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薇

“高跟鞋首相”特蕾莎·梅

文｜馮薇

特蕾莎·梅宣告：“脫歐就是脫歐，我們將使之成功?！?的確，在脫歐問題上，英國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以走。英國給這位新晉首相的任務是如何有利地“脫歐”，即既退出歐盟保持其絕對的獨立性又能保留歐洲單一市場的諸多好處

會晤 當?shù)貢r間2016年10月10日，荷蘭海牙，英國首相特蕾莎·梅訪問荷蘭總務部，會見荷蘭首相馬克·呂特。

她是英國一百多年來任職時間最長的內(nèi)政大臣；她出身貧寒卻在年輕時憑借自身努力獲得體面工作并嫁富商為妻；她沒有子女卻與丈夫如膠似漆，喜好烹飪熱愛生活；她作為保守黨政治家卻因毫不保守的穿著吸引無數(shù)眼球，“高跟鞋首相”成了她的符號。

她是誰？

答案只有一個，特蕾莎·梅。

平民家庭走出的首相

作為英國歷史上第二位女首相，特蕾莎·梅自上任第一天就被拿來與首位女首相、同為保守黨政治家的撒切爾夫人相比較。不少媒體稱她是英國政壇第二位“鐵娘子”。而特蕾莎·梅在許多方面確實與撒切爾夫人非常相似，比如，非貴族出身。

特蕾莎不屬于“含著銀湯匙出生”的人。她的曾祖父是一名管家，祖母是女仆。按照英國的傳統(tǒng)觀念，特蕾莎的出身是典型的“樓梯下階級（舊時英國貴族宅邸將家仆房間安排在地下室，所以習慣性將downstairs用來形容下人階層）”。直到父親這一代才算勉強跟上流社會沾上邊——一名圣公會的牧師（舊時英國成為一名牧師是許多非貴族向貴族邁進的一個捷徑）。不幸的是，1981年的一場車禍使特蕾莎失去了父親，不久母親也去世了。

比起剛剛卸任的卡梅倫“根正苗紅”的伊頓公學青年時代，特蕾莎青年時期的求學經(jīng)歷頗為曲折。她曾在一所公立小學讀書，后來又進入修道院女子學校和牛津附近的一所公立中學學習，后來才進入精英輩出的牛津大學修讀地理。不過，特蕾莎在牛津成績一般，畢業(yè)時只拿了個“二等”學位（相當于中國70分左右的水平），與以“一級榮譽”學位從牛津大學政治學畢業(yè)的卡梅倫無法相提并論。不過，特蕾莎在大學時期積極投身學生工作，參加各種社團并主持辯論會。牛津的辯論會被認為是英國未來政客的孵化地，為特蕾莎之后的政治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特蕾莎的命運顯然是從牛津大學畢業(yè)后改變的。她的職業(yè)生涯始于英格蘭銀行,6年后進入英國支付清算服務協(xié)會（APACS，后來的UKPA英國支付管理中心）并成為歐洲事務部的負責人。1986年，特蕾莎當選倫敦市議員進入政界，從此平步青云。這是家庭出身和經(jīng)濟背景均如此普通的特蕾莎不懈努力的結(jié)果。

特蕾莎在牛津的另一重大收獲是找了個好老公。與當年丹尼斯·撒切爾在其妻撒切爾夫人政治生涯中一直全程陪伴左右一樣，菲利普·梅在特蕾莎·梅全身心投身政治，尤其在英國公投期間也同樣給予妻子堅定的支持。特蕾莎·梅與丈夫是在大學時代牛津的保守黨舞會上相識的，介紹他們認識的“紅娘”是后來的巴基斯坦總理、同樣也就讀于牛津的貝娜齊亞·布托。菲利普·梅在事業(yè)上毫不遜色于妻子。他從牛津大學畢業(yè)后在金融領域非常成功，先后擔任英國頂尖股票經(jīng)紀商De Zoete & Bevan的基金經(jīng)理、保險業(yè)巨頭英國保誠集團的投資組合經(jīng)理以及英國德意志資產(chǎn)管理公司的證券投資經(jīng)理。現(xiàn)在他是一家市值1.4萬億美金的基金公司的高管。雖然菲利普的牛津?qū)W生會主席經(jīng)歷曾使他被認為是未來政壇之星，但在特蕾莎從政后他卻甘為女強人背后的男人。更為難得的是，這對唐寧街新主人看上去非?！坝H密無間、志同道合”，數(shù)次在公開場合大秀恩愛。

政壇的時尚icon

作為一名女性領導人，特蕾莎·梅自從走入公眾視線，除出身和政治主張外，其穿著打扮也持續(xù)不斷地為人津津樂道。特蕾莎·梅多變的穿搭頻繁地被時尚雜志、時尚網(wǎng)站和時尚博主們截圖品評，還有專門關注其出席會議和各種官方場合衣著搭配的tumblr（相當于微博）賬號，尤其是款式多變、從來不重樣的高跟鞋更是成為了這位新晉英國女首相的標志。也難怪英國媒體在其坐上首相寶座之前就曾調(diào)侃道：保守黨每次召開年會，狗仔隊更喜歡關注特蕾莎·梅女士的腰部以下。

放眼世界范圍內(nèi)同時代的幾位女性國家領導人，如默克爾、樸槿惠，特蕾莎·梅在其中絕對可以算時尚品味最好的一位。從事金融工作多年、嫁給富商為妻，這些都是特蕾莎·梅有足夠經(jīng)濟能力滿足自己時尚品味的基礎條件。她的穿衣風格多變，注重顏色、配飾、手包、鞋履的搭配，品味不凡。這一點讓人極容易聯(lián)想到英國的另一位舉足輕重的女性——女王伊麗莎白二世。

不同于其他女政客多以樸素干練的深色調(diào)為主，特蕾莎·梅偏愛大紅、寶石藍、玫瑰紫、橘黃等鮮艷濃郁的顏色并駕馭得非常好，與其熱情、張揚、犀利的政壇形象吻合。 她曾穿著亮皮過膝高靴搭配紅色十字花大衣和紅色長手套以屈膝禮面見女王，也曾穿著一襲寶石藍刺繡改良唐裝搭配同色刺繡長絲巾的中國元素裝扮參加亞洲商業(yè)大獎活動，當然最著名的還要數(shù)她在2002年保守黨會議上穿著的豹紋高跟鞋。今年7月13日她又踩著另一雙豹紋高跟鞋搭配優(yōu)雅黑黃拼接大衣入主了唐寧街10號首相府，引得媒體紛紛以“豹紋高跟鞋將統(tǒng)治英國”來報道她的上任。特蕾莎·梅是一位特別會穿衣服的優(yōu)雅女人，稱其為政壇的時尚icon一點都不為過。

“脫歐”后時代的接盤手

今年7月11日，英國首相卡梅倫突然宣布辭職。由于之前的6月24日剛剛宣布“脫歐”的公投結(jié)果，“舊人”走得頗為黯然，“新人”來得稍顯倉促。迫在眉睫卻看起來“漫長無邊”的脫歐談判和如何選擇閣僚來搞定“脫歐”后英國的各種“不適”，成為特蕾莎·梅上任后的首務，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尷尬。但特蕾莎·梅宣告：“脫歐就是脫歐，我們將使之成功?！?的確，在脫歐問題上，英國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

7月13日卡梅倫一家匆匆搬出首相府后，作為執(zhí)政黨的保守黨新任黨首和內(nèi)政大臣特蕾莎·梅于7月14日面見女王后完成了交接，并于當日中午之前解雇了教育大臣尼其·摩根、財政大臣喬治·奧斯本、文化大臣約翰·威特戴爾和司法大臣邁克爾·戈夫等卡梅倫內(nèi)閣要員，并有意識地提拔了代表不同派別的新閣僚，包括任命脫歐派鮑里斯·約翰遜為外交大臣，并新設立脫歐大臣一職，任命大衛(wèi)·戴維斯擔任該職務。上述舉動被BBC的Norman Smith說成是“屠夫之刀的早晨”。

英國給這位新晉首相的任務是如何有利地“脫歐”，既退出歐盟保持其絕對的獨立性又能保留歐洲單一市場的諸多好處。但此前歐盟已明確表態(tài)：英國要想進入歐盟單一市場，就必須接受商品、人員、服務和資本自由流動的“四大自由”原則。德國總理默克爾更代表歐盟放出狠話：英國“必須照單全收，沒有權(quán)力挑三揀四”。英國和歐盟目前可以說是處在一種相視無解的狀態(tài)，如何尋找到一個平衡點，不只英國和歐洲關心，全世界都無法置身事外。情況對于特蕾莎·梅來說并不樂觀。

特蕾莎·梅是個工作狂，在其任內(nèi)政大臣時就以12月24日圣誕夜回郵件著稱，行事穩(wěn)健務實。她曾說過“我不是個愛作秀的政客。我不光顧電視演播室，我不在午飯時八卦，我不會在議會酒吧來一杯。我不是那種善于表露感情的人。我只是把擺在我面前的工作做好”。在“脫歐”公投引發(fā)政治和經(jīng)濟動蕩的背景下，特蕾莎·梅以“強有力的領導”表態(tài)，并承諾將“彌合這個國家的隔閡”，這使她獲得了一半議會同僚的支持。特蕾莎·梅的競選對手、能源部次官安德莉亞·麗德森在退出競選時曾表示：“目前的英國需要一個強有力并且穩(wěn)定的政府，我由衷地認為特蕾莎·梅是英國首相的最佳人選。”特蕾莎因從12歲就樹立的首相目標所具有的堅定信念，和其在影子內(nèi)閣出任教育大臣、運輸大臣、文化大臣、就業(yè)與養(yǎng)老金大臣等職位所積累的豐富的執(zhí)政經(jīng)驗，以及競選過程中所展現(xiàn)的穩(wěn)定果敢和雷厲風行，讓一向愛好罵政府的英國民眾對新政府表達出了些許期待。

特蕾莎·梅的首個首相談話中稱“將以謙卑的姿態(tài)面對未來，努力團結(jié)全體國民，共同創(chuàng)造一個更加美好的英國”。但是，英國“脫歐”后，特蕾莎·梅為首的新政府如何接下這個“爛攤子”并收拾好，并沒有現(xiàn)成的范例可以參考。

中國留學生眼中的“滅絕師太”

特蕾莎·梅在留學生政策、海外移民尤其是歐盟移民政策上一貫持強硬態(tài)度。中國留學生的這聲“滅絕師太”也真的不是白叫的。

在特蕾莎·梅擔任英國內(nèi)政大臣的6年中，其對待海外留學生的政策可謂步步緊逼。從其掌管內(nèi)政部第一年即2010年的11月，內(nèi)政部擬取消留學生和短期工作者申請永久居留權(quán)的政策，并計劃大幅削減就讀低于學位課程（指小學初高中等基礎教育課程、職業(yè)教育和一些不授予學位的培訓類課程）的國際學生指標；2012年4月取消了一直作為英國留學最大吸引點之一的PSW簽證（Post Study Worker，即留學生畢業(yè)取得學位后可無條件獲得1-2年不等的工作簽證），僅僅2012年當年就有超過9萬的中國留學生受到影響，剛畢業(yè)就無奈打道回府。2014年以后，特蕾莎·梅領導的內(nèi)政部將緊縮政策擴展到移民取得身份的幾乎所有途徑：提升企業(yè)家簽證的難度、將投資移民的門檻翻倍（從先前的100萬英鎊驟提至200萬英鎊）。2016年的頭三個月更是連放“提高家庭配偶簽證語言要求”、“擬取消投資移民簽證”和“將學生簽證政策進一步收緊”三炮，將目前在英留學生的處境逼得更加艱難。

不過也有不同的觀點認為，特蕾莎·梅的留學生政策看似“趕盡殺絕”，其實從長遠利益看是有利于優(yōu)質(zhì)留學生資源在英國的發(fā)展。英國在2000年至2010年從本國經(jīng)濟利益出發(fā)，曾執(zhí)行了長達十年的寬松留學生政策。當時推出的IGS（International Graduates Scheme，國際畢業(yè)生計劃，后來演變?yōu)镻SW）簽證，一度使英國成為最受海外留學生歡迎的國家。英國的各個高校在巨大的經(jīng)濟利益的驅(qū)使下（留學生的學費普遍為本國學生的三倍），紛紛“降低門檻”甚至“屈尊諂媚”的招收留學生，部分高校招收了大量低質(zhì)量的留學生，引起了諸如抄襲作弊、逃課缺席、畢業(yè)率低下等一系列問題。特蕾莎·梅的政策看似是“拒人”，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可以理解為對目前在英海外學生的一些亂象的整頓和對海外留學生群體的嚴格把關。對中國學生來說，只要成績優(yōu)異、家庭具備供其讀書的基本經(jīng)濟條件或?qū)W生本人取得獎學金，那么獲得正規(guī)高校的offer和相應的留學生簽證并沒有問題；并且留英門檻提高后，對留英學歷的含金量是一種提升。

與留學緊縮政策同時出臺的還有特蕾莎·梅“限制歐盟國家公民自由進入英國”的政策傾向——這一點在其后英國公投取得“脫歐”結(jié)果后更加順理成章。在其任內(nèi)政大臣期間一直致力于證明“自由遷徙會給英國帶來很多歐盟罪犯”。9月27日英國《衛(wèi)報》驚人爆出：特蕾莎·梅正面臨一項來自政府內(nèi)部的指控，稱其曾試圖抹去一份報告中對移民給英國經(jīng)濟帶來的積極影響的證據(jù)。據(jù)悉，這份報告是在英國“脫歐”前公布的，報道稱其對報告的篡改影響了公民對“脫歐”前景的展望。雖然特蕾莎·梅還未對此作出任何回應，不過其對限制移民政策的偏向可見一斑。

不過萬事皆兩面。此前，歐盟國家公民憑一本歐盟成員國護照，在英國幾乎享受同樣的“自由出入、自由工作”國民待遇。尤其是匈牙利、捷克、羅馬尼亞等歐盟“窮親戚”輸出了大量低學歷的勞動力前往英國工作賺錢。他們的涌入給英國本土人帶來巨大的就業(yè)壓力，又因不需要獲取工作簽證，讓眾多手握學士、碩士學位卻因工作簽證問題被用人單位拒之門外的中國留學生憤憤不平卻又充滿無奈。由此，可以說中國留學生在就業(yè)問題上終于與歐盟人站在了公平競爭的同一起跑線上。

責編 尤蕾 YouLei@chxk.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