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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山拾得

2017-01-16 08:42黃孝陽
小小說月刊·下半月 2016年12期
關鍵詞:小山金剛小妹

黃孝陽

韓山拾得,我的高中同學。

他爹叫韓山,一個老鰥夫,瘸了半條腿,還能跑得飛快,擠進汽車站前看熱鬧的人堆里,抓起竹籃沒肯再撒手。

竹籃里躺著一個不足百日的棄嬰,是男娃。

韓山拾得討厭他爹。

他爹在取名時也忒不負責任。班上幾個橫蠻慣了的男生,不高興了,把他打一頓;高興了,也把他打一頓──這叫打日本人。瘦小的他偷了戶口本,跑到派出所要求改名,警察瞪起眼珠子:“叫你爹來?!?/p>

韓山拾得絕食三天。在縣搬運站當廚師的韓山拗不過兒子,買了包阿詩瑪煙,到派出所見人就點頭哈腰。

韓山拾得回到學校。語文老師上課點名,喊了幾聲“韓山拾得”,他不起身,捂著腮幫子齜牙咧嘴。老師大怒,一個箭步橫跨半個教室,把他拽下椅子,喝令他滾出去。隔不多時,他回來了,身子發(fā)抖,臉白得嚇人,一步步把沉重的肉體挪到講臺上。大家傻了,老師愣了,我覺得他被鬼上了身。我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眾目睽睽下,他擦掉老師的板書內(nèi)容,攥著根粉筆,哆哆嗦嗦,在黑板上寫下“韓小山”三個字。

接著,他把揣在褲兜里的左手慢慢拿出來,把左手緊握著的石頭狠狠地砸在自己腦袋上,血咕嚕一下冒出來。他暈了。

他忘掉說一句話:“以后誰再叫我韓山拾得,我就這樣砸死他?!?/p>

不過就算他說了也沒用。大家都覺得他腦子是壞掉了,連最膽小的女生也敢在他經(jīng)過時往地上吐唾沫。那幾個男生越發(fā)嘚瑟,把他堵在巷子里,輪流扇他耳光,還往他手中遞水果刀,“日本鬼子,剖腹謝罪吧。”

韓小山轉學去了鎮(zhèn)中學。他還是大家嘴里的“韓山拾得”。終于,他用鋤頭敲破同學的腦袋。幾個月后,他退學了。等到我參加高考那年,他已經(jīng)成了縣城赫赫有名的小山哥。這倒不是因為他心狠手辣、馬仔眾多。

城北的金剛在影劇院看戲,把腳蹺到前排,把甘蔗渣吐到韓小山衣領里。韓小山回頭扔過句臟話。金剛把甘蔗在韓小山腦袋上敲成兩段。兩伙人打起來。韓小山這邊寡不敵眾。他的小伙伴們磕頭求饒被罰跪。他被金剛一伙拖到影劇院門口吊成沙包輪流踢打。

韓山路過瞅見。這個一輩子老實的廚師急眼了,揮舞著剛在游麻子那磨快的菜刀,要與人拼命。金剛見過世面,是與人拿刀對砍過的,哪怵這個?脫掉外衣,往手臂上一纏,大吼一聲迎上去。韓山的菜刀被打掉。金剛把韓山父子面對面吊起。

金剛很得意,他只得意了不到半個小時。

搬運站七十二條大漢拿著鐵鏈、撬棍出動了。讓縣公安局頭疼不已的金剛團伙立告覆滅。韓小山一戰(zhàn)成名。連城南的黃志強也學著他刑警姐夫心有余悸的口氣說:“千萬別惹那批搬運站的,全他媽的是亡命之徒。”

從韓山拾得到山哥,是三年。

從山哥到韓山拾得,是二十年。

我是在街頭偶遇韓山拾得的。他推著坐在輪椅里的老父親,站在灑滿金秋陽光的梧桐樹下。這一幕具有極強烈的油畫效果。我喊出他的名字,我一眼認出那個斷了左手巴掌的老人。1990年搬運站解散,韓小山的日子一落千丈,可他還誤以為自己是牛逼哄哄的山哥,在與黃志強賭梭哈時押上左手。黃志強不動聲色地掀開底牌。韓小山操起刀,對自己下不了手。黃志強問他是否要幫忙。韓山又陰魂不散地出現(xiàn)了,一刀下去,老淚縱橫。

“就在那一天,我才真正長大成人了。男人的成熟,與女人不一樣,突變,瞬間,一朝一夕,猶如神啟?!?/p>

韓山拾得沖著我笑。

他沒有細說他這二十年。我早有耳聞。這是一個屌絲成功逆襲的故事。他先是靠做辣椒、香菇等農(nóng)產(chǎn)品的長途販賣攢了一筆錢,再承包縣罐頭廠做起出口外貿(mào),生意做得很大,日本是主要銷售市場,這可能是他把名字改回去的緣由,日本文化深受中國禪宗佛理的影響,寒山與拾得兩位唐代高僧廣為人知。

“世間謗我,賤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我想起這句話,下意識地說了出來。這句話就跟灌進鼻子里的辣椒水一樣,每個屌絲都被嗆過。

“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這種境界是和尚修的,不是普通人。”韓山拾得臉上的笑容不無嘲諷,“豬什么都能忍,到頭來還是要挨上一刀?!?/p>

“那你為什么又叫回韓山拾得?”

好奇心又主宰了我的舌頭。它兀自在口腔里轉過一圈。

“你說呢?”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順手接過老人從兜里摸出的煙斗,點燃,深吸一口,再彎腰塞入父親嘴里。老人的面容平靜而又愜意。梧桐葉間漏下的陽光如同鳥羽,輕輕地覆蓋在他的肩膀上。

我覺得自己像騎在鳥背上。

梧桐樹下是一家店名“重陽”的老人用品專賣店。

一位眉目溫婉的女子走出來,向我點頭致意,接過他手中的輪椅。她不認得我。我認得她。黃志強的妹妹,叫黃梅英,當年縣二中的?;?,韓山拾得現(xiàn)在的妻子。他們各有過一次婚姻,現(xiàn)在他們是幸福的一對。

我與他們揮手再見,進店,打算替父母親準備一些冬天里的衣褲。

看店的小妹喜氣洋洋,打電話的聲音跟唱山歌一樣:“姨,黃姐今年又訂了一大批貨,付了一半訂金,你趕緊發(fā)貨。羽絨棉被,還是波司登的,加厚加寬款,要72床;鴨鴨的雪地棉鞋,男款144雙,女款……”

我納悶了,等小妹打完電話,問:“這些都是黃梅英訂的?”

“是呀。你認得她?”小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瞅了我?guī)籽?,“聽你口音,是本地人吧。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黃姐的老公,哎,就是韓老板,去年在他開發(fā)的池頭新寓旁邊搞了個私家療養(yǎng)院。搞得跟省里的星級賓館一樣??h搬運站的職工,哪怕只在那兒待過一個月,男的滿五十五周歲,女的滿五十周歲,或者身有殘疾的,都可以去,全部免費呀,吃的住的用的。別人想去,還愿意花錢,一概不收。這些縣搬運站的,上輩子真是積德修福了?!?/p>

我在小妹眼里看見了羨慕與忌妒,沒看見恨。

選自《小小說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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