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妖
他們是傳統(tǒng)中國四大階層“士農(nóng)工商”中唯一傳承有序的“工”的階層,他們也有中國人樸素的稱呼:“匠人”。
鐘表室王津:
修文物是與千人工匠對話
郭老師說我修過寫字人鐘嗎?哦,那是瑞士的寫字人鐘,那里面的人寫出來的字兒是英文。當時瑞士在北京辦一個活動,鐘摔壞了,就請故宮幫一下忙。
其實也沒什么,它有一個鏈斷了,不夠長。我說你干脆摘掉這個,買根0.5(號)的釣魚線。那個線粗細合適,韌性好,力量夠,新聞發(fā)布會能用。這種鏈我們故宮有一些,不多,不能給他用呀,兩碼事。只能拿這個代替一下。
用民國的紙幣代替羊皮補氣囊,我們師父那一代就用。那種紙幣韌性好,比紙要強。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前人修復中也有拿那紙幣粘的。那種羊皮是國外做的,挺薄,跟紙似的,國內(nèi)沒有。這些都是沒有辦法,(零件)沒有啊?,F(xiàn)在我們錢(紙幣)也沒了,也沒用了。
修文物是跟古人對話,的確感覺跟歷代修復過它的工匠有交流,你打開一個鐘,你能感覺到有的修得很敷衍,有的做得非常細。這人手藝,活糙活細,有感覺。可能很多鐘上一次修都還是清朝。包括桌上這個鐘,它上一次修是什么時候?解放后修過的鐘肯定不會損壞得這么厲害。距離上次修應該百八十年了。
銅器室惲小剛:
聞著這青銅器有香味
我覺得手藝是現(xiàn)代機器代替不了的。咱就拿玉器說,你看機雕雕出來,和人雕出來不一樣。人雕出來就有人的思想,代表著人的哲學思想,或者理念。咱就常說看著朱曉松刻竹器,刻竹房子,你就看他的雕工,你能領悟到他的思想,這也需要你有一定的文化,你才越看越深,越覺得,厲害也好,叫敬畏也好。我覺得手藝就這種東西,你看了絕對特服氣。
你看前兩天咱們這兒擺那一件,它那腿它那身子,那個鉆工,那個質(zhì)感多厲害,它那個活靈活現(xiàn)的,就跟畫畫一樣的,有的人把這鳥畫活了,有的人把這鳥畫死了,它就是少一點東西。咱們做舊的時候,有些東西沒法準確說,比方說,這個舊我加一點紅加一點黑,我沒法用準確的刻量度跟你說,加一錢加一分加一兩,我要這么告訴你,你加這個東西還是不靈。有時候就是經(jīng)驗上的一筆,這一點一點變出來就是這東西,這就是經(jīng)驗。我稀釋劑和顏色的配比和膠的配比,那個全是經(jīng)驗。你說做那高銹,你做那鑿坑銹,鐵箍銹對吧,你怎么做,兩個完全不同的銹,我用的東西可都是一樣的,但我用的手法不一樣,出來那銹就是不一樣。
像夏商周的銅器,它那銹是一層一層的,它是套的,有立體感,你不能說我噴完一層,我再噴一層,給它全開了沒有層次,沒有一年一年過來的感覺,沒有歷史感,對吧。所以我們趙師父老說做得自然點,他說的自然我覺得就像這三千年,你得把那感覺,把那銹做出來就能逼真。趙師父做的活兒,那時候就是能讓一般的人打眼,這就是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