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您認為詩歌創(chuàng)作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鄭: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人道主義精神。這是我寫《礦工》時,北大的老師告訴我的。后來經過這一路顛沛流離,我更加堅定了這種信念。詩歌中的人道主義不是讓詩人在詩歌中呼喊各種口號,而是要在人際關系的細節(jié)之處,顧念著他人。這是詩歌最重要的一點。杜甫的每一首詩都是如此,這是他被尊為“詩圣”的原因。我明白這一點,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從幼年開始慢慢理解的。詩歌應該為弱勢人群而寫,所以當人類有苦難的時候,我會不知不覺地祈禱。
記:在中學生的日常生活中,他們可以如何感受并踐行這種人道主義精神?
鄭:人道主義不僅是對他人苦難的同情,還在于對他人各種情感的感同身受。所以我希望同學們能夠在日常生活的細節(jié)處,顧念著你身邊的人,相互理解、分享各自的感受。我客居衡陽的時候,曾受邀到一個同學家去。他的父親擁有稀有金屬礦,非常富有,宰了一頭豬來招待我。這在那個年代是一筆非常大的花銷,我覺得很過意不去,但是后來看到他們的親戚朋友都來了,分享主人家的食物,分享主人“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我想,這就是詩的一種精神——寫詩的人寫了一首詩,就希望你周圍的人、你的族人、你的國人、你的民族甚至全人類都能和你共同感受。這種相互的理解與共鳴非常令人感動,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應該是這樣。
記:您十幾二十歲時就已經寫出那么多非常成熟乃至經典的作品,成為“中國的中國詩人”,對此,您有什么經驗可以分享給喜愛文學創(chuàng)作的中學生嗎?
鄭:人的年齡其實很難說明與成就的關系。我寫詩極早,從知識背景說,在我剛發(fā)蒙時,就有機會接觸許多文學作品。我四五歲時在一個堂兄那里接觸了很多手抄的本子,有詩,也有散文,這使我在年幼的時候便對文學產生了濃厚興趣。大一些后,我接觸到新文學作品,也讀了一些傳統(tǒng)文學作品,這些對我寫詩有很大的幫助。另外,我認為寫詩也需要有一種大浪漫主義情懷。一個人喜歡文學、喜歡詩,常常是天性使然。譬如我當時在鄉(xiāng)下,看大部隊行進的場面,看火車隆隆馳過的場面,都非常神往。還有美麗的風景,比如夏日的農田、高粱地等種種場景,都逐漸引發(fā)我想要用文字來捕捉那些令人神往的感觸。中學生正處在一個很感性的年紀,如果能注意觀察生活,抓住點滴感觸,將成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優(yōu)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