我就走。七公里長，你馱著我，冒著肆虐的風(fēng)雨前行，這一幕，讓我在日后想起來總會淚流滿面……”

2003年，陶愷真和妻子搬進了監(jiān)獄分給的90余平米套房。2004年，他們生下了兒子小寶。過了哺乳期，湯麗群自修考到了會計證，應(yīng)聘到杭州一家餐飲公司做財務(wù)工作。

2007年，陶愷真在杭州城區(qū)購買了一套經(jīng)濟房，并給妻子買了私家車，方便她上下班。夫婦倆風(fēng)雨相依，品嘗到苦盡甘來的幸福。

2014年4月下旬的一天晚上，湯麗群洗澡時，發(fā)現(xiàn)腋下、胸前冒出腫塊，陶愷真馬上帶她去市區(qū)婦科醫(yī)院檢查，被診斷為乳腺癌中晚期，需要立即化療。拿著診斷書，湯麗群驚恐萬分，抱住丈夫大哭：“好日子才開始，老天要拆散我們嗎？”陶愷真強忍住傷痛，安慰妻子：“有我在呢，別怕！”

在《家書·化療篇》中，陶愷真看到妻子的記述充滿憂傷：

“我原本一頭舒展披肩的青絲成片脫落，面容憔悴，時常難受得嘔吐，吃不下飯。你是真心疼得要命，聽說四川的泡酸菜能提神開胃，你趕緊從老家在四川的監(jiān)獄民警那討來泡菜，又熬了魚肉羹，泡酸菜刺激了我的味覺，我多少能吃得下一些飯了。

盡管我被化療折磨得痛不欲生，但為了減輕你經(jīng)濟上的負擔(dān)，我堅持著去上班。2014年9月，醫(yī)生說我化療收效甚微，身上的癌細胞已經(jīng)迅速擴散，必須立即住院手術(shù)。我生怕就這樣走了，住進醫(yī)院后，抓住你的手，含著眼淚說：‘你有空就在我身邊啊，我想多陪陪你，怕突然就沒機會了。我第一次看到你如此傷心，聲聲哭泣讓我心碎如塵……”

陶愷真安排妻子住進昂貴的單間病房，醫(yī)生說需要做切乳手術(shù)——陶愷真在《家書·手術(shù)篇》中，看到妻子用傷心的筆觸寫道：“我一向愛美，一時接受不了，本能地雙手交叉護住胸部，搖著頭對你說：‘那就變成男的了，你會嫌棄的。你卻安慰我：‘怎么會呢？切掉后還可以隆胸的，你看好萊塢明星安吉麗娜·朱莉為了防范乳腺癌，切割了健康的雙乳，然后隆了胸，她現(xiàn)在看上去依然很漂亮。即便你隆的胸是假的，我們的愛是真的……我聽著你如此真切動情的話，頓時淚下。我知道你對我的愛不摻一絲一毫的雜質(zhì)，我想堅強地活下去，陪你一起看夕陽……”

2014年9月初，湯麗群積極配合醫(yī)生，做了第一次切乳手術(shù)，手術(shù)效果比預(yù)想要好，癌細胞得到初步控制。但醫(yī)生告訴陶愷真，稱湯麗群身上的癌細胞蔓延是不可逆的，手術(shù)只是遲滯癌細胞蔓延的速度。

2 “悲痛會讓你的生活支離破碎，這也是我要撐著病體寫家書的原因，我不許你太悲傷……”

陶愷真到處求助中醫(yī)，開了許多方子，親手熬藥給妻子喝下去，也不見效。

2014年11月，湯麗群病情突然急劇惡化，乳腺癌引發(fā)了免疫系統(tǒng)綜合癥，皮肌炎、尿毒癥等紛至沓來，競相折磨和摧殘湯麗群。她全身浮腫，周身劇痛，不能走路，吞咽功能一度喪失，要靠鼻孔插入管子才能進食。

陶愷真一字一句讀著《家書·孩子篇》，不禁淚流滿面：

“兒子對你說，媽媽喜歡喝果汁，買些新鮮水果榨成果汁吧……你果然就去這么做了。那一陣子，兒子放學(xué)來看我時，總是給我揉身體，嘴上喊著：‘媽媽，我給你按摩，你會舒服些……我強忍著疼痛，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兒子是我們愛情的結(jié)晶，即便我走了，我還是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一條根，他會延續(xù)我的生命和愛……”

醫(yī)院給湯麗群下達了病危通知書，主治醫(yī)生告訴陶愷真，鑒于病人病情兇猛，可以放棄治療，陶愷真哀求醫(yī)生想想辦法，醫(yī)生說現(xiàn)在醫(yī)院有種進口新藥免疫球蛋白，是全自費，價格昂貴，可以一定程度防控免疫系統(tǒng)綜合癥，所起的作用也只能是延緩一點時間而已。陶愷真決然地說：“醫(yī)生，就是砸鍋賣鐵也買！”

湯麗群開始給妻子用進口新藥免疫球蛋白輸液，每天要承擔(dān)高達七八千元醫(yī)藥費。隨著病情加劇，湯麗群明顯預(yù)感到死亡的迫近，身心被巨大的恐懼感所籠罩。白天，她身體有時會不住地抽搐，夜幕來臨，她驚恐地睜著雙眼，看著陶愷真不敢合眼入睡。陶愷真問她為什么不睡覺？她眼淚奪眶而出：“我怕閉上眼說走就走了，我想睜著眼多看你幾眼?！?/p>

陶愷真不敢表露自己的痛苦。為了安撫和緩解湯麗群恐懼不安的情緒，每晚握住她的手，講述他們恩愛的溫情時光，湯麗群在《家書·思念篇》清楚地記述下這些難忘的時光：

“多少個夜晚，你躺在病床邊一個窄小的折疊床上淺淺地入睡。深夜，我常被病痛折磨醒，有時半夜要上洗手間……只要我一有響動，你馬上一個激靈就睜眼醒了。一天連著一天，看到你兩眼布滿血絲，我有多心痛啊……我讓你受苦受累了。你是我們一家的主心骨，你把苦累和疼痛都壓抑在心里，不向我吐露半個字，但我又豈能不知道？我惟有為你祈禱，希望你你永遠好好的，只有你好我才好，兒子才好……”

那些昂貴的進口藥還是收到了奇效，湯麗群并發(fā)的免疫系統(tǒng)綜合癥漸漸被擊退，她病痛有所緩解，可以進食，能夠下床走路了。陶愷真總算松了一口氣。

但是，湯麗群很清楚地知道，她已被病魔判了死刑，在人世間的時光不會太久。在《家書·擔(dān)憂篇》中，她擔(dān)心的卻不是自己，而是陶愷真和兒子：

“我和你相依相伴十多年，我們的愛水乳交融，我哪天要是突然離去，你將孤苦獨行，你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嗎？我該做些什么來撫慰你日后的悲痛？我更擔(dān)心兒子，他還那么小，要過小升初、中考、高考，要談戀愛結(jié)婚、生子，這一個個關(guān)口，他都能順利闖過來嗎？應(yīng)該有一個人代替我，真心照顧你們父子倆……”

正是從這以后，陶愷真不時看到妻子背靠床頭，拿筆在平常兒子用的稿紙上，專注地寫著，因為皮肌炎還在她身上逞著余威，她手指僵硬，握不穩(wěn)筆，只能一筆一劃、費力而緩慢地寫著。陶愷真好奇地問她寫什么？她臉上竟露出一些羞澀：“也沒寫什么，以后你看看就明白了。”陶愷真見她寫得很費勁，勸道：“你都生病了，省省力休息吧?！彼恍Γ骸拔覍憣懽约合胝f的話，轉(zhuǎn)移注意力，能忘掉病痛?！彼繉懞靡粡埣垼彤?dāng)寶物似的存放到一個木頭盒里。

有一次，陶愷真趁妻子睡著后，見床上有一張稿紙沒寫完，順手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愷真，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紅繞肉，可你血脂偏高，要有節(jié)制，不能多吃，一個禮拜吃一兩次就夠了。Hi，愷真的未來老婆，你在看嗎？別忘了給他提個醒，他就是只饞貓……”

陶愷真心里酸楚不已，等她醒過來后說：“瞎寫什么？我就你一個老婆?！睖惾簨舌恋溃骸斑@些是我寫給你的《家書》，等我不在了，你再看，現(xiàn)在不準(zhǔn)看?！碧諓鹫孢@才知道妻子一直在寫《家書》，她是要在僅有的生命余光里，拼著最后一絲力氣，留下一些交代和叮囑他的話，留下她最后的心愿……

逐字逐句地看妻子寫的《家書·抉別篇》，陶愷真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滾：“我這人命薄，40歲就走了，有你相伴，我走得不遺憾。先死容易活者難，你那么重情，我走后，你該如何從痛苦中掙扎站起來啊？悲痛會讓你的生活支離破碎，這也是我要撐著病體寫家書的原因，我不許你太悲傷，你要過得幸福，我會在天上看著你，你快樂我才不會流淚……”

臨近2015年春節(jié)，湯麗群的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醫(yī)生同意陶愷真接妻子回家過年。節(jié)日的溫馨氛圍減輕了湯麗群的病痛，她有時會深情地注視老公、孩子，眼中滿是無盡的留戀。她意識到這可能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接下來的日子里，她開始拼盡最后一絲氣力和死神賽跑……

3 “未來的妻子應(yīng)該年輕一些像我一樣好看，這樣才能和你般配，不然我在天上會不高興的……”

在家里的這幾天，湯麗群更勤奮地書寫著《家書》，因為病痛干擾，她不時轉(zhuǎn)換姿勢寫，陶愷真怕她累壞了，勸她不要寫，她不管不顧：“我寫下來才舒心。”

大年初三上午，陶愷真給妻子端來熬好的雞肉粥，見妻子背對著他安靜地寫著《家書》，他走上前俯首看了看，一行字映入眼簾：“愷真，你穿警服好看，你警察證上那張照片打了領(lǐng)帶，警服筆挺，人挺精神，這張照片我天天看，就是要烙在我的心上，下輩子也還會記得……”陶愷真眼前模糊了。

過完春節(jié)后，湯麗群又住進了醫(yī)院。這時，乳腺癌再次卷土來襲，她飽受病痛折磨，陶愷真不禁心如刀絞。醫(yī)生說需要第二次動手術(shù)。湯麗群堅決不同意，甚至拒絕治療，她拉住陶愷真的手說：“我的病已經(jīng)沒指望了，家里為我這個病已經(jīng)花去60萬，你和兒子將來怎么辦？”這60多萬，除了家中多年的積蓄，大多是陶愷真找親友、同事借來的，但是他從不心疼。他第一次對湯麗群吼道：“你的命比錢重要！”湯麗群淚如雨下。

在陶愷真的堅持下，湯麗群又進行了第二次手術(shù)，但是這一切并沒能拖住病魔的腳步，醫(yī)生再次下達病危通知書。

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湯麗群還在病床上掙扎著寫《家書·抉別篇》：

“我渾身從內(nèi)到外都在疼痛，就像幾百把小尖刀同時割肉，哪怕有人快步走過，帶起來的風(fēng)吹到皮膚上，都會引起肌肉的劇烈抽搐和疼痛。我用筆寫家書，一用力就會牽動肌肉神經(jīng)顫痛，但我能忍下來，我寫了10萬字，就等于要忍受十萬次被尖刀割肉的疼痛，但這證明我還活著，死了，就沒有這樣的痛，就不能擁有親人，那才是最大的痛苦。你是世界上最貼心的好男人，這輩子我用短暫的生命享有你的愛，這已是老天垂青我了，我值了！

因為疼痛，我不時流淚，就用手擦一下繼續(xù)寫，信紙上很多字都模糊了，你多諒解。你心疼我，幾次藏起我的紙和筆，讓我把家信錄下來，我說：‘字如其人，以后我不在了，這些書信就是我的化身，繼續(xù)陪著你給你幸福，何況我專心寫信，還能緩解病痛?！?/p>

時間到了2016年4月初，陶愷真從醫(yī)生辦公室回到病房，看見湯麗群在向他請的護工口述，護工在記錄，她有些難為情地說：“我拿不動筆了，只能請人代勞了。”

4月24日早晨，湯麗群憔悴不堪的臉上顯現(xiàn)出一絲笑容，對陶愷真說：“你把我抱在懷里?！睖惾阂蕾嗽谒膽牙铮瑲庀⑽⑷醯丶氄Z道：“《家書》都寫好了，全部放在木盒里，你以后心里苦，就拿出來看看?！闭f完，她安靜地閉眼睡去。

按湯麗群生前的遺愿，陶愷真把妻子的骨灰安葬在家鄉(xiāng)。此后的日子，悲苦和孤寂充塞著他的心。一天晚上，陶愷真在抽屜里看到妻子生前經(jīng)常錄K歌的錄音筆，不由悲從中來。他打電話咨詢醫(yī)生朋友，有沒有什么藥可以讓人忘記痛苦？還是兒子的話讓他驚醒過來：“爸爸，你別傷心了，媽媽走的時候說過，如果爸爸想媽媽了，就看看她寫的家書……”

陶愷真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以前他專注妻子的病情，沒太注意這些家書，沒想到家書竟有厚厚一大摞，分日期分篇歸類擺放，一些鋼筆字都被淚水洇散開了：“愷真，兒子有時候淘氣，我最怕后媽會受不了，所以，我不在了，你要給兒子找個母愛濃濃的新媽媽，一起把兒子培養(yǎng)成才……”

在《家書·娶妻篇》中，湯麗群最后交代和寄望：

“我知道你這人挺傳統(tǒng)，民間有守孝三年的傳統(tǒng)，我不許你這樣，你馬上去相親，找個好妻子來照顧你們，未來的妻子應(yīng)該年輕一些像我一樣好看，這樣才能和你般配，不然我在天上會不高興的……

我在的時候，天天都是我?guī)湍阕o膚，刮胡子，你還嫌我煩人呢。我走了后，你記得每天要護膚，刮胡子，看上去人也干凈精神。皮膚不保養(yǎng)就粗糙，人老得特快，你未來的媳婦怎么會喜歡你呢……

hi，美麗的新娘，你是愷真的新媳婦吧？我告訴你，愷真這人實誠，不太會用言語表白愛，他愛你體現(xiàn)在行動中，你適應(yīng)就好。愷真不抽煙的習(xí)慣好，但是他喝酒，你要給他把關(guān)，控制他的量，還有孩子數(shù)學(xué)不大好，還請你幫忙督促，他不聽話，你就鼓勵他，但別打他，這小子吃軟不吃硬……”

陶愷真做了詳細的清點，妻子寫給他和兒子的《家書》有兩千余封，她把全部的愛、感激、擔(dān)憂、牽掛以及寄望，都寫在這10萬字的《家書》中了。

陶愷真把承載妻子溫情厚意的《家書》一篇篇讀完，在溫暖、浸透著愛的《家書》慰藉下，他漸漸走出悲慟與孤苦的深淵，重燃生活的希望，他感覺妻子就在天上俯視著他，叮囑他，要他帶著兒子好好生活，她身在天堂才會安心……

編輯：成小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