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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是個心機GIRL

2016-12-29 00:00:00顏無色
飛言情A 2016年2期

穆修還是回來了,站在紅毯另一頭,黑色西裝襯出他的修長身形,無框眼鏡架在鼻梁上,神色藏在夜色里。蘇文青將脖子伸得老長,也始終沒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杜薇薇正忙著應付記者,一把拉過蘇文青,壓低聲音道:“蘇總,不能總讓新娘子在外邊忙活吧?!?/p>

蘇文青拍開她的手:“你這哪里是結婚?贊助商拉了四十多家,分明是個圈錢晚會?!?/p>

杜薇薇知道蘇文青好說話,當即撒開手往大廳里面跑,長達兩米的婚紗被助理拖在手中,眾人不忘抓拍這個跑動起來也依然優(yōu)雅的背影。蘇文青下意識看向穆修所在的位置,但哪里還有人影!

也對,杜薇薇都走了,他還留在這里看誰呢?

蘇文青轉(zhuǎn)過頭來,微笑著接受采訪。

杜薇薇結婚,驚動大半個娛樂圈,紅毯鋪了一百五十米,各界精英與影視明星足足走了兩個小時。直到婚禮正式開始,蘇文青才終于歇了一口氣。還不到她上臺致辭的時間,她便雙手抱肩倚在角落里。

連日來的準備耗費了她不少精力?!皹氛x”旗下大小三十六名藝人,最當紅的卻只有一個杜薇薇,她要嫁人并退出娛樂圈的消息一經(jīng)放出,最不在意的人竟然是蘇文青。

幾名總監(jiān)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游說蘇文青,說杜薇薇與“樂誼”的合同未到期,又是蘇文青一手將她捧紅,只要蘇文青不松口,她多少都會念及蘇文青的面子。可他們不管怎么說,都被蘇文青用一句“我要成全她的幸?!苯o打發(fā)回去了。

別人都說“樂誼”的蘇總同杜薇薇是至交好友,姐妹情深,蘇文青看見早報頭條,撕碎了扔進垃圾桶。

她不過是為了一個人。

婚禮的準備工作倒可以交給別人去做,這幾個月來,最讓蘇文青心力交瘁的,不過是瞞住穆修而已。

可他還是回來了。

蘇文青累極,輕輕合上了眼睛。耳邊仿佛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以為是在睡夢中,便呢喃而出:“她終于嫁給別人了,你疼嗎?”

“你的目的,不就是讓我疼嗎?”

“看見你疼,我也疼,可你若不疼了,我會更疼的……”

沒有人答話,直到會場內(nèi)的音樂戛然而止,蘇文青才猛然清醒過來,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穆修站在她面前,波瀾不驚地看著她,仿佛要從她的眼睛看到心底去。

她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臺上傳來杜薇薇的聲音:“請我的老板蘇總講兩句……”

聚光燈打在蘇文青身上,她挺直了背脊,揚起微笑,又是那個無堅不摧的“蘇鐵血”。

穆修給她起的所有外號里,唯有這個她最中意。

她走了幾步,聽見穆修在身后輕輕地說:“你問我疼不疼,蘇蘇,我離開的這七年,你周旋在人心算計里,你……累不累?”

蘇文青十七歲以前,以為穆修此生都只有她一個選擇。

她十歲時去穆家拜年,走的時候拍穆修的肩膀,道:“你家去年綠茶味兒的瓜子兒挺好吃的,今年怎么買五香的了?”

穆修看著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年年隨著父親來,卻是第一次開口對他說話,于是他反問道:“那明天我去買綠茶味兒的,你明天還來嗎?”

蘇文青回身拽了拽她爸爸的衣袖。

蘇文青鮮少向父親提要求,蘇先生立即望向穆修,又轉(zhuǎn)過頭看女兒:“如果穆修歡迎你的話,當然可以。”

穆太太受寵若驚:“只要蘇小姐愿意,自然可以常來?!?/p>

后來,蘇文青在穆家有了一間房,她不只來穆家嗑瓜子兒,還來穆家打游戲,父親不允許的事情,她全部可以在穆家做。她偷偷練空手道,將穆家客廳里的家具毀了個遍,也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除了穆修。

但穆修也是委婉地說:“蘇蘇,打架不是好事兒?!?/p>

蘇文青眼高于頂,在學校朋友極少,卻酷愛打架,礙于蘇家的勢力和她的好成績,學校始終沒有對她做出處理。按道理,十五歲就該躋身名媛圈的蘇文青,卻因為拳腳功夫而名聲大噪,商界的許多嬌小姐別說親近她了,提起她的名字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是她不在乎。

那時候,在穆修眼中,蘇文青是個怪力少女,眼里帶刀,一意孤行,誰的勸告也聽不進去,那些流言蜚語對她又能有什么殺傷力呢?

蘇文青十六歲去參加酒會,背著雙肩書包,里面是高二上冊沉甸甸的練習冊,腰上綁著校服上衣,在一片華麗的晚禮服中顯得格格不入。她走過食物桌的時候,恰聽見顧家小女兒在議論她:“市一高的女霸王,不知蘇家是怎么教的孩子。”

蘇文青一向不善于反唇相譏,見端著紅酒的侍應生路過,就要了一杯紅酒,徑直走過去,潑在了顧家小姐的臉上。電光石火之間,蘇文青將空酒杯穩(wěn)妥地放在長桌上,就那樣眼睜睜看著顧小姐尖叫起來。

這一幕發(fā)生的時候,穆修正從酒會另一個角落趕來,他已換上燕尾服,一把拉住蘇文青的手腕:“不是說晚上有補習課,你過不來嗎?”

蘇文青攤手道:“下課了。”

穆修雖然急躁,卻也記得壓低聲音:“過來之前先回家換禮服,我走的時候不是囑咐你了嗎?”

“對?!碧K文青想了想,“可我還沒問你,為什么要換衣服?”她又頓了一下,“校服也挺好的,打起架來方便?!?/p>

穆修不再對蘇文青的腦回路抱有希望,眼看著人群湊過來,拉住蘇文青趕緊跑,所幸保安還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他們一路倒也暢通。可兩雙腳能跑多快,他們還沒跑出酒店所在的那條大街,一輛車子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看見車牌號,蘇文青對穆修笑了笑:“你別擔心了,我爸的人?!?/p>

穆修捂住了腦袋:“要是顧家的人,我還真不怕了?!?/p>

穆修料得對,以往陳叔來接蘇文青,都畢恭畢敬地喊“小姐”,這次卻是讓保鏢直接將蘇文青給架到車上去,回到家里,等候她的是一塊搓衣板。

蘇先生在商界是極有名的人物,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蘇文青仗著這些毫無顧忌。可她忘記了,蘇家要臉,還有蘇先生總是對她講的話:“我不求你光宗耀祖,只要你不惹是生非?!?/p>

但蘇文青這些年所有的成就,加起來還不如她闖下的禍多。

蘇文青一直跪到夜里,那時蘇先生已經(jīng)睡下。她倔強得不肯起身,想讓蘇先生明天早上看見她還在跪著,便能心軟來哄她??墒悄滦迯年柵_上跳進來的時候,她的眼眶突然就紅了,膝蓋也越發(fā)疼起來。她“咝”了一聲,倒下來時正好落入穆修的懷里。

穆修把她抱到房間里,輕車熟路地去取了一瓶紅酒,本來是要拿杯子的,想了想,順手從櫥柜下面取了兩只碗,倒了酒塞到她手中,又俯下身給她揉膝蓋。

“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漢都這么喝,”穆修笑著說,“正符合你今天做的‘好事兒’?!?/p>

蘇文青聽出不對勁來:“你諷刺我?”

穆修臉上的笑意愈深:“我哪敢嘲笑蘇大小姐!被別人欺負還不還手,那就不是蘇文青了??墒?,顧小姐當面講你壞話固然不對,你以后繼承了蘇氏,身后牽系著那么多人,就不能這么沖動了?!?/p>

穆修每次這么勸她,她都充耳不聞,可這次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要辯駁:“我……我總要保護自己的。”

“有我呢,怕什么?”穆修抬起頭來看她,“我保護你呀?!?/p>

穆修動作輕柔,笑容淺淺,月色透過窗子照在地板上,柔和的月光繞著蘇文青和穆修緩緩鋪開,仿佛時光都慢了下來。

可蘇文青以為的歲月安穩(wěn),在她十七歲時被打破了。

學妹是在蘇文青做英文練習冊時沖進來的。

“青姐,茜茜出事兒了?!?/p>

蘇文青手中的鋼筆“啪嗒”一掉,手握成拳,敲在桌子上:“這個蠢貨,還真去了!”

蘇文青書包也不收拾,還沒站起來,就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給拉了回去。

穆修眼睛也不抬地說:“哪兒去?”

“茜茜的男朋友要跟她分手去追?;?,她沒忍下,去找人決斗了?!碧K文青解釋完,掙扎著還要離開。

穆修不能理解,說來沈茜也出自名門望族,這些本該混跡在上流社會游戲人生的千金小姐,只要和蘇文青搭上關系,全都不能好好過日子。難道蘇文青還是什么值得推崇的模范嗎?

“別滿腦子都是仗義,想個辦法把沈茜勸回來?!蹦滦蘧椭捞K文青是要去幫她動手。

蘇文青瞪了穆修一眼,揚手將穆修一把甩開:“別管我!”

蘇文青從未想到過,就是這一個揚手,導致了穆修和她被彼此折磨了那么多年。

事態(tài)沒有學妹口中說的那樣嚴重,蘇文青加入后,反而是她們?nèi)硕鄤荼?,?;ǘ呸鞭蓖浦孕熊嚶笸?。這年的蘇文青十七歲,默然站在沈茜身后,眼角眉梢盡是平靜之色。深冬的風聲凜冽,杜薇薇盯著她們,慌亂地解釋道:“是他纏著我,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你們放心?!?/p>

沈茜并無敵意,不過是要杜薇薇一個態(tài)度,此時也冷靜下來??啥呸鞭弊约阂?,慌不擇路,撞在了身后的電線桿上。雪結成冰,她的小腿磕在冰上,當下就流出血來,這一刻,恰好是穆修追來的時候。

穆修攜著風雪而來,本是要拉蘇文青離開,低頭卻看見了杜薇薇,白雪中汩汩流出的鮮血格外刺眼。他的手臂一僵,然后他皺了皺眉:“蘇文青,這次……你過分了。”

穆修最后帶走的人是杜薇薇,他抱起她要送她去醫(yī)院。杜薇薇的眼睛都亮了,雙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看得蘇文青咬牙切齒。

“我后悔了?!碧K文青踩了一腳雪花。

沈茜不明所以道:“???”

“剛才就不該放過她!”

蘇文青當然是開玩笑的,她不過是耿耿于懷于穆修的誤解,況且穆修是為了不讓她受罰才帶杜薇薇去醫(yī)院以作補償,她自然不至于去跟杜薇薇這種級別的女孩兒動氣。

可是她察覺出不對勁,是從杜薇薇每日都來找穆修開始的。

“哪兒有那么多書要借要還?”

杜薇薇把一本《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精選》放在穆修桌子上的時候,蘇文青就爆發(fā)了。

班里的人見慣不怪,但杜薇薇被嚇得不輕,下意識往前一撲,扯住了穆修的袖子,那副嬌滴滴的樣子,蘇文青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做不出來。

蘇文青把那本書隨便翻了一頁,指著上面說:“你一個年級倒數(shù)第幾名的差生看這種全英文版的書,看得懂嗎?二十六個英文字母能背下來嗎?”

杜薇薇這回眼淚都快出來了:“后……后半本是譯文?!?/p>

蘇文青滿臉嫌棄,不再說話了,杜薇薇也不敢再糾纏穆修,立刻落荒而逃。

穆修輕輕勾起嘴角,正要把詩集收起來,卻被蘇文青一把奪去。蘇文青將書“刺啦”一聲撕成兩半,丟還給穆修:“還要嗎?”

穆修臉上的笑意更深:“蘇文青,你今天打架輸了?”

蘇文青環(huán)胸冷笑道:“我什么時候輸過?”

“那你就是喜歡我?!蹦滦弈樕想m是開玩笑的表情,話卻說得信誓旦旦。

蘇文青神情一僵,愣了三秒鐘,回過頭時,發(fā)現(xiàn)穆修已經(jīng)湊過來,呼吸都仿佛要噴在她的腦門上。她臉一紅,更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我才不會喜歡你!”

穆修臉色一黑,也不知是因為蘇文青的話,還是因為書桌從蘇文青掌心的位置裂開了一條縫,一直裂到了穆修這邊來。

蘇文青暴躁的脾氣和她過人的力氣成正比,哪怕她再有錢有勢,男生們看見她也得繞道走。蘇文青自知這一點,因為穆修不介意,她也就從不收斂,及腰的長發(fā)不善打理,每日只綁個馬尾就出門。每逢聚會時,名媛千金們聚在一起時談打扮,她就躲在一邊兒吃東西。

沈茜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春暖花開的時候,兩個人靠在欄桿兒上說話,看著走廊盡頭杜薇薇打水經(jīng)過,無數(shù)男生紛紛側(cè)目,沈茜語氣不善道:“到底是哪兒好了?”

蘇文青嘆了一口氣:“這個看臉的世界,膚淺,太膚淺了?!毕肓讼耄瑩Q了個話題,“周六是我生日,你帶家屬來參加。”

“當然是要去的?!鄙蜍缒檬种馀隽伺鎏K文青的肩膀,“穆修呢?你請了嗎?”

蘇文青低頭笑了起來,嘴上偏要倔強:“愛來不來,反正他找不著女伴,第一支舞還不是跟我跳!”

邀請函都沒有發(fā)就開始惦記第一支舞的事兒,從不懷疑他身在何方,認為他遲早要回到她身邊來,這就是穆修對于蘇文青的意義。

可是蘇文青失策了。

穆修帶了女伴來。杜薇薇穿了一件價值不菲的粉色疊紗裙,妝發(fā)做了精心的打理,小小年紀已是個美人。蘇文青見此情景后,將拳頭攥得死緊。

直到站在一旁的蘇先生喊她:“文青,穆修來了,不打招呼嗎?”

蘇文青這才回過神來,卻只是客套地說了一句:“里面請?!?/p>

蘇文青待人一向冷漠,蘇先生自然知道她今天為什么一早就跑出來等人,怕是穆修又有哪里招惹了他家小公主了,現(xiàn)下……她的怒氣值又往上飆了點兒。

盡管蘇文青朋友不多,可看在蘇家的面子上,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過半個小時,會場各處觥籌交錯。

切完蛋糕又許了愿,蘇文青沒再看穆修一眼,唯有如此才能微笑著把流程繼續(xù)下去。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舞會開始了。往常,第一支舞是穆修邀請?zhí)K文青跳,這時候見穆修沒有動靜,又怕穆修邀請杜薇薇,蘇文青腦子里轉(zhuǎn)了幾輪,最后把沈茜推到了舞池中央,率先鼓起了掌。

她仿佛看見穆修的嘴角勾了起來?

跳完舞,蘇文青就不再客套,和狐朋狗友混到一堆去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所有人都故意讓穆修輸,沈茜立刻問:“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穆修的回答意味深長:“我不喜歡會算計人心的?!?/p>

坐在穆修身邊的杜薇薇嬌羞地笑了出來。

杜薇薇會不會算計人心,蘇文青哪里知道,可此情此景,竟讓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尷尬了起來,誰都以為穆修指的是蘇文青。

蘇文青拿起手邊的紅酒,咕咚咕咚整瓶灌下,最后往地上一砸,酒瓶輕而易舉地碎掉。

穆修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醉了?”

蘇文青惡狠狠地看向他:“高興!”

臨近高考,學習越發(fā)緊張起來,穆修和蘇文青僵持的關系似乎也因此而得到緩沖,兩個人每日就是做題和改題,無心談起杜薇薇。

直到某次說起志愿,蘇文青脫口而出:“自然是D大。”

穆修無聲苦笑:“也對,我們這些繼承人,哪里有選擇的資格?”

哪里有選擇的資格?所以這些年他和她在一起,也只是因為穆家想要攀上蘇家?

蘇文青手里的筆微微一頓,墨水迅速在紙上化開,浸染成濃濃一片。

考試完那日,蘇文青難得高興,幾乎整個人掛在穆修身上。穆修索性把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個圈,怕她掉下去,抱住就不再撒手了。她的手臂環(huán)在他的脖子上,視線恰巧與他相對,還未退去的日光透過葉縫斑駁投落在地上,年輕人的心跳倏然加速。

八月末,穆修知道杜薇薇沒有去參加高考。他也不是刻意去問的,只是在商業(yè)街遇見杜薇薇打工,對方問起他報了哪所大學,他便順口一提??赡滦薜男乃寄睦锬軐⒍呸鞭蹦苊苫爝^去的,她特意與他提,就一定有所圖。

于是穆修跑到蘇家去,摔了蘇文青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游戲機。

蘇文青也不隱瞞,像是料到了一般承認道:“是我做的。”

穆修又是那副樣子。從小到大,每當蘇文青闖禍,他就是這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只是比蘇先生要溫柔些。

穆修皺著眉頭:“小時候你胡鬧我不管,后來你傷人,我又幫你把人送到醫(yī)院,和人家道歉,現(xiàn)在毀人前程的事情你都能做出來了?蘇文青,你行呀,你越發(fā)行了!”

蘇文青根本聽不到穆修話里的重點,反而抬頭問他:“你要為了杜薇薇和我翻臉嗎,穆修?我的生日會你帶她去就算了,畢業(yè)之后你們還有往來,你和她是不是真的有關系?”

穆修冷不丁地問:“你在乎嗎?”

蘇文青不知是哪里來的脾氣,仿佛她承認在乎,就輸了這場同穆修維持已久的戰(zhàn)爭似的,于是梗著脖子說:“當然不在乎?!?/p>

穆修的臉色倏地蒼白了下來:“那么蘇文青,你憑什么管我?”

他話音落地,蘇文青不禁后退了一步。

這是穆修第一次對蘇文青講重話,在蘇文青承認不在乎他之后。

“我和杜薇薇嘛,”穆修冷笑道,“對,你以為我們是什么關系,我們就是什么關系?!?/p>

那是一記重磅炸彈,將蘇文青炸得七零八碎,體無完膚。她頹然地順著床邊倒下,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久久不知如何作答。片刻之后,門口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穆修離開了,只余她一人,紅著眼眶,淚水卻遲遲落不下來。

從穆修遞給她一把瓜子兒開始,這七年來,蘇文青和穆修之間總有一層窗戶紙未曾被捅破,可蘇先生和穆家都默認了他們彼此的存在。蘇文青甚至認為,這一生,穆修也只有自己這一個選擇,而穆修也覺得,哪怕蘇文青只有那么一丁點兒喜歡他,那就足夠了,他們還有那么漫長的一輩子,哪里還不夠愛上對方呢?

可是只要一點兒波瀾,就能把他們之間的關系頃刻打散。

夏夜寒涼,地板冰冷,第二天蘇文青發(fā)高燒,引發(fā)了肺炎,在醫(yī)院一躺就是三天。穆修知道這個消息后,鞋帶也沒來得及系,即刻奪門而出,可到了蘇文青的病房外,手舉到半空中,卻半晌也敲不下去。

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蘇文青剛打完點滴,右手尚按著左手背上的醫(yī)用膠帶,看見穆修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吃串兒嗎?”

蘇文青換了一件鵝黃色長裙,拉著穆修的手,一路上小心避著熟識的醫(yī)生和護士,最終跑出了醫(yī)院,到他們常去的那家燒烤攤上,拍了拍桌子:“老板,三十串肉,三十串筋?!?/p>

蘇文青身體還有些虛弱,喊話卻中氣十足,穆修笑著攔下她的手:“大病初愈,你吃得完嗎?”

蘇文青習慣性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這也能叫大???也就是老蘇小題大做,要是我一個人,醫(yī)院都不必來,吃點藥捂上被子睡一覺,說不定一夜就好了?!?/p>

蘇文青總是這么逞強,她鮮少輸架跟她拳腳厲害并沒有什么關系,人家見她是女孩子,加之背后有蘇家撐腰,不會下狠手。有一次她的手臂受了傷,蹭破了一大塊皮,暈開一片血色??赐碜粤暤睦蠋熣埣?,他們就蹲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穆修輕輕地把紫藥水抹在她的傷口上,她一邊“咝咝”地倒吸涼氣,一邊小聲說:“不疼,不疼?!?/p>

那時的穆修跟她說:“蘇蘇,疼就喊出來,別忍著?!?/p>

穆修是好意,蘇文青卻瞪了他一眼:“我是那么嬌氣的人嗎?”

夜色濃郁,同學們翻動練習冊的沙沙聲不絕于耳,頂燈發(fā)著光,在蘇文青倔強的臉上打下重重陰影,穆修緩緩地笑了出來。

蘇文青像是沒吃過肉似的,極快地把桌子上的烤串兒消滅了一大半,穆修還得不時給她倒水:“慢點兒吃,別噎著?!?/p>

八月的風已經(jīng)有些涼了,蘇文青打了個哈欠,看著前方說:“穆修,我不動腦子,不代表我沒有腦子?!?/p>

穆修轉(zhuǎn)頭看著她的側(cè)臉,笑著安慰道:“對,我們蘇鐵血能動手又聰明,無所不能。”

“你別敷衍我。”蘇文青正經(jīng)起來,又苦笑一聲,“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認識你這么多年了。這幾天我躺在病床上,總想起以前的事兒。我十三歲那年正月初一,天上下了好大好大的雪,老蘇很忙,我就一個人去你家拜年。你問我為什么冒著雪來了,我騙你說要吃你們家綠茶味兒的瓜子兒……我十四歲那年,你第一次跟老師對抗,原因是我沒帶作業(yè)本。老師說沒帶就是沒寫,你說不是的,說我肯定寫了。老師問你拿什么保證,你說拿命。穆修啊,你倒是什么都敢說,把老師都嚇著了……十六歲那年,我潑了顧家那丫頭一臉酒,你拉住我就跑。我被罰跪,你還幫我揉膝蓋。那天你來找我,問我在乎你嗎,我是不是在乎,難道你不知道……”

蘇文青剩下的話被穆修突如其來的吻壓回了腹中。

溫暖的唇瓣覆上來的時候,蘇文青腦子里一片空白,她的眼睛睜得老大,又緩緩地閉上。她只知道穆修的身上有薄荷的清香,他仿佛也是第一次接吻,嘴唇相接后,再沒有下一步動作,然后她被他抱進了懷里。

蘇文青再睜開眼睛時,眼角有淚輕輕滑下,穆修癡癡地喊:“蘇蘇,蘇蘇?!?/p>

余光瞥見了街角處一閃而過的相機,蘇文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卻輕不可聞:“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諒我,你一定要原諒我?!?/p>

《財經(jīng)早報》被摔在蘇文青面前的時候,她正在家里看著電視,喝著咖啡。

穆修的目光實在嚇人,蘇文青往報紙上瞟了一眼,頭版頭條的接吻照片兒觸目驚心,她嘴角的笑意更深。

“蘇文青,你算計我!”穆修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蘇文青本也沒打算隱瞞:“答對了,要我給你加十分嗎?”

穆修其實更想聽一個謊話,哪怕理由拙劣也好,他總愿意相信的,可蘇文青連這樣的善意都不給。

穆修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極快地流失,聲音虛弱地問她:“為什么……”

“穆家傾全公司之力投一個政府的招標案,而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是我舅舅?!碧K文青不急不緩地說,轉(zhuǎn)過頭去與他對視,“你以為報社為什么會對你我的事情感興趣?如果其他商家知道中標的穆家的獨子是蘇家的女婿,他們會不會怨聲載道?所以,為了避嫌……”

穆修出奇地冷靜:“穆家不會放棄招標案。為了避嫌,難道……”

“一年,你只要去一年就可以了?!碧K文青緩緩低下頭去,“昨晚我向我爸建議把你送到倫敦去,只要你走了,我會出面解釋。現(xiàn)在這個時間,我爸應該已經(jīng)見到穆叔叔了?!?/p>

“阻攔杜薇薇高考是你做的,我和她在商業(yè)街偶遇也是你設計的,我來找你對質(zhì),你生病,直到昨晚的吻……記者也是你找的吧?蘇文青,你步步為營地算計我,玩弄我的感受,控制我的人生,這樣做,你覺得好玩兒嗎?”穆修一拳打在墻壁上,墻面生生陷下去一大塊。

蘇文青把頭別過去,不回答他的話。他松開了手,緩步朝門外走去,走到門邊兒時,蘇文青才在他的背后喊:“穆修,我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罷,一年,我會把杜薇薇從你的人生選擇里徹底抹去?!?/p>

她到底,還是不知道穆修要的是什么。

他不再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穆修走的那日,蘇文青去機場送他,但直到飛機起飛,她也沒有找到穆修半個影子。她知道,穆修在躲她。

蘇文青坐在候機室里,只是沉默地坐著,臉色看不出陰晴。管家陳叔聽蘇先生吩咐要看好她,于是也只是靜靜地在后面站著。不知過了多久,蘇文青的手機“叮咚”一聲,她連忙打開,短信來自穆修,內(nèi)容只有兩個字——

珍重。

蘇文青創(chuàng)立樂誼娛樂公司是在同年秋天。蘇文青向父親要了一筆錢,一向?qū)ψ錾鉀]興趣的女兒突然揚言要開公司,蘇先生給錢的速度比掛電話的速度還快,他覺得哪怕她是拿去揮霍,也比她無心從商要強些。

杜薇薇肯幫蘇文青,無非是當初和她做了交易。蘇文青要捧紅她,她自然不必纏著穆修。蘇文青私心想,杜薇薇一旦涉足娛樂圈,穆家必不會同意穆修和她再有任何牽扯。

“我只是想要過得好,至于穆修,在我眼里,愛情太不實惠了?!倍呸鞭辈慌聦μK文青說實話,兩個人合作起來竟然一拍即合,十分融洽。

第二年秋天,杜薇薇已經(jīng)是影視圈新寵,片約不斷。蘇文青再也不是那個不善交際、只愛動手的小姑娘,對她來說,在波云詭譎的娛樂圈算計人心已是家常便飯。

蘇文青帶著杜薇薇和沈茜去吃燒烤,不經(jīng)意間說起當年的事兒,沈茜笑著說:“小時候的蘇文青啊,嘴笨,腦子還有問題,自以為是,不聽勸告,活該!”

杜薇薇打趣道:“說一句你喜歡他,能缺胳膊斷腿嗎?”

于是蘇文青第二日飛往倫敦,帶著行李到了穆修的公寓樓下,先給他打了電話。

穆修的手指在敲字,敲擊鍵盤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他應該在忙:“什么事兒?”

蘇文青壓抑著興奮問:“你什么時候回國?”

“回去?”穆修的手停了下來,一片寂靜之后,他說,“被你流放一年的犯人,你肯特赦了?”

蘇文青的笑容終于浮上了嘴角:“是啊,女王心情好,大赦天下,你挑個日子好了,我去接你?!?/p>

蘇文青只想等他隨意說點兒什么,然后沖上去敲開他的門。他們一年未見,她的思念在胸腔中跳得激烈。

可穆修說:“我不想回去?!彼p笑了一聲,“杜薇薇已經(jīng)被你控制在手心里了吧,既然回去也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不如好好在這里待著吧?!?/p>

幾乎是一瞬間,蘇文青按掉了電話,可這樣也只是避開了他的一個尾音而已。

蘇文青緊緊握著手機,手臂頹然落下,難以呼吸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幾分鐘。她迅速轉(zhuǎn)身往外走,平靜地撥打出另一個號碼:“陳叔,給我定回國的機票,最快的一班。”

公寓外就是一條寬闊的馬路,蘇文青大步往前走著,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才能不讓自己渾身僵硬。她為什么不回頭看一看呢?那樣她就能看到那棟公寓二樓的落地窗后,有一雙眼睛正溫柔地注視著她。

穆修仿佛終于知道了傷害對方帶來的快感一樣,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可是這也僅僅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他低頭看去,蘇文青離開的背影已經(jīng)和他夢中的大不相同,她逐漸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想到這兒,他臉上的笑意一點兒點兒退去,他又伏到案前努力工作了。

之后的六年里,杜薇薇大紅大紫,幾乎要火到了天邊去。蘇文青傾力推動她的事業(yè),也不停給她介紹青年才俊,終于在穆修離開的第七年把她嫁了出去。

而蘇文青也收到消息——穆修在倫敦的公司已經(jīng)成功上市。他本就是這樣出色的人,如今已不再需要蘇家的支持。

蘇文青再也沒有資格把他綁住,他自由了。

酒過三巡,新娘子躲進了婚房里,熟識的人都進去鬧了。今日的賓客中有極大一群人是來蹭鏡頭的,正事兒做完也就離席,一時間,大廳竟顯得有些冷清。

蘇文青有些醉意,李氏的二公子覬覦她已久,談著談著話,手就已經(jīng)繞到了她的腰上。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只溫暖的手掌拉進一個懷抱,那人身上沒有煙酒氣,只有清新的薄荷味兒。蘇文青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

李二公子沖穆修舉了下酒杯當作招呼,之后便離開了。

穆修看著懷中的人,低聲問:“我離開之前,你酒量不是很好?”

“酒不醉人?!碧K文青推開他,眼神清明了許多,“我想醉就醉,想清醒當然也沒有問題?!?/p>

如今的她妝容精致,一身黑色禮服將姣好的曲線勾勒出來,鬈發(fā)垂至腰間,一顰一笑早不見當年的青澀。穆修有意嘲諷她:“蘇總?cè)缃襁@樣風情萬種,怪不得沒有男人敢娶!”

“誰說沒有?”蘇文青別開了目光,“我有男朋友,沈星河,沈茜的哥哥?!?/p>

穆修的臉色剛一黑,沈星河就邁著小碎步走過來,見面就說:“我的小文青,你和你家穆修還在一塊兒呢?什么菜吃十幾年也該膩了吧!”

蘇文青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沈星河自小不在國內(nèi)長大,一年不過回來幾周,雖然知道蘇文青和穆修鬧過別扭,如今以為他們和好了,才過來打趣。蘇文青暗自懊惱,怎么就這么巧?

沈星河一看見蘇文青的臉色就知道不妙,便溜之大吉。

穆修把手搭在蘇文青的肩上,語氣里帶著笑意:“你男朋友看見我們在一起也不生氣,挺開放的嘛?!?/p>

到了這個時候,蘇文青再也忍不下去了,回身與他對視,連說帶吼:“你看見我把杜薇薇嫁出去,怎么,心疼了,難受了,忌妒了,不甘心了?那你自己去搶新娘,別來招惹我!”

蘇文青說完就轉(zhuǎn)身要走,穆修在身后喊:“蘇文青!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喜歡杜薇薇的?”

蘇文青腳步頓住。

“除了六年前在倫敦,我為了氣你說的話,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她?是你自己一直在胡思亂想,你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以為自己能把世上的一切都握在手里,現(xiàn)在說這些話,你還有良心嗎?”穆修一口氣喊完,大廳里僅剩下的人都豎起了耳朵,明里暗里觀看這場八卦大戲。

蘇文青深吸了一口氣:“沒良心的是誰?你這些年在倫敦做公司是為什么,不是為了離開我然后和她在一起嗎?”

穆修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我是為了讓你看,穆家不需要蘇家的任何幫助,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穆修要你蘇文青!”

“可是……你從來沒說過喜歡我?!碧K文青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眼眶已經(jīng)通紅。

“你都說你不喜歡、不在乎了,當年的穆修,哪里還有勇氣對你說喜歡你呢?”穆修往前快走了幾步,一把將蘇文青攬入懷中。他已經(jīng)七年沒有抱過她了,他在外孤苦漂泊,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回來能打消她所有的疑慮,讓她安心地回到他身邊嗎?

她以為穆修出國真的全憑她一手算計,殊不知他們接吻后的第二日,蘇先生去穆家,不是要求穆先生將穆修送去倫敦,而是去找穆修交托他的女兒。

那時候的蘇文青幼稚得可笑,既敏感又小心翼翼,想當個衣角帶風的女王,不愿繼承蘇家的公司,所有的心思也總憋在心里。蘇先生的臉色在熱茶升起的裊裊霧氣中浮現(xiàn)出滄桑來:“我寶貝了多年的女兒,唯有你能讓她長大。”

穆修用七年完成他對蘇先生的承諾,這些事情他不能說給她聽,就只能做給她看。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她變成了這樣優(yōu)秀的女人,而現(xiàn)在,他想把全世界給她,然后告訴她,這么多年,他一直都喜歡她。

婚禮結束了,穆修拉著蘇文青的手走在夜色里。她突然間想起什么:“你好像說過,不喜歡會算計的女孩兒的。”

“我是不喜歡啊?!蹦滦尢谷怀姓J,看見蘇文青就要動怒,立刻補上下一句,“可如果是蘇文青,那就沒關系。”

月色朗朗,街燈長明,穆修和蘇文青并肩而行,她的頭到他的肩膀處,她時不時把頭靠上去,心想,這個溫暖的胸膛,她終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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